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個大清洗,是辛願一直就有的想法,但決心和底氣是剛剛在某一瞬間忽然湧上心頭的。
可以說是一種衝動。
但她理智仍在,在像現在這麼循序漸進,怕是哪天被自己人從背後捅一刀,她還得跑到閻王爺那裡去問是誰殺的自己。
他們既然藏在暗處,索性她就主動推動他們。
在這樣的大清洗裡,其實是換人的最好機會。
引蛇出洞。
想到這個詞,辛願不由聯想到了天禧苑這個項目的重啟,幕後人藏得深,或許,重啟,也是為了引蛇出洞。
可……陸時凜應該不是這樣想的才對。
他隻是單純以利益的角度出發。
越想,腦子裡的東西就越多,越雜,越亂,讓她心情也變得煩躁鬱悶。
財務部的黃濤因為辛願那番話和決定,拉著部門全體員工加班到了晚上十點,整理近一年內所有的財務數據。
同時他自己又和高副部長商議了半個多小時怎麼揪出那個吃裡扒外的對策。
辛願這邊也加班到十點半才走。
回到安園已經十一點過了,車子開進院子裡,有一團大家夥便飛奔過來了,後邊還跟了一小團白色毛茸茸的家夥。
隔著玻璃,她沒看清。
推開車門,戴戴就熱情的撲了過來。
她本能的側身一躲,才沒被它撞倒,在它又要撲上來時,連忙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讓它安靜。
這才注意到旁邊那團白色毛茸茸的小家夥也在往她腿上蹦,吐著舌頭,以為是在玩,還高興的轉著圈,搖著尾巴。
“你……是誰?”
辛願看著這隻看著隻有一兩個月大的薩摩耶有些懵,發自肺腑地詢問。
戴戴似乎不滿意她的注意力都在小家夥上,一直用腦袋頂她的手,把她的思緒拉回來。
她又摸了摸它,往屋子裡走,後麵一大一小和跟屁蟲似的跟著她進去。
外麵停著那輛熟悉的銀灰色賓利,看樣子陸時凜是已經回來了,但客廳裡並沒有人。
“少夫人,您回來了。”袁叔迎上來問,“肚子餓不餓?要吃點東西嗎?”
“不用,我在公司吃過了。”辛願搖頭,隨後看著正努力蹦著小短腿想往戴戴身上跳的薩摩耶,問道,“這家夥是哪來的?”
“下午覃特助送來的。”
覃放?
陸時凜的助理,那就是他的命令咯。
薩摩耶毛量蓬鬆,爪子也很大,比一般幼犬看著稍大一些,但和戴戴這輛大家夥比起來,就顯得十分小巧玲瓏。
它看上去很粘人,見戴戴不願意搭理它,它就開始往辛願麵前蹦躂了。
看得辛願實在忍不住,蹲下身去摸它軟乎乎的腦袋,好似在這一刻,彌留在她周身的煩躁和焦慮以及鬱悶都煙消雲散了。
果然,可愛的食物以及美味的食物,是可以治愈一切的。
戴戴立馬把它大狗頭湊過來爭寵。
辛願分彆陪它們玩了一小會,便上樓了。
臥室裡一片漆黑,她走進去將燈打開,床上也沒有人。
不由皺了下眉,下瞬,門口響起腳步聲。
“回來了。”
一道低沉沙啞的熟悉嗓音接踵而來。
辛願回頭,就見陸時凜身著一套淺色係的居家服,鼻梁上鮮少地掛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單手插兜,姿態隨意又懶散。
卻莫名打破了她的刻板印象。
往常他除了睡衣外,她見過最多的就是襯衫以及西裝了。
這種閒適的居家服,很少,很少。
竟忽然有種斯文敗類的既視感。
雖然,他不斯文也敗類。
陸時凜睨著她那直率而又坦蕩的眼神,不由覺得好笑。
這種眼神多久沒見過了,七八年了吧。
他揚了揚眉梢,好似將眼前這個人和七八年前那個在他麵前大聲宣示‘我喜歡你,你做我男朋友’的女孩相重合。
“發什麼呆?被我帥到了?”
“……”
辛願略顯凝滯的眼神瞬間恢複了清明,還蒙上一層細碎的冰霜,唇角扯平,淡淡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七點多。”
陸時凜摘下眼鏡,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
昨天那塊地皮拍賣回來後,後續的事情瑣碎又繁雜,他本來是想回來陪她一起用晚餐的,結果她加班沒回來,便乾脆洗了澡去書房辦公了。
“最近公司很忙,怎麼加這麼晚?”
“出了點小狀況,辛氏需要整改。”
辛願說完這句便沒再過多解釋了。
陸時凜好奇地看她一眼,見她走到桌子前開始卸妝,“什麼狀況?”
辛願從鏡子反射中和他對上目光,“拔蛀蟲。”
“誰的人?”
“還不清楚,不是李董就是蔣董的人,再不就是鄭董。”
這三個老東西,她是真想一腳把他們踢出辛氏的董事會。
可惜,她不能,否則動了他們,容易傷到辛氏的根本。
聽她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想來應該是在她的把握之中,不然以她性子,不會這麼草率,便也沒再追問下去了。
卸完妝的辛願反問,“樓下那隻薩摩耶哪來的?”
陸時凜脫衣服的動作頓了下,隨口道,“朋友送的。”
“朋友?”
這個詞讓辛願隻想到了一個人,“周恪?”
陸時凜將衣服扔到一邊,赤裸著上身,回頭看她,“我朋友就他一個?”
辛願啞然一會,鄙視道,“總不能是那位林隊長吧?”
林淮之那麼嚴肅冷峻的一個人,怎麼也不可能突然送隻薩摩耶給他才對。
“我人緣比你想象中好。”
“哦,是嗎?”辛願風輕雲淡,“不好意思,還真沒看出來。”
就他這狗脾氣,還能交到其他朋友。
能交上周恪和林淮之,她想,前者是和他臭味相投,後者大概隻能是同情了。
同情他沒有朋友,勉為其難和他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