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笑笑說道:“王四廂以王師攻水寇,則難;飛以水寇攻水寇,則易。”
張浚不解,於是問道:“何謂以水寇攻水寇?”
嶽飛解釋道:“湖寇之巢,艱險莫測,舟師水戰,我短彼長,入其巢而無鄉導,以所短而犯所長,此成功所以難也。若因敵人之將,用敵人之兵,奪其手足之助,離其腹心之援,使桀黠孤立,而後以王師乘之,覆亡猶反手耳。飛請除來往之程,以八日之內,俘諸囚於相爺之庭。”
雖然嶽飛說得詳細,張浚卻仍是半信半疑,但想到以他對嶽飛的了解,絕非無的放矢,於是便選擇相信嶽飛一回。於是他便對嶽飛說道:“若果能八日破敵,便再等上幾日,今日我且上奏朝廷,請延期限,隻是若是八日不能攻克水寨,隻怕在聖上麵前不好交待。”
嶽飛信心滿滿說道:“前期所做鋪墊皆已成熟,便是相爺不催,末將亦打算近日攻打水寨。若是恐聖上責難,末將願立下軍令狀,八日不能破敵,便以項上首級來報相爺!”
張浚聞言點頭,便命嶽飛前去準備,而自己則寫下奏章,上報朝廷道:“水寨闕食,徒眾頗離,據飛稱:‘旬日之間,可見次第。’臣欲更依聖訓起發,慮賊勢轉熾,將士懷疑。欲俟六月上旬,見得水賊未下,即招飛來潭州訖,兼程赴行在。”
而此時嶽飛已經回到營中,命大軍立即起程,起逼鼎州,於洞庭湖岸邊置寨列艦,做好消滅楊幺叛軍的準備。
山上楊幺聽聞嶽飛大軍壓境,急令各處營寨固守,並將手下眾將儘數歸於各處營寨,設下重兵防守。
而其堂弟楊軟便被派往汎州村水寨固守,是夜,楊欽回到家中,見到妻兒,具言楊幺派其去往汎州村之事,而後對妻兒說道:“此番前去,必不能回,所幸我前番已往嶽節度帳中相投,嶽節度待我甚厚,故而想明日去了汎州村之後便舉寨相投。但有妻兒在此,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到此言,其子楊軒眼珠一轉,說道:“明日父親出寨之時,我與母親更衣易容,混入軍中,隨父親一道便可,隻要出了水寨,又有何憂?”
楊欽聞言笑道:“果然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說罷去取了兩件軍服,讓妻兒收拾細軟,待天明後隨自己出寨。
次日一早,楊欽讓妻兒混在親衛之中,又用土灰抹了臉,這才向楊幺告辭上船,徑往汎州村而去。
來到寨中,楊欽將寨中賊兵儘數聚集,而後說道:“諸位兄弟,我等受鐘相、楊幺之惑久矣,如今嶽節度奉旨前來平叛,那嶽家軍前番在荊襄之地處大敗金齊聯軍,兵威何其盛也。一旦戰事起時,我恐諸位兄弟皆難逃一死,前番黃佐、羅延慶已降,麾下人馬儘皆脫罪,故而我亦想率諸位出降,到時願以一己之身換得諸位兄弟平安,不知諸位可願意否?”
而此時的賊兵在嶽飛一連兩月的攻心戰中,早已失了方寸,軍心不穩,聽到楊欽有意出降,自然齊聲附和。於是楊欽命人收拾了寨中老小萬餘人出降,另有大小舟船四百餘艘,牛五百多頭,馬四十多匹。
嶽飛聞訊後大喜,親自前往迎接楊欽來投,並將高宗皇帝禦賜自己的金帶與戰袍贈於楊欽,並在城中設筵為其接風,麾下人馬儘皆安排妥當。
楊欽見嶽飛如此禮遇,隻恨降的太遲,於是開口道:“末將寸功未立,卻受元帥厚賜,實是受之有愧,離此不遠,便是全琮、劉詵等部所駐水寨,此二人與末將相厚,故願親往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