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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珩的話不無道理,左右趙雪瓚位尊太後,再不濟也是豐亭公主的繼祖母。提及祖母二字,魏拂璋還有些覺得割裂。
趙雪瓚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竟也擔得起祖母二字。他想想就寒戰。
曹畚聽了這話拍手稱快:“確是!豐亭公主到底才是你要伴讀的主兒,你若粗陋些讓公主生煩,殿下再朝娘娘指摘幾句,保不齊這差事就沒了麼!”
三人盤算得起勁兒。
魏拂璋也算心裡有了對策,可到底還是氣自家老子將他往龍潭虎穴裡扔,當夜歇在了曹畚家中,未曾歸府。
次日天一亮,魏拂璋就困眯著眼入了宮。
臨行前曹畚披著薄氅為他送彆,手中牽著一條他畜養的棕毛家犬,人困得跟狗似得打哈欠:“魏郎啊,辛苦啊……好走不送。”
說罷回去補覺了。
魏拂璋心裡憋屈得很,一路駕至銀台門前,被崔掌宮接入九華。
這回,他又被擋在了外廳候著。
等。
行,他也不是沒經驗。
天還未大亮,崔掌宮提著燈為他布座,一旁案上齊齊整整擱著一本兒《千字文》。崔掌宮徐說,“娘娘慣來要睡到巳時半(10:00)才起,吩咐奴婢先將這《千字文》施予郎君讀著。”
魏拂璋頭都大了。
巳時半,他豈不是要乾坐著等上兩三個時辰?
魏拂璋不由蹙眉,“太後幾時歇息的?”
崔掌宮一怔。
“約莫每日子時。”
睡這麼晚?夜深人靜的都做什麼?
魏拂璋隨手翻開《千字文》,頭暈腦脹:“她每日夜裡都做些什麼?你們這些奴才伺候著,也不督促她早些歇息?”
這話一脫口,頗有關心至微的意思,他自己不禁一愣。
魏拂璋反應過來,旋即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找補了一句。
“早些歇息,便能早起些。”
崔掌宮接不住這話,訕訕笑著退下。
偌大的外廳,除卻在外當守的宮奴,登時隻剩下魏拂璋一人。
這書,他是不可能看的。
魏拂璋負手而視,一會撿起件兒霧青瓷瓶瞧瞧,一會兒擺弄著窗欞上綴刻的鳳鳥,左右未曾坐定過一會兒。
眼見著外頭天大亮了,裡頭還是毫無動靜。
魏拂璋急躁地歎了口氣。
這麼能睡,莫不是豬精變的。
他自幼天不亮便起來耍槍舞劍,寒來暑往未曾歇過,哪怕風雪雨淋,幾曾睡得這樣舒坦過?
魏拂璋在外廳又乾坐了兩刻,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翻開《千字文》橫豎看了幾眼,愈發心煩意亂。
不成,得想法子讓這小狐狸起來。
縱然是和他鬥鬥法,也比他在這兒乾坐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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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雪瓚是硬生生被外頭朗朗的讀書聲給吵得睜開了眼,羅六卞早已伏跪在榻下,顫巍巍地不敢多嘴。
方才魏家郎君朗聲誦讀《千字文》,驚得九華殿上下嚇破了膽。趙後素來貪寐,縱然是先帝點寢時,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宮妃晨請,一貫是等不來人的。
若擾了休息,那還真是少不了一頓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