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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雪瓚細細看去。
新帝高見是個堪算標致的美郎君,清貴溫朗,神色溫煦。如今龍袍加身,往日的病弱之氣也被掩去了幾分。
上一世做太後的三年間,趙雪瓚習慣了看男人先看樣貌身量。
她被羅六卞扶上座,還未坐定,便驚得一身冷汗。
魏忌正襲著四品官袍,也坐在殿中,麵上不掩疲憊神傷。想必先帝駕崩,對這麼一個忠直之輩造成了不少的衝擊。
可再忠直,在趙雪瓚看來都是個取了她性命的劊子手……即便是誤殺,也足夠令她坐立難安、麵色煞白。
“母後瞧著麵色不好,想必暗傷許久。”高見柔聲,兩眼溫澈地望去。
趙雪瓚輕搖搖頭,下一刻便覷見坐在魏忌身旁的郎君。
此時此刻,她還能注意到這號人物,全然是因為實在惹眼——他端坐在椅上,卻也比旁人高出許多,威壓自透。其人輪廓俊厲異常,眉目間蕩著一股鋒利野氣,此際正頗為倦怠地覷著殿內諸官。
長安城還有這號絕色?上一世她怎麼未曾注意過?
高見注意到她的目光,為她闡明:“這是魏大夫的幼子。”
說罷,魏忌忙起身俯禮。
“邇來國喪,犬子魏氏拂璋亦是悲慟,臣特向陛下請示攜著犬子來參拜紫宸殿,以儘子民之心。”
拉倒吧。
魏拂璋橫了他一眼。
分明是怕他在國喪期間飲酒作樂,丟他老臉。
魏忌冷著臉麵向魏拂璋:“還不起身參拜?”
魏拂璋慵著神態,渾不吝地自座上起了身,不緊不慢地俯了個禮,動作標準程度不及六分。
魏忌暗罵一聲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趙雪瓚好整以暇地凝著座下。
原來魏忌這老鱉家裡還有這小鱉孫呢?看來他所要殺的的確並非自個兒,若真是刺殺自個兒,彆說丟了官身,便是長成這副模樣的郎君也要被處以極刑。
魏拂璋覷了眼座上。
這太後竟生得一副妖精樣,坐在高見身旁渾如一對兒,哪像母子?
他暗嗤了一聲。
魏忌躬著禮,愈發虔心:“娘娘莫怪,犬子不日前方才入了軍營,許多規矩還未立成……”
瞧著魏忌這副馬首是瞻的模樣,趙雪瓚竟感到幾分不適應。
上一世自打她做了太後,魏忌就沒給過她好臉,參她的折子更是一本接一本,估計壘起來能有三歲稚童高。
此時趙雪瓚竟有種重新做人的錯覺。
趙雪瓚不自在地低咳了一聲,緊接著垂臉的霎那,心中閃出許多——魏忌這家夥算是個定時炸彈,連她寢宮中多用些金銀也要咋咋唬唬,往後若是再發起瘋,要拿刀攮死她可怎麼辦?
即便不是魏忌,若是日後還有哪個“忠臣”要殺她可怎麼辦?趙雪瓚回想起喉間腥甜的嗅感就渾身發毛。
她腦海中倏然冒出一計,在心底裡拍手稱妙。
無論如何,得先把魏忌給拿住。
趙雪瓚清了清嗓,先立人設:“哀家邇來閉門憂思,為先帝祈福。”
高見神色微微一黯,諸官聽了卻有些不適應。
怎麼聽都有點假把式。
趙雪瓚感覺吃了個癟,心裡腹誹你們裝什麼?
上一世哀家也是祈福了的,隻是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