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驅伊洛英雄顯身手 第四百二十章 金國的羞辱(2 / 2)

朝中消息很快傳到各處,引得滿朝文武皆為不滿。先是張浚上奏道:“燕、雲之舉,其監不遠。蓋自宣和以來,挾詐反覆,傾我國家,非可結以恩信。借令彼中有故,上下分離,天屬儘歸,河南儘複,我必德其厚賜,謹守信誓,數年之後,人心益懈,士氣漸消。彼或內變既平,指瑕造釁,肆無厭之求,發難從之請,其將何詞以對?顧事理可憂,又有甚於此者。陛下積意兵政,將士漸孚,一旦北麵事仇,聽其號令,小大將帥,孰不解體!陛下欲經理河南而有之,臣知其無與赴功而共守者也。”

隨後主管殿前司公事楊沂中、主管侍衛馬軍司公事解潛、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韓世良三人齊至都堂,責問秦檜道:“主上受金書欲行屈已之禮,萬一軍民洶洶,將若之何?”秦檜沉默不語。三人又退至禦史台對勾龍如淵說道:“今三大將在外,它日見責,以爾等為宿衛之臣,乃令上行此禮,不知何詞以對?”

勾龍如淵連忙說道:“諸公勿急,他日第令計議使取國書納入禁中,必不行其他禮數。”三人這才退去。

秘書省校書郎範如圭除與彆人聯名上奏外,還單獨寫信給秦檜略道:“天下之痛,莫甚於不得其死,君親不得其死而不複讎,不討賊,雖得梓宮而葬之,於臣子之心,能安否乎?古之人有命將出師、誓滅鯨鯢,以迎梓宮者矣。雖其力小勢窮,不能有濟,而名正言順,亦可以無愧於天下後世,未聞發幣遣使,祈哀請命,以求梓宮於寇讎之手者也。”“聞其使稱詔諭,挾策命而來,要主上以下拜之禮,果有之乎?其無之也,果可從乎?其不可從也。反麵事讎,匹夫猶不肯為,忍以堂堂之宋,君臣相率而拜不共戴天之人哉?”“相公若必欲拂天下之情,讚成主上受此屈辱,有如奸雄,因眾心之憤,擁數十萬之眾,仗大義以問相公之罪,則將何辭以對?相公嘗自謂我欲濟國事,死且不恤,寧避滂怨?相公之心則忠矣。使殺身而有益於君,誌士仁人之所願為也。若犯眾怒陷吾君於不義,政恐不惟怨謗而已,將喪身及國,毒流天下,遺臭萬世。苟非至愚無知,自暴自棄,天奪其魄,心風發狂者,孰肯為此?”

而樞密院編修官胡銓更是直接上疏責問高宗皇帝道:“臣謹按王倫本一狎邪小人,市井無賴,頃緣宰相無識,遂舉以使敵。專務詐誕、欺罔天聽,驟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齒唾罵。今者無故誘致敵使,以詔諭江南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劉豫我也。劉豫臣事金國,南麵稱王,自以為子孫帝王萬世不拔之業,一旦金人改慮,捽而縛之,父子為虜。商鑒不遠,而倫又欲陛下效之。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為金人之天下,以祖宗之位為金人籓臣之位乎?且安知異時無厭之求,不如我以無禮如劉豫也!夫三尺童子,至無知也,指仇敵而使之拜,則怫然怒;堂堂大國,相率而拜仇敵,曾無童稚之羞,而陛下忍為之耶?倫之議乃曰‘我一屈膝,則梓宮可還,太後可複,淵聖可歸,中原可得。’嗚呼!自變故以來,主和議者,誰不以此說啖陛下哉?然而卒無一驗,則敵之情偽已可知矣。陛下尚不覺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國大仇而不報,含垢忍恥,舉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敵決可和,儘如倫議,天下後世謂陛下何如主也?況敵人變詐日出,而倫又以奸邪濟之,則梓宮決不可還,太後決不可複,淵聖決不可歸,中原決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複伸,國勢淩夷,不可複振,可為慟哭流涕長太息者矣!向者陛下間關海道,危如累卵,當時尚不忍北麵臣敵;況今國勢稍張,諸將儘銳,士卒思奮!隻如頃者敵勢陸梁,偽豫入寇,固嘗敗之於襄陽,敗之於淮上,敗之於渦口,敗之於淮陰,較之前日蹈海之危,已萬萬矣;倘不得已而用兵,則我豈遽出敵人下哉!今無故而反臣之,欲屈萬乘之尊,下穹廬之拜,三軍之士,不戰而氣已索,此魯仲連所以義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虛名,惜夫天下大勢有所不可也。今內而百官,外而軍民,萬口一談,皆欲食倫之內,謗議洶洶,陛下不聞,正恐一旦變作,禍且不測。臣竊謂不斬王倫,國之存亡未可知也。”

“雖然,倫不足道也,秦檜以心腹大臣而亦然。陛下有堯、舜之資,檜不能致陛下如唐、虞,而欲導陛下為石晉。近者禮部侍郎曾開等引古誼以折之,檜乃厲聲責下‘侍郎知故事,我獨不知!’則檜之遂非很愎,已自可見。而乃建白,令台諫侍臣簽議可否,是蓋恐天下議己,而令台諫侍臣共分謗耳。有識之士,皆以為朝無正人,籲,可惜哉!頃者孫近傅會檜議,遂得參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饑渴,而近伴食中書,謾不敢可否一事,檜曰敵可講和,近亦曰可和,檜曰天子當拜,近亦曰當拜。臣嘗至政事堂,三發問而近不答,但曰已令台諫侍從議之矣。嗚呼!參讚大臣,徒取充位如此,有如敵騎長驅,尚能折衝禦侮邪?臣竊謂秦檜、孫近亦可斬也。”

“臣備員樞屬,義不與檜等共戴天日,區區之心,願斷三人頭竿之槁街,然後羈留敵使,責以無禮,徐興問罪之師,則三軍之士,不戰而氣自倍。不然,臣有赴東海而死,寧能處小朝廷求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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