“怎得到了這時候你話反而多了?”
張飛鶴揚起眉毛:“師門內又不是沒人有過道侶,唯獨在你這兒像是渡劫。”
修仙一途本就千難萬難,他這師弟多年來未嘗突破,雖說知情者大都認為是劍骨的緣故,但張飛鶴卻有著多餘的猜測。
境界的突破除了修為積累以外,還有心境上的變化。蔣鈞行早些年來一路走得太順,從未遭逢過什麼變節,而山中的生活又太單調,原本遣他出去常年行走於山門之外,就是想為這湖靜水投下些石子進去,沒想到這死心眼的人竟然真就一直堅持到了如今。
而改變似乎是從一把新劍開始的。
“由頭那不是張口就來?恭喜新工坊開工,遙祝凡間的生意再上層樓;又或者是探討一下那鎮子擴建的事,我看她們早晚有一天要走到這一步,聊著聊著順道便送出去了。”
張飛鶴說:“再不濟,聊聊鑄劍和那新兵器也行啊,在我的印象裡,煉器師不是都很愛談這些?”
是這樣,但又不完全是這樣,蔣鈞行抿了抿嘴——自己碰巧比旁人都知道得更多一些,在棲衡山親眼見過她和卓聞仙人之間的交談,那二人之間才真算得上是高山流水遇知音,而更多的時候,她同彆人介紹自己的法器和一些思路,隻不過是在單純“講道”或是“科普”罷了。
這也不是仙門當中有道統傳承的煉器之法,當初卓聞仙人雖然用了問心術,但也沒有徹底敲清楚她的來路,隻
粗略判斷了對方並無惡意。
更何況他修行多年從未考慮過道侶之事,自接下鎮守劍骨的工作開始,這些都應當同他無緣。
但……如果隻是送件禮物的話。
而且還是飾品,可以貼身戴著。
——如此便好。
到最後,蔣鈞行還是懷著有些糾結的心態找到了尹新舟,對方正抱著一本筆記從講堂當中離開,手肘下麵還夾著一冊書,估計又是從藏書閣當中新借來的……速度當真是快。
“師兄?真巧啊,能在這兒碰上。”
尹新舟是真有幾分意外。自從不再堅持練劍之後,她同對方的交集就少了許多,雖說混淪派之事一直都交由師兄負責追蹤,可自己如今被排除出調查行列以外,之前的數次見麵多是由於陰差陽錯,而主動被對方找過來還是第一次。
因此尹新舟順理成章地認為這次也是“偶遇”,自然而然地側開身子:“是要前往講堂嗎?此次負責授課的師兄應當還沒走——”
“是特意來尋你。”
蔣鈞行看著對方的眼睛,思考了一下:“借一步說話?”
幾分鐘後,避人的竹林裡,尹新舟懷著震驚的表情,看到對方緩緩從袖管當中掏出了……一件工藝品。
那應當是件工藝品吧,大概。
反正這種花裡胡哨的發簪在尹新舟這個工科生的認知當中,比起簪在頭上,更常見的出處應該是住在博物館裡,四麵八方打光迎接各路來客的拍照。
發簪墊在紅絨布的盒子裡,對方將盒子向她麵前一推,背課文一般念道:“祝賀你在凡間的工坊順利開工。”
所以這真是件飾品啊!尹新舟有些驚訝地雙手接了過來,將自己認識的女修挨個在頭腦當中一一數過,最後停留在了李婉和這個名字上,決定回去之後便去尋對方教導幾手編發技巧,不然的話這種簪子她還真不知道應當如何使用。
沒想到對方竟然又行雲流水般從袖管當中掏出了第二件,是個赤紅瑪瑙吊墜,懸在腰上的那種:“祝賀你成功煉出了新法器。”
尹新舟:?
這就有點不對勁了,她迅速環顧四周,確保周圍沒有打算竄出來整蠱的角色:“是送我的?”
對方點頭。
拿人手短,尹新舟決定自己有朝一日如果能煉出含錳合金鋼,第一件事便是要打把劍出來當回禮。
見她接過去,蔣鈞行又掏出了第三件,是一對打造成梅花形狀、花心處嵌著珍珠的耳環。
“祝你——”
“停!”
尹新舟倒退一步,不得不打斷了對方聽上去莫得感情的背誦:“師兄你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定將鼎力幫助,大可不必如此……又或者真有什麼難處的話,最好去同張監院商量一下。”
“又或者是想讓我代為轉贈他人,也可以直接開口……”
她艱難道:“師兄是去凡間抄了誰的家嗎?”
如今的場麵看上去真的很像是江洋大盜的分贓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