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劃一的聲音,仿佛精心排練過,人類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慌焦慮,生怕神明出走。
“您是目隱村的一切,您不可以放棄我們啊!”
哀怨的聲音回蕩在樹林間,信仰與血緣係帶化作無形的紐帶,束縛著人神。
跪伏的人群中,緩緩走來一人。
著白衣,提青燈,麵覆狐麵。
他走過了眾人,最後來到了白井麵前。
“大人。”
他輕輕地喊了一聲,隨即從懷中取出了一直保護著的能麵。
“您的真顏,不容人類窺視。”
他跪在地上,高高捧起了那副純白色的能麵。
白井靜靜地佇立在原地,聽著身後河水潺潺,最後她抬手拿起了那副白色的能麵。
“回去。”
能麵後發出了尖細的、刺耳的聲音。
狐隱起身,恭敬地垂下了頭,視線落在白井袖子尾端露出的一小截紅繩上,他手指微動。
“今日事如浮塵,風過無痕,且餘流水洗練,爾等皆忘懷。”
狐隱的聲音響徹整個岸邊。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安安靜靜地走。
白色的神明被簇擁著,走出了樹林,明晃晃的月光落在了身上,那身雪白的狩衣更添聖神。
狂野之上,邪肆冰冷的火燃燒著。
腐朽的木屋被火焰舔舐著,慢慢坍塌融化。
火光透過白色能麵的空洞,倒映在白井黑色的眼睛裡,她的瞳膜都隱隱泛上了不祥的火光。
白井沒有停留。
狐隱跟在她身邊,村民跟在她身後,她在牽引著他們,也在被他們操縱著。
夜色無聲。
白井回到了居所,在稍作休息之後,進入了後山的山洞。
巫女的一切法事都要在這裡進行,這是被世代的巫女們選擇,靈力最充沛的地方。
到了山洞,村民都自發退守在四周,隻有狐隱可以跟著她進入內部。
進入山洞,白井將能麵換下,轉而佩戴了藏布,白色的方形布料虛虛遮掩著她的眉眼鼻子,隻露出嘴巴。
狐隱托來石礱與鏡子。
白井按照慣例,張開嘴巴,漿洗著自己的牙齒。
做完準備工作,狐隱端來了金盆。
清澈見底的水泛動著漣漪,倒映著白井的身影。
“什麼?”
白井注視著眼前的狐隱。
“大人,您需要淨身。”
狐隱放低了水盆,順著他的動作,白井看到了從洞口蔓延到自己足底的血跡。
白井的睫毛微顫。
隨即她脫下足襪,露出了被碎石劃得慘不忍睹的足底。
狐隱沒有資格觸碰她的身體,於是白井忍耐著疼痛,麵無表情地舀起清水,清洗著自己足底的臟汙。
淡紅色的血水晃蕩在黃金打製的盆中。
狐隱奉上了盛有衣物的托盤,接著轉身離開。
白井脫下了雪白的狩衣。
寬大的衣服滑落在地,暴露出了她一直緊攥的紅繩。
那是老師送給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