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嗎……我也討厭。”
白井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她神魘的時候,喝下去的各種湯藥,確實是難喝到讓人想吐,往往是喝下一小碗,那苦澀惡心的味道會殘留在嘴巴裡整整七天。
“其他的話、”
封斂忍不住笑了一下。
“其實和白井小姐你差不多。”
“我也很討厭身邊圍著好多人。”
明明是正常地閉上眼睛睡覺,再次睜開眼睛卻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天之後,病床邊總圍滿了醫生護士。
所有人帶著口罩忙碌地工作著,裸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冷漠又麻木。
視線越過數不清的醫護人員,在病房的外麵,站在麵帶微笑的管家和前來慰問的各種小家族的陌生代表。
他的病房裡總是擺著各種各樣精致昂貴的果盤和花束,那些全部都是前來探病的外人帶來的。
每次睜開眼睛,看到病床邊圍著的人,他都會發出無意識的感歎。
啊、好像又差點醒不過來。
所以,對於封斂來說,身邊圍了很多人,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事。
“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白井猛地轉過身來,隔著木板看向屋子裡的封斂。
她黑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不知道她為什麼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封斂點了點頭,如實回答自己的感受。
“嗯。”
白井又不說話了,但是透過薄薄的木板,封斂聽到了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如果、那個……就是說……”
她殷切地開口。
嘴唇開開合合,卻讓人完全摸不準她的意思。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白井又安靜了下來。
從這天起,封斂明顯感覺到自己和白井的關係,變得不一樣了。
他說不出是哪種不一樣,但是應該是向好的方向變化了。
接過白井送進來的野果子,他拿到嘴邊咬了一口,往日裡酸澀的果子居然帶著幾絲甜味。
是成熟的季節到了嗎?
他看著手裡外皮顏色都變黃了不少的果子,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這個果子是什麼品種呢?”
他對著木板後的白井問道。
白井顯然有些詫異,不明白他詢問這個果子名字的原因。
“很重要嗎?”
“吃進肚子裡的東西,還需要有名字嗎?”
她的語氣透著迷惑,看來是真的認為吃進肚子裡的東西不需要名字。
“當然,有名字的話,才方便下次再找到這個東西。”
“然後再吃掉?”
白井接上了封斂的話。
“嘛、這個想法也沒有錯。”
“這些天一直吃著這個果子,時間久了,總是會好奇它的品種的,如果白井小姐感到困擾的話,可以當做我沒問過這話。”
封斂露出了笑容。
“最近變甜了,要嘗嘗嗎?”
他把碗裡賣相最漂亮的一個果子拿在掌心,順著麵前的缺口伸了出去。
來自男性的手掌從缺口處探出,它寬厚修長、長著許多繭子,和白井自己的手截然不同。
一枚淡黃色的果子靜靜躺在掌心的紋路上。
渡邊秀明在向她分享食物。
又不隻是食物。
她想起了這些天從渡邊秀明嘴巴裡聽到東西。
還有、
——禁忌。
白井垂下睫毛,黑色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那枚果子,她的手指微蜷。
巫女是不被允許接觸本村以外的外男的。
她們居住在山洞裡。
一切都吃穿用度都由狐隱負責,所有人都不能直視巫女的臉,神之威嚴不允侵犯。
而現在,收留渡邊秀明、
她已經犯了大忌。
作為目隱村百年來最優秀的巫女,她已經犯下滔天大罪。
現在最正確的做法,就是拒絕渡邊秀明的示好,把他的存在告知與狐隱,然後執行天誅,驅逐汙穢。
但是、
白井一動不動。
她黑色眼睛像是無機質的琉璃,又像是更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