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嗎?布爾凱索?”
德古拉的身影出現在了布爾凱索的位置,臉上帶著濃鬱的惡意。
“遺憾什麼?遺憾沒有揪掉墨菲斯托的狗頭?”
布爾凱索把手上的武器掛在了腰上,轉過身看著眼前的德古拉。
即便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德古拉,但是布爾凱索沒什麼特殊對待的意思。
德古拉身上雖然散發著憎恨這種情緒,但是他的身上卻沒有一絲屬於他自己的罪惡。
這很罕見,或許是他還沒有來得及作惡。
吸血鬼阿卡多殺人無算,五百年前是為了保護國土和臣民,幾十年前是為了複仇。
這種家夥身上的罪惡都是那些被他吸收的生命裡遺留的,和阿卡多居然無關。
更何況眼前的人已經是德古拉了。
雖然布爾凱索很清楚這個家夥走上罪惡道路的可能很大,但還是平靜的麵對著眼前的德古拉。
為了對方將來可能犯下的罪惡而奪取對方眼下的生命這種事他乾不出來。
這種事就是伊瑟瑞爾也乾不出來。
“遺憾你終歸沒有掌握時間,此時的我才是真正無可匹敵的存在。死亡麵對我一樣毫無辦法。”
德古拉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麼一樣,那副慘白的麵容看著眼前的布爾凱索。
兩人第一次以這個模樣想見,但是對話的時候卻像是老友一般。
“切,毫無價值的廢話。你是來找死的嗎?”
布爾凱索用輕蔑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德古拉,隨手抽出了一瓶烈酒往嘴裡灌著。
雖然沒打算在這裡和德古拉戰鬥,但是威脅兩句那是正常範疇。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要試試。”
德古拉伸出了一隻手,手掌上一團黑色的光芒正在顫動著。
“我和墨菲斯托做了一個交易,換取了他的退讓和一部分的力量。但是我沒有答應他不告訴你他的位置,所以我來了。”
德古拉的眼中閃動著憎恨的情緒,對於他來講墨菲斯托可不是什麼恩人,隻是相比較仇敵稍微好上那麼一點而已。
“你要我照顧那個小姑娘?你用什麼來交換?墨菲斯托的消息不值得這個條件。”
“公平?我懂。我可以保證自己不出現在你們的眼前,並且為你們解決掉那些煩人的天使。”
德古拉語氣有些飄忽。
因特古拉是他最後的一點眷念,算是對於人性的遺留。
他在和墨菲斯托交互的時候,看到了彼此的一些經曆。
所以他擔心那個地獄魔王會選擇用他唯一還可能珍視的存在當做威脅。
雖然墨菲斯托並不能確定德古拉是否還會眷念因特古拉,但是他就是那種會對所有帶來罪惡的事情願意嘗試的那種家夥。
而不巧的是這正是德古拉唯一變回阿卡多的機會,唯一的一個希望。
德古拉不願意去賭這個弱點會不會被墨菲斯托所掌握。
瘋狂終歸是表象,不過掩蓋目的或者掩埋失望的體現而已。
德古拉的身體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閃一閃的,隨時都會消失在這個地方。
“你不會想要在戰鬥中麵對我的。”
布爾凱索掏出了一瓶他的珍釀遞給了眼前的這個吸血鬼。
德古拉一點都不優雅的掰掉了瓶口,然後往嘴裡灌著。雖然他的嘴正在忙,但是依然發出了聲音:
“我記得你們都是這樣喝酒的吧。你殘缺了靈魂真是一件遺憾的事情,不過你的靈魂是在那顆石頭中嗎?”
德古拉的話讓布爾凱索皺了皺眉毛,這話似乎並不是聽上去那麼簡單,隱約間有些威脅的味道。
“如果你想要見到那一半的話,你可以進去看看。”
布爾凱索隨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黑暗靈魂石上散發著紅褐色的光芒。
“真是無聊,接下來的日子我大概有不錯的玩伴可以消遣了。”
德古拉說著話就被一顆子彈打碎了腦袋,然後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布爾凱索的麵前。
他和布爾凱索的公平交易已經完成,墨菲斯托在不久之前還在人間,但是完全失去了力量,隻剩下意識還算清醒。
不遠處弗蘭克散發著死亡氣息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不遠處,他的手中正端著那柄不斷在濃霧中變化著的那柄槍。
布爾凱索隨手將穿過了德古拉的那顆子彈像是拍蒼蠅一樣拍在了地上,看了一眼弗蘭克。
“死亡的奴仆?和那些奪魂者看起來沒有多少區彆。弗蘭克,你還有自己的意識嗎?”
布爾凱索說話的時候一隻手按在了無憫的手柄上,似乎在猶豫一樣。
“殺掉那個家夥,死亡會送回我的妻子和女兒。”
弗蘭克身上屬於死亡的力量擴大了一圈,讓布爾凱索有些不滿。
“既然你還有自己的意誌,那最好不要沾染什麼罪惡。我能忍受奪魂者出現在眼前,但是不能容忍罪惡的家夥肆意的行動!”
布爾凱索的聲音洪亮,他身後勇氣的光翼一閃而過,強大的氣勢壓迫在弗蘭克的身上,將那源自死亡賜予的力量直接擠回了弗蘭克的身體。
隻是一瞬,弗蘭克就變回了原本人類的樣子,隻剩下手上那枚黑色的戒指像是在畏懼一樣的閃爍著。
“我和死亡達成了交易,但是我還是我。”
弗蘭克有些氣喘,第一次使用死亡的力量對於他的身體是一種不輕的負擔。
“你還有一個兒子,做事之前最好慎重些。”
布爾凱索把按在無憫上邊的手收了回來,在自己的胸膛上摸了摸那個規則化作的紋身。
“讓這一切終結吧,我受夠了這個地方。”
弗蘭克直接坐在了地上,摩挲著那枚死亡的戒指。
“那得讓那個規格更高的家夥完成道彆之後,不甘心的看著自己辜負過一次的人被斬掉頭顱。”
布爾凱索抓了抓自己的胡須,用有些艸蛋的語氣說著。
為了所謂大義犧牲彆人的選擇實在是太惡心了,但是他居然沒有辦法改變這些。
這才是最讓布爾凱索感到憤怒和一絲愧疚的。
雖然那個被犧牲的人死了也不算冤枉。
這些事情布爾凱索在聽到王者之劍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
神秘博士會這樣做的,那是他應該經曆的事情,隻有這樣才會終結那個倒黴的時間裂縫。
到那一刻發生的時候,三位先祖就完成了對那個世界惡魔的清理。
所以布爾凱索正在等待著。
“我討厭這些亂七八糟的規則,遇見麻煩直接砍過去不好嗎!”
布爾凱索含糊的嘟囔著,表達著對於梅林之類知曉未來的家夥的不滿。
就像是當年在高階天堂上他從來都不會對伊瑟瑞爾擺出好臉一樣。
說著布爾凱索的神色一肅,三位先祖那邊已經傳回了消息,那些惡魔化的戴利克已經被解決掉了。
“看來那個神秘博士差不多也要做出選擇了。”
布爾凱索撂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轉身離開了,之後的事情他不打算摻合。
反正該死的人都會死,那就不用再擔心了。
那個神秘博士的身上居然滿是善意,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毀滅了諸多生命存在的劊子手。
這在他見到神秘博士的時候有些訝異。
……
此時的聖保羅大教堂中,在場的人正看著眼前那個嘗試著交流的胡椒罐麵麵相覷。
這個戴利克在出現的那一刻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這家夥身上沒有絲毫惡魔化的跡象,所以它用能量護盾擋下了奧丁用大神之槍發出的隨手一擊。
然後大家就看到了這個身上滿是戰鬥瘡痍的黃色胡椒罐。
“我很痛苦!戴利克很痛苦!”
這隻戴利克說出的話讓神秘博士失去了冷靜。
如果說賽博人尋求幫助還算是能夠接受的事情,那麼眼前這個戴利克說的話就足以讓他失去理智了。
“你們永遠也學不會慈悲,以殺戮為目的你們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神秘博士直接推開了身邊的人,大步的走上前對著這隻戴利克咆哮著。
戴利克這個種族是造就了神秘博士連帶著母星咖喱福瑞一同“毀滅”的元凶之一。
真正的元凶正是他自己。
時間之戰的雙方,時間領主一族以及戴利克。
時間之戰至少可以指兩種時間跨度上的衝突。
第一種時間之戰指的是交戰的雙方分屬於不同的時間進程中,相距可能超過幾百年或者幾千年。
第二種時間之戰,指的是時間本身被用做武器,比如先發製人的進攻、時間循環、時間悖論、顛倒曆史進程等。
而被神秘博士稱之為“最後一場偉大的時間之戰”指的是後一種。
兩個站在了世界頂點的種族發起了一場駭人聽聞的戰鬥,各種時間形成的武器被兩方使用,那種戰鬥最終隻會將整個世界都牽扯進來,然後毀於一旦。
而眼下的神秘博士的上一次生命既是舍棄“博士”之名的“戰爭”,而現在的他對於那一切依然感到沉重的罪惡。
不惜一切代價,拿起了武器用最有效的方式結束戰爭的“戰爭”本人,就是宇宙最大的劊子手。
至少此時的他是這樣認為的。
“我感覺到冷。”
戴利克有些混亂的聲音在這裡響起,這個地方遍地都是賽博人的遺骸和那些惡魔化的戴利克的屍體。
地麵上的地獄男爵手中依然攥著那半截石中劍,但是此時的他已經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隻想知道,如果我鬆開石中劍的柄能不能讓地獄的通道關上?”
地獄男爵看著被聖焰封鎖了的那些通道,拿著石中劍臉色難看的說著。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古一,頭頂上的火焰王冠還在閃爍。
“他在害怕!”
羅斯泰勒直接往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對著那隻戴利克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掌放在了戴利克的身上輕輕地擦拭著那個遍布著戰爭痕跡的戴利克。
羅斯泰勒無疑是善良的,這也是神秘博士最喜歡的一點。
但是她賦予善良的目標有點問題。
“羅斯,回來!它不懂得絲毫的善意!”
神秘博士拿出了身上唯一具有一點攻擊力的工具指著那隻戴利克,音速起子一開始就不是為了作為武器而誕生的。
“我是最後一個戴利克!”
那隻戴利克有些費力的說著:
“下達命令!給我下達命令!”
“他已經沒有威脅了!”
羅斯堅決的擋在了神秘博士的麵前。
其他人對於這兩人之間的矛盾完全理解不了。
畢竟在場的人除了還在昏迷的強尼布雷茲之外,都不是什麼善良的傻白甜。
賽博人和戴利克已經展現過了他們的威脅。
或者說在一連串的衝擊之中,在場的人都意識到了自己並不夠資格加入這場討論。
“戴利克不該存在。”
神秘博士依然秉持著一開始的想法,依然處於暴怒之中的他不會對一隻戴利克表現慈悲。
他往前走了幾步讓自己和戴利克之間再無阻攔。順手把羅斯拉到了身後,讓自己單獨的麵對那隻戴利克。
“偉大的太空垃圾!感覺怎麼樣!”
充滿了憤怒的話語從神秘博士的口中噴出,像是噴槍一樣的宣泄著他的情緒。
“後退!”
戴利克的電子聲音中帶著一些畏懼的朝後退了一截,再往後就是那個時空裂縫了。
“為什麼要後退?!你能把我怎麼樣!?”
神秘博士直追上去,站在了戴利克的麵前,看著那滿是傷痕的身體,神秘博士的情緒一點點的走向了失控的邊緣。
上一個他所經曆的那場戰爭讓他做了最艱難的抉擇,痛苦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的內心。
神秘博士的生命走到終點的那一刻會迎來一次重生。
他還是他,但他也不再是他了。
重生之後的神秘博士會擁有完全不同的愛好,喜歡上完全不同的事物,對於原本喜愛的食物可能會變得無比討厭。
即便他還有著過去的他所有的記憶。
但那終歸不再是完全一樣的人。
“如果你不會再殺戮了,那你還會做什麼?戴利克?你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神秘博士環繞著眼前的戴利克,保持著底線的小心謹慎。
他默默的觀察著這一隻戴利克,終於從徹頭徹尾的暴怒中喚醒了一點點的理智開始了思索。
“你什麼都不是了,你在這裡乾什麼?”
“我在……等待命令!”
“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一個士兵,我天生就要服從命令。”
戴利克的語氣中應該是堅定不移的,他們本不會具有懷疑這種情緒。
但是這是唯一一個在地獄魔王的腐化下保持了自我的戴利克,也是最後的一隻戴利克。
他沒有了群族,孤零零的一個人存在。
“可你得不到命令了,永遠都得不到了。”
“我要求得到命令!”戴利克的聲音變得急促,所有人都能聽的出他的惶恐。
“再也不會有命令了!你的種族滅亡了!灰飛煙滅!你們所有人,一千萬艘飛船全都燒光了!整個戴利克種族在眨眼之間就全部滅亡了!”
神秘博士大聲地說著。
在他的記憶中,他的母星也如戴利克一樣全都在那顆最終武器之下消失不見。
那是“他”做出的選擇。
“是我親眼看見的,也是我親手促成的。”
神秘博士帶著痛苦和對戴利克的恨意說著,他的表情在此時都變得扭曲。
“是你毀滅了我們嗎?”
這隻戴利克的腦海中回憶起了自己的同族們在一瞬間就變成了那種揮舞著血肉觸手的模樣,然後產生了畏懼。
他恐懼的對象是那個隻是一瞬間就腐化了他族人的阿茲莫丹,而非眼前的神秘博士。
他存在於過去的某個時間點,通過這個裂縫來到了神秘博士的眼前。
而那種對地獄魔王的畏懼因為神秘博士的話轉移到了眼前這個帶著憤怒的男人身上。
神秘博士像是被這個問題戳中了一樣。
不管怎麼說,他剝奪了兩個群族繼續存在下去的機會。
其中一個正是他的“同族”。
“我,彆無選擇。”
神秘博士的語氣第一次在於戴利克的對話中變得柔和而痛苦。
“那時間領主呢?”
這隻戴利克問著。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隻是在與時間領主和咖喱福瑞星球的對峙之中。
戴利克被地獄魔王腐化成了惡魔,那麼時間領主呢?
他不知道當時的阿茲莫丹隻來的及腐化戴利克這個充滿了的憤怒和毀滅的種族,就被艾卡坦之環捕獲了。
那些時間領主此時正在招待著三位野蠻人先祖,順帶的正在準備禮物。
他的問題讓神秘博士遲疑了。
最終他輕飄飄的說出:“也都死了。”
在短暫的遲疑之後,繼續說著。
“和你們同歸於儘了。最後一次偉大的時間之戰終結了。所有人都輸了。”
神秘博士的話平淡而充滿了迷戀,但是其中沒有絲毫的後悔。
他不後悔自己那樣做了,但是這不妨礙他痛苦。
“隻有懦夫幸存了下來。”
戴利克用電子音說著。
在場的其他人對此一言不發。
他們都能感受到這種痛苦,雖然不會感同身受,但是他們能夠明白。
明白那種“全世界最後一個人類”一樣的感覺應該是痛苦的。
“我接受到你的小訊號了,‘我感到冷’,可憐的小東西。”
神秘博士用帶著憐憫的語氣說著,表情在失控之前又變回了冰冷。
“但是沒有人會來了,因為無人幸存!”
“全宇宙隻剩我孤身一人?”
“是的。”
神秘博士最後的“是的”帶著憐憫,或許此時在麵對著一個和他“同病相憐”的存在,那種幸運讓他有些釋懷。
“你也是。我們是一樣的。”
戴利克這樣說著,在他的腦海中展開了想象。
他們原本是不具備這個能力的。
在戴利克的想象中,惡魔化的戴利克和惡魔話的時間領主繼續了戰鬥。
宇宙中觸手橫飛,彼此廝殺。
兩個高度文明的種族用著最原始的姿態糾纏,然後死去。
這隻戴利克逃過了地獄魔王的腐化,因為他是“懦夫”。
他沒能看到野蠻人出現在那個世界,也沒有看到艾卡坦之環被布爾凱索劈碎。
更不知道導致了戴利克悲劇的阿茲莫丹此時已經在黑暗靈魂石中和安達莉爾作伴。
“我們不一樣,我不是……不,等等。”
神秘博士先是憤怒,然後釋然。就在這短短的一句話之間。
“說不定我們是一樣的,你說的有道理,你說的對。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知道該乾什麼了。我知道該怎麼對付你了。”
神秘博士輕飄飄的朝後移動著,完全無視了羅斯泰勒看著他的時候那副古怪的表情。
神秘博士表現得像是一個瘋子,或者說他在過去的重生中,那種我不是我的哲學命題已經讓這時間之子變成了瘋子。
隻是他還有理智,還會思考。
就像是那個癲狂的哲人一樣。
“消滅!”
神秘博士的嘴角咧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他隨手撿起了一隻賽博人的手臂,用音速起子指著。
然後將這個手臂放在了眼前的戴利克身上,將在一旁的羅斯泰勒一把拽了過來,兩個人一起遠離了戴利克。
電光閃爍!
這對於戴利克一點都不陌生。
賽博人釋放的電流是他們最常用的武器之一。
如果戴利克是完好的,這種電流根本稱不上傷害。
但是他隻是一個能量快要耗儘,滿身傷痕的戰爭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