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明白了。
為什麼那些農戶要將土地白白送出去？！
因為他們活不下去啊！
士紳鄉紳的賦稅全都攤派到了他們頭上，這些苛捐雜稅足以壓得人絕望！
唯一的出路，隻有將田地投獻給士紳，這樣不用繳納那些沉重賦稅，勉強可以活下去！
“士紳鄉紳掌控著鄉野最多的田地，卻交著最少的賦稅，所以他們可以富裕，而百姓守著自家一畝三分地，終日辛勤勞作，卻要繳納最多的賦稅，所以他們一天比一天窮！”
李弘壁看向朱高熾。
“如此，最終結果會是什麼？”
最終結果會是什麼？
朱高熾下意識地想了下去。
士紳縉紳掌控越來越多的田地！
平民百姓卻連養家糊口都做不到！
那最終結果會是……
“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流民暴漲，聚眾作亂，揭竿而起……然後，轟的一聲，大明王朝崩塌了！”
李弘壁直接給出了答案。
此話一出，朱高熾如遭雷擊，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弘壁，你……”
“怎麼？”李弘壁笑眯眯地追問道:“你覺得這是誇大其詞，還是危言聳聽？”
“每一個王朝末年，每一個亂世到來，都有相似的場景出現，最普遍的特征，就是民不聊生，流民暴漲，聚眾作亂，揭竿而起……最後王朝轟然崩塌！”
“太子爺覺得，當越來越多的百姓失去田地，當越來越多的子民吃不飽飯，當越來越多的流民出現流竄，我大明逃得過這一劫嗎？”
逃得過嗎？
朱高熾怔怔出神。
逃不過！
沒有一個王朝逃得過！
不管是強漢還是盛唐，最後都葬送在了那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流民手中！
刹那間，朱高熾臉色變得慘白如紙，甚至連身體都開始顫抖。
“太子爺，我們再聊一個問題，你們說朝廷政令可以下達鄉野嗎？”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向了朱高熾。
既然都聊到了這個份兒上，那自然要加大火力！
最好是能夠直接粉碎這位太子爺的思想觀念，將他給回爐重造！
朱高熾還未曾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所以下意識麵帶茫然地搖了搖頭。
“沒錯，到不了的！”
“說來也是諷刺得很，大明天子乃是大明江山的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可是朝廷的政令，卻隻能下發到各地道州府縣，而從未抵達過縣城以下的鄉野！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