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向太後乞百年》全本免費閱讀 []
這麼不持久?
趙雪瓚眉頭微微一搐。
魏拂璋瞧著她的神色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麵上不自然地透出幾分潮紅,沉聲低喝:“你在想什麼!”
她低臉,佯作照常地抬箸,將魚肉細細夾起嚼嘗,似乎並未對魏拂璋方才那句形同低頭認錯的話有何反應。
趙雪瓚愈是不緊不慢,他愈發自覺煩躁。
此際她即便是讓他折身在殿中,一字一句地將在長樂坊的前因後果悉數闡明,也好過此時不管不問、滿不在乎地用膳,仿若他往哪兒去、緣何不來,與她半點乾係也不曾有。
魏拂璋的肩身塌下三分,低了姿態,望向她的目光隱隱摻含些許祈意。
“太後……沒什麼要問的麼?”
趙雪瓚徐徐咽下第一口,欲開口前,先是定定瞧了他幾眼,而後直戳要害:“那你為何不來?”
這一問,將魏拂璋逼得無話可說。
有些話恐怕是他敢說,這闔殿上下的宮奴也不敢聽。
趙雪瓚見他無言以對,便婉然一笑,頗不在意地。
“魏卿甫邁出九華殿,便與哀家無半分關聯,因而在宮外曆經何事無需放在心上;隻是哀家既讓你領了這差事,那麼便隻會過問你幾時來、幾時退,其餘的並不重要。”
說罷,她接過宮奴遞來的一方絹帕,拭唇漱口,不緊不慢:“豐亭公主這會兒該到了,你叫崔掌宮去接應。”
這番話落入魏拂璋耳中,猶同明晃晃的漠視。
他尚且獨坐在案前,望著那抹錦繡為底錦繡交錯的裙裾緩緩挪離他的視線,隻剩一方鳳紋軟墊,合著午時春雨消歇後乍出的天光,有些刺眼。
魏拂璋遽然起身,背著她,極沉緩地:“我在長樂坊用了一壺酒,訓斥了一個娼妓,繼而上馬離去。這是我頭一回邁入這等煙花之地,往後也再不會有。”
說罷,他也不顧趙雪瓚是怎樣一番神情,又是如何的心境,在他眼中也不算重要。
他隻是想說給她聽,讓她時時知曉自己在何地、做了什麼。除此之外的,任由她評說批駁。
趙雪瓚的身形頓在門廊下,一時啞然。似是不曾想到她對魏拂璋迎麵澆過去一盆冷水,他竟仍乖順服從地稟給她聽。
留給二人的沉默不過數息,轉而趙雪瓚的裙擺便徐徐曳過門廊,在抽身之前,她留下不鹹不淡的五個字。
“哀家知道了。”
這五個字,趙雪瓚姑且覺得與那盆冷水的溫度相比,不分上下。
可在魏拂璋聽來,全然成了一種毫不推拒的撫慰——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了。
他不解男女情事,對待旁人的話向來不多加深解,但這句話他反複嚼念,又品出另一層意思。
既不推拒,也不負責,她到底對自己是個什麼心意?
魏拂璋一顆心素來沉定自如,少有舉足無措的時候,此際對上趙雪瓚隻覺得自己七上八下、沉沉浮浮,不得安寧。
他循著趙雪瓚的步伐邁出偏殿。
甫邁入殿,便聽聞一記頗稚嫩輕靈的聲,半含著幾分怯:“皇祖母,這是畫的什麼?”
魏拂璋巡目。
殿中坐在案後的豐亭公主兩目烏圓,胭脂粉裙的裙擺被齊齊整整地規在了身下,此際正一隻手握著筆管,一隻手翻弄著厚厚一遝官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