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打蛇打七寸,但實際上根據蛇的尺寸不同,要害的位置也各有區彆。
蔣鈞行從尹新舟那裡借來短劍,幾步縱躍站在斷了頭的騰蛇屍體上,將劍沒入帶著鱗甲的身軀,攪動了一下。隻見一道靈光閃過,巨蛇的身軀又段一截,原本隻有半壁長的短劍此時由於靈力的效果而向前延伸,蔣鈞行三下兩下,就從妖獸的軀殼當中削下了一塊有著玉色、通體泛黑的硬塊。
尹新舟很好奇地湊過去,經過蔣鈞行同意之後伸手在上麵敲了敲,覺得這所謂的“劍骨”就像是一塊表麵經過拋光的象牙,帶著一層泛起鎏光的釉質。
“在煉化之後,劍骨就會同金鐵相溶,化作本命法器的基礎。”
蔣鈞行解釋道:“劍骨本就不易得,尋常妖獸連丹核都生得不規整,想要能夠同時煉出一對劍的劍骨更是難尋——碰巧眼下有隻年頭不錯的騰蛇,正好拿去用。”
他說得像是在描述一顆“年頭好的紅參”,養大了以後正好采割。
很快,霞山便派來了幾名弟子前來主持撲賣事宜。他們對著巨大的蛇屍長籲短歎了一陣,便開始自覺進入了工作狀態開始指指點點——整條的脊骨能做脊骨鞭,皮也可以剝下來用,到時候給周圍城鎮上都發些帖子去,應當都能賣得出價格。
尹新舟便順勢打聽門內那對新道侶的事。畢竟蔣鈞行說得倒是已經足夠具體,但缺乏細節,並且許多事情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根據大家的說法,結為道侶是大事,但需要他們這些人實際去做的工作並不太多。
譬如凡間成親大多需要擺酒菜,而已經辟穀的修士早就不用吃喝,因此這個步驟就自然而然地被省略掉。
而一係列為了“保佑成親以後一切順遂”的風俗習慣,也因為大家本身就已經踏入仙途而被拋棄——比起寄希望於某位大能在危難時刻撈自己一把,還不如自己勤加修煉來得可靠。
因此到了最後刪繁就簡,結為道侶就隻成為了簡單的儀式,就連如今共享一份劍骨製成的本命劍這種行為,都隻是張飛鶴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賀禮。
“當真和我想得不同。”
尹新舟恍然感歎。
來幫忙的幾個修士年齡都不大,聞言便一邊拆解騰蛇的屍體一邊同尹新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師妹想象
當中應當是如何?”
“我入仙門的時間短,隻記得家鄉那邊的結親習俗。”
尹新舟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家又都很想聽——久居霞山的他們很少了解山外事,而新舟師妹總能掏出些令人感興趣的“新玩意兒”,那麼想來故鄉的習俗一定也夠有意思——便都央著她多講講。
尹新舟於是便回憶了一下,根據自己的記憶內容開始適度發散:“需要請個畫匠來,畫幾幅兩人在一起的畫像,再挑好看的裝裱在家裡。”
拍婚紗照。
“打一對約指出來,一人佩戴一個——我們那兒管這個叫成婚戒指。”
交換婚戒。
“最後再宴請親朋好友,尤其是成親雙方的父母,最好還有一位德高望重者主持這場婚宴。”
尹新舟說:“最後就是說些吉祥話之類的,這部分應當和凡間彆處也沒多大區彆。”
大家邊聽邊點頭,先是嘖嘖稱奇,覺得新舟師妹的故鄉一定很費畫匠,到了最後反而都變回一派了然的神色——宴請賓客是所有人最熟悉的環節,凡間節慶最大的特色估計就是吃各種各樣與時節相關的吃食。
他們因此雖不熱衷,但也了解。
這個話題又帶起了更多的八卦。
“我記得新舟師妹在初來霞山的時候也已經過了雙十年歲?”
有人挑起眉毛:“既然師妹的家鄉當中沒有修仙這一說,那已當初這個年齡,凡間大多數姑娘家都已經成過親,那師妹是否——”
話音說到一半,他的語氣從調侃變成了驚恐。
蔣鈞行不知何時站在了所有人的身後,他隻是輕咳了一聲,在場的其餘修士就瞬間作鳥獸散。
尹新舟:“……”
所以這人之前那種嚴肅的個人形象也不止框騙到了自己,他在閒談時的威懾程度簡直相當於晚自習當中不知何時出現在教室後方的教導主任。
“我們又沒說什麼不當說的話。”
她無奈道:“隻是談談凡間民俗罷了。”
“你是在回答民俗,可他們問的時候卻道心不正。”
蔣鈞行這個回答十分偏心:“更何況他們是來為門派幫忙,分內事還沒有做完,就已經開始閒談躲懶。”
這話由彆人說出來多少有些吹毛求疵挑毛病的意味,可偏偏是蔣鈞行這個常年為門派奔走幾乎一刻不停的人來說,那就顯得十分端正,甚至格外符合人設,就連那些心虛退散的修士們也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尹新舟於是點點頭,像是將這個話題揭了過去,重新專注地開始圍觀大家解剖騰蛇的屍體。
又過了許久,蔣鈞行覬著尹新舟的表情,猶豫再三之後還是開口:“新舟師妹。”
“怎麼?”
“我是說……咳。”
蔣鈞行不知道應該怎樣同對方表達,話在喉頭滾了半天:“他們方才的那個問題,我也有點想知道。我知你來到山前鎮並非為自己所願,那麼在入霞山之前,師妹你……是否已經成婚?”
尹新舟“噗哈”一聲笑了出來。
“我故鄉那兒成婚大都很晚,該讀的書沒有讀完,大部分人是不興成親的。”
她回答:“我來的時候還沒畢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