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塞拉斯和因特古拉那邊的情況已經完全失控了。
哭泣天使這種並非外力能夠破壞的怪物借助了那些圍觀著它的傭兵完成了第一波的擴充,而整個城堡都陷入了哭泣天使所帶來的恐懼之中。
一開始被發現了行動規律的哭泣天使並沒有引起恐慌,但是隨著盯著它們的傭兵被轉變成哭泣天使的那一刻,恐慌才開始爆發。
每一次眨眼它們就會展開行動,每一次睜眼都能看到這些家夥用扭曲而恐怖的麵容朝著人群的方向行進一大段距離。
不能長久的看著它們,又不能不看它們。
這種兩難的抉擇讓這些雇傭軍徹底的失去了抵抗的想法。
和怪物作戰不是他們的專業範圍,所以恐慌就成了理所當然的結局。
哭泣天使所到之處所有被接觸到的人類都會被傳送到過去的某一個時間段,並且在那個地方度過餘生。
每當一個傭兵被傳送到了過去,現在的這座古堡後邊的花園之中就會出現一個墓碑。
墓碑上刻著這些人的出生年份和死亡年份,但是詭異的是他們的出生年份卻要比死亡的年份更加的靠後。
這種詭異的墓碑不會讓看到他們的人懷疑兩個數字是不是刻錯了,而是會在這種荒誕中感受到由衷的恐懼。
因為哭泣天使的肆虐,整個城堡中的雇傭軍已經失去了戰鬥的意誌,正在倉皇的逃竄之中。
外圍的先鋒科技所屬的那些養蜂人已經攻進了城堡的內部,然後一頭撞上了正在炮製食物的哭泣天使們。
此時因特古拉已經坐在了直升機之上,塞拉斯拿著巨大的槍械依然在全力的狙擊著那些敵人。
隻是這種狙擊不會持續多久了,這樣的抵抗已經失去了意義。
駕駛員已經將直升機發動了起來,隻等因特古拉一聲令下就會離開這個恐怖的古堡。
然後就在他們視線所不能及的位置,哭泣天使已經出現在了陰影之中!
“塞拉斯!準備離開吧。”
因特古拉完全沒有顧忌那些還沒有離開的雇傭軍的打算,冰冷的眼神在眼鏡的反光中隱匿了起來。
這些雇傭軍不是她的部下,隻是一群為了錢財而賣命的鬣狗。
他們早就做好了隨時被人拋棄然後死去的準備,所以他們也不需要因特古拉的同情。
“我的部下還在底下!再等等!”
塔爾納德聲色俱厲的喊著,他清楚自己的要求對於雇主來說有些過分。
但是他局勢沒有辦法放任這個原本最正確的決定實施下去。
被剪斷了尾端的長鞭已經散落,現在的他像是一個失去了所有的瘋狗一般。
作為雇傭軍,他的隊伍有著最好的風評,但是這改變不了他們是一群吃著戰爭財富的食屍鬼!
加入戰場,取得勝利,然後狂歡就是他們的生活。
但是這些人一樣有著自己感情。
“我說,起飛!”
因特古拉毫無憐憫的說著,然後駕駛員的腦袋上就被一隻槍械頂著了。
塔爾納德違背了他引以為傲的信條,對著自己雇主的安全做出了威脅的動作,但是他沒得選。
然後他的脖子上就被塞拉斯直接扣住了,吸血鬼的力量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抵擋的,即便這隻吸血鬼還沒有吸食過血液。
“塔爾納德隊長,放下你的槍!我不會容忍你威脅到局長的安全!”
塞拉斯履行著自己的職責,護衛因特古拉本就是她的任務之一。
“要是現在起飛,那麼你們隻能和我一起留在這個地方了。”
塔爾納德的獨眼閃爍著凶狠的目光,對於脖子上那隻素手他毫無畏懼。
戰友情、或者說兄弟情義讓他願意為之冒著死亡的風險。
這個雇傭軍自信能夠在被掐斷脖子之後一樣能夠打爆駕駛員的腦袋。
肌肉會自動的收緊完成開槍的動作,隻是他對於吸血鬼的力量一無所知。
“你的兄弟們已經變成了城堡後麵的墓碑的一員了,他們已經死去了!”
因特古拉的聲調稍微高了一點,然後塞拉斯直接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掰斷了塔爾納德手中的槍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塞拉斯她人性的一麵讓她沒有用酷烈的方式阻止塔爾納德的行為,她原本可以直接掰斷那隻持槍的手臂。
但是她不忍心,這份善良顯得愚蠢也毫無意義,但她還是這樣做了。
“現在離開至少能保住你的性命!我說起飛!”
因特古拉厲聲說著,然後直升機開始升空了,在螺旋槳的聲音掩蓋了一切的時候。
所有人都集中等待起飛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一隻哭泣天使的手攀在了直升機的支架上邊。
直升機起飛的一瞬間這個天使就攀了上去,隻是一個輕而易舉的翻身,一隻狹長的手出現在了塔爾納德的身後,這個雇傭軍隊長就被傳送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段之中。
而此時的塞拉斯反應極其的迅速,揮手之間直接切斷了哭泣天使攀附在飛機上的依靠。
在哭泣天使直接朝著地麵墜落的時候,她的腳踝卻被哭泣天使牢牢的攥住了!
雖然此時的她已經用視線封鎖了哭泣天使的行動,但是已經太遲了些。
兩個人像是跌落的石頭一樣朝著地麵落去,飛機上的因特古拉圓瞪著眼睛,根本來不及呼喊什麼。
在塞拉斯的身體遮住了因特古拉視線的那一刻,哭泣天使恢複了行動能力,緊接著塞拉斯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隻剩下了哭泣天使漏著獠牙伸直了手指的樣子。
“塞拉斯!”
因特古拉的驚呼聲此時才傳出,她一把將耳機甩掉,手中拿著槍械劇烈的對著下落的那個哭泣天使猛烈開火。
但是子彈撞擊到哭泣天使身上的時候毫無作用可言,隻是潦草的擦出幾個火星就消失不見了。
而這個被死死盯著的哭泣天使就和尋常的石塊一樣毫無動作的下落,直到地麵上傳出了重物落地的響聲。
然後因特古拉平複了情緒,將槍裝回了槍套之間,雙手抱在胸前。
“回倫敦!”
因特古拉的悲傷隻是短短的一瞬間,緊接著她就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
此時的她根本沒有資格去悲傷什麼,眼下她需要去親眼見證這場戰爭的終結!
況且因特古拉的情緒在她被自己親人背叛的時候就完全被隱藏在了心底,雖然塞拉斯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她也不會再表現出軟弱了。
軟弱的樣子隻會招來充滿惡意者更大的惡意,這一點她在對著自己叔叔的威脅流淚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
瓦爾特的逝去她感覺到了,但是因為她和那些雇傭軍正在遭受威脅,她不能表現出情緒。
阿卡多的消失她感覺到了,但是她也不能展現出軟弱。
而此時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消失不見了,但是此時的她卻沒有悲傷。
因特古拉覺得自己還會見到阿卡多和塞拉斯的,他們是吸血鬼!不會輕易的死去。
“局長?”
飛行員大聲地說著話,因為直升機上巨大的噪音,他想要讓沒有帶上耳機的因特古拉聽到他的聲音就隻能用他最大的聲音去吼叫。
“繼續前往倫敦中心,我要去找佩伍德!你知道他的位置!”
因特古拉從旁邊的座位上拿過了耳機帶在了頭上,然後神色冷漠的抱著雙手靜坐在座椅上。
地麵上的墓碑中多了一座布滿了歲月痕跡的墓碑。
墓碑上那不像是用刻刀刻下的字跡在歲月的侵蝕之下依然能夠清晰分辨。
上邊是塔爾納德的字跡,漂亮的花體字讓這個墓碑顯得有些花哨,墓碑上還有塔爾納德那副蒼老之後依然英俊的麵容刻畫。
“塔爾納德,一位英勇的戰士。一位從未放棄反抗的戰鬥者。
不再以人而存在,我與他已為一體。
這個男人直到垂老的無力拿起香煙,依然未曾放棄生的希望。
在天使的祝福下,我們結合。
在天使的注目下,我們融合。
在天使的環繞下,我們為愛而合一。
為愛,我們安眠,直到我們蘇醒之時。
愛讓我們永生——塞拉斯·維多利亞塔爾納德”
碑文無人繼續辨認,隻是孤零零的屹立在那裡。
周遭出現了五隻哭泣天使站在這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它們的雙手罕見的沒有遮掩自己的麵容,隻是詭異的阻擋著什麼一樣。
那些絕對不該出現破損跡象的身軀上,此時竟然遍布著龜裂的痕跡。
哭泣天使們的視線對著彼此,隻是原本猙獰可怖的麵容此時居然表現出了柔和這種情緒。
又或者像是解脫一般,隱約能看到上揚的嘴角。
一個五芒星的血色痕跡正在這些哭泣天使的腳下散發著紅色的光輝,隱隱約約的閃爍著。
“赫爾墨斯之鳥乃吾之名,噬己翼以馭吾心”
一串有些晦澀的話正在地麵上被血液書就,正在從乾涸的血汙向著新鮮的血液轉變著。
從乾枯的血跡終於轉變成了鮮紅的色彩,就像是剛剛才用新鮮血液書寫的一樣。
這句話出自煉金術的一部書冊,名為《瑞普利卷軸》。
簡單的解釋一下便是:
“赫爾墨斯之鳥為了跨越海洋,吃掉自己不安的羽毛而讓自己可以繼續堅定的飛翔,即便羽翼都已經被啃食光,即便這種堅定會加速自己的死亡。隻要這一切都是正確的。
而我以赫爾墨斯之鳥為名!”
殉道者之光輝於此。
這段刻在阿卡多棺木、手套、甚至生命之中的話語既是這個吸血鬼之王的執著!
“隻有人類能夠殺死怪物”這句被阿卡多反複提及的話正是他的堅持。
而阿卡多為自己化身為怪物感到無限的痛苦,對於生命的向往而讚頌才是他原本的真相!
一瞬間,周遭的哭泣天使全都碎裂成了一塊塊殘片,連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乾淨利落。
地麵上那段血液書寫的文字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墨菲斯托率先出現在了這片已經無人的荒地之上。
“吸血鬼,那麼交給你了。”
墨菲斯托帶著誌得意滿的笑聲帶著扭曲的笑容消失不見,這個過程中他沒有暴露出絲毫的氣息。
地獄魔王沒有一個想要引來布爾凱索的,所以他們都會很小心的行動。
墨菲斯托得到了一個最完美的作品,即便這個吸血鬼的起源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我會做我想做的事情,真是可笑!”
而另一個身影緊隨其後,穿著老舊款式的貴族服飾,麵色慘白漏著兩顆尖銳的獠牙。
腥紅的披風順著側平舉的手臂張開,像是一隻駭人的蝙蝠。
阿卡多?
不!
現在他是德古拉!
弗拉德·特配什·德古拉!
在和墨菲斯托這個地獄魔王爭鬥的過程中,兩個存在都在爭奪著身體的控製權。
兩者都在不斷地消滅掉其他生命的意識,隻為了自己成為這具身體中唯一一個操縱者。
兩者在這場競速較量中不斷的比拚著,最可能的結局則是贏家通吃!
在這個過程中,阿卡多在落後的狀態下率先掌握了薛定諤的靈魂和力量,於是他成功的做到了能夠在存在與不存在之間準確的找到自己!
在重新現世的最後一步,他隻要戰勝墨菲斯托這個憎恨之王就能成功的關頭,阿卡多被憎恨之王墨菲斯托腐化了。
那對於上帝的恨意,對於生命的憎恨,對於自己失蹤之後卻無人尋找的憎恨。
一切能夠激發出恨意的情緒都被墨菲斯托煽動,他變成了一個充滿著憎恨的怪物。
失去自己是最可怕的懲罰,而變成了另一個存在則是消逝痕跡的開始。
不再堅持“怪物應該死在人類的手中”這一個理念,所剩的不過是地獄魔王催生的無窮恨意。
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怪物,完美的避開了哭泣天使那種詭異的防禦力,此時的他才是唯一一個能夠正麵殺死哭泣天使的存在。
“真可恨,你們憑什麼擁有和我類似的的力量?”
德古拉轉過頭看向了不遠處正在朝著他的方向逼近的哭泣天使們,臉上帶著醜惡的笑容。
然後看了一眼身邊那個寫滿了字的墓碑,德古拉帶著輕蔑隨手將之打成了碎末。
然後他優雅的揚起了自己的的披風,消失在了原地。
那些哭泣天使遭遇了最可怕的威脅,一具具原本不可摧毀的身軀正在一點點的地崩解著。
這些哭泣天使卻連逃跑都做不到。
德古拉無處不在,又從來不存在。
所以哭泣天使們停留在了被觀測和未被觀測的狀態之中,此時的它們就是一個堅硬一點的石像而已。
“快點吧,這種力量隻有我能夠掌握,你們的存在太可恨了!”
德古拉陰冷的聲音在這個已經空無一人的地方響起,伴隨著哭泣天使們被敲碎之後落地的聲響,使得這個地方變得格外的恐怖。
沒人知道德古拉在解決完這邊的事情之後又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
“那是什麼?”
正在自己王座上看著那些賽博人靈魂的死亡臉色詭異。
她感覺到了一個超出她權柄的存在。
當她將視線轉移到了那個氣息所在的地方時,隻能看到滿地的石頭碎塊。
但是她能夠感覺到,感覺到那個充滿了憎恨的氣息正在遠遠的觀察著她。
“沒人能夠避免和逃避死亡!除非那是我的特許!”
死亡猛的從王座上站起,頭一次帶著怒火吼著。
不死者是她讓對方永不解脫的憎恨,病逝者是她對沉浸痛苦的生命的恩賜。
不生不死者則是對她權柄的蔑視,也是對生命規則的褻瀆!
而一個超出她控製的存在出現了,居然還敢順著她的目光反向追溯了過來!
死亡完全無法忍受這種存在,所以她憤怒了。
這比被布爾凱索斬斷了手骨還要嚴重!
傷害她的布爾凱索隻是足夠的強大,但是作為生命的存在依然遵循著生命與死亡的規則。
布爾凱索的舉動那算是冒犯,但是布爾凱索作為靈魂殘缺者永無取代她的資格。
所以她不在意一個強大的超乎想象的人類存在,而且這個人身上還有著讓世界升格的機會。
所以死亡對於布爾凱索選擇了退讓,大不了不見麵就是。
但是德古拉居然通過她的視線反向窺視了亡者的國度,這個家夥就不能容忍了!
不被她權柄束縛的存在,本身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弗蘭克!去找到它,然後殺死它,我會還給你你妻子和女兒的靈魂,你們會在我的容許下永生!”
死亡的力量順著她手上的那顆戒指,連帶著這段訊息一同傳遞到了弗蘭克的身上。
此時正在漫無目的行走的弗蘭克感受到了這份屬於他主人的力量與命令。
滔滔不絕的死亡之力從那顆解戒指上湧上了他的身體,原本還是人類的弗蘭克身上黑色的湍流湧動著,麵容變得和他胸口上的那個骷髏頭圖樣一模一樣。
他身邊原本還堅強生長的野草一瞬間乾枯,然後化作了飛灰。
就像是在一瞬間走完了生命的一次輪回一樣,隻剩下了枯寂的死亡。
“呀!”
弗蘭克那堅毅無比的神經也沒能抵擋住這份被死亡神力侵蝕帶來的不適,發出了尖銳而扭曲的怪叫聲。
手中那最後一柄槍械變得漆黑而樸素。
但是弗蘭克一瞬間就明白自己能夠用這杆槍做些什麼了。
以死亡的神力為子彈,被它擊中的所有生命都會消亡,在亡者的國度中直麵死亡本身。
那裡就是死亡的領域,能夠毫無顧忌催動全部權柄的死亡無愧於創世神明的身份。
那不是常規存在能夠抵擋的力量。
弗蘭克·卡斯特,懲罰者。
他現在變成了死亡的代行者,除了那個簡陋的交易之外,他隻有一個最終任務,那就是找到那個觸怒了死亡本身的存在。
然後用一切能夠動用的辦法,將那個家夥送去死亡麵前。
或者讓那個家夥永遠的消失!
弗蘭克感受到自己的強大,然後緊了緊手中的槍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