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崽崽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全本免費閱讀 []
葉芳愉走後,西側殿。
崔嬤嬤少有這般手足無措的時候。
她原是想解釋的,可三個小娃娃根本不給她機會,仿若商量好了一般,同時揮舞著小拳頭朝她撲了過來。
一邊撲,嘴裡還一邊嗷嗚嗷嗚地喊了好長一大段什麼話:
小太子拖著哭腔委屈巴巴指責她壞,是個大壞蛋!
大阿哥嚷嚷著不許她抓走弟弟和妹妹,他要保護好弟弟妹妹,還要叫汗阿瑪把她抓走關起來……
而二格格的聲音則稍微平和一些,細聲細氣詢問她是不是真的很壞,哥哥和弟弟是不是真的很怕她?
以及,如果她真的很壞,汗阿瑪為什麼會放心讓她跟在太子弟弟身邊呢?
問完了好像猶嫌不夠,扯住她的袖子繼續疑惑:是不是李嬤嬤不在的時候,她才會突然變壞?太醫有沒有辦法給她治治?
對此,崔嬤嬤是沉默了再沉默。
無論哪個問題都不好回答,苦苦思索了好半天,才突然反應過來她竟是被二格格的話給繞了進去。
……都怪那拉庶妃,好好的,作甚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然而心裡再埋怨,手上動作卻十分小心,雙手呈半圓把奶娃娃們護在一起,以免得他們動作太大,一時不察再摔出到毯子外麵去,磕破哪裡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您聽老奴說……大、大阿哥,不是……二格格小心!”
幾個孩子在她身上輪番搗亂,不是用牙啃,就是用拳頭敲,弄得她說話都不順暢了。一時間昏頭轉向,護得了這個,便顧不上那個。
鬨到最後,崔嬤嬤乾脆一狠心,直接將三個奶娃娃一起摟進懷裡,朝著柔軟的地毯傾斜,尋好角度後果斷鬆手,地毯上便出現了三隻仰麵朝天,胡亂揮舞著手腳,卻怎麼也翻不過來身的“小烏龜”。
她退到一旁悄悄鬆了一口氣,重新思量起解釋的話語。
可誰知“小烏龜”裡竟也有手腳十分麻利的。
隻見二格格飛快朝旁邊一滾,雙手一撐,小腿再使點力,便穩穩當當地站了起來。
隨即,大阿哥也有樣學著樣。
兩人起來後,又同心協力去幫助小太子。
不過眨眼之間,三個小娃娃便成功站成一排,繼續對她“虎視眈眈”。
好像她剛剛的舉動已然證實了那拉庶妃所說一般,三雙捏緊的胖拳頭就沒有鬆開過。
見狀,崔嬤嬤也麻木了。
既然解釋不清,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頭腦一熱,伸出爪子做了個抓小孩的姿勢,嘴上還十分配合地怪叫了一聲,“嗷!”
“主子們快跑,今天誰若是被老奴抓住了,便罰他沒有點心吃,沒有甜甜的牛奶喝!”
話音剛落,三個奶娃娃就同時瞪圓了黑眼睛,表情懵懂中透著不敢置信。
沒有點心吃?沒有牛奶喝?
那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了。
崔嬤嬤果然是大壞蛋。
他們……他們是不會屈服的!
心裡是這麼想著,可當他們正式麵臨崔嬤嬤那逐漸逼近的腳步時,剛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還是很快崩塌。
最後七扭八歪地兵分三路,著急忙慌地各自尋找起了遮蔽所,嗚嗚啊啊的叫聲笑聲回蕩在整間屋子裡。
等李嬤嬤好不容易拿了嶄新乾淨的小衣裳歸來,三個小寶寶已經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透徹,額頭上還飄著隱約熱氣,彷佛三個新鮮出爐的肉包子似的!
她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崔嬤嬤,發現她也沒好到哪裡去,便真心誠意地發問:“崔姐姐您今年幾歲?”
“太子殿下他們的年齡加在一塊兒,可還不到您的歲數零頭吧?”
意思就是您羞不羞?
今年剛過完四十八歲生日的崔嬤嬤回過神來,聽到她的話,驟然陷入了一片難堪的沉默中,臉頰像被火燒似的,漲得通紅。
……
那廂,還在前殿參加洗三宴的葉芳愉可感受不到西側殿的一絲歡快氣氛。
本該歡欣熱鬨的洗三儀式,在三阿哥被抱入水盆中那一刻,彷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三阿哥的哭聲太細弱了,便是小奶貓啼哭的聲音都比他大。
對此,原還一臉喜氣的福晉們笑容頓時變得極為勉強;幾位庶妃飛快一皺眉,私語幾句後,憂心忡忡的目光便齊齊朝著兩位老祖宗而去。
然後就眼見著,太皇太後的眸中快速劃過幾分驚怒,而後又通通化為了憂愁和憐惜,太後娘娘亦然。
兆佳庶妃站在葉芳愉旁邊,不自覺攥緊了手帕,隨即身體像是控製不住一般,幾乎要顫抖起來。
李庶妃與張庶妃同時歎了一口氣,麵容惋惜。
西六宮的三位在看清太皇太後眼底的複雜情緒時,忽的精神一震,唇角緊抿,好似在極力壓抑著什麼翻湧的情緒。
——可卻不敢在此時露出絲毫的喜悅神色,隻能拚命忍耐。
然而忍著忍著,卻是有人終於忍不住了。
隻見董庶妃身形微微一晃,邁著步伐就要上前,看方向是朝著太皇太後身邊去。
葉芳愉霎時身體比反應快,仗著自己位置靠前,幾乎是在董庶妃邁開腳步的瞬間,就朝太皇太後伸出了手,語氣溫柔如流水,聽不出絲毫惋惜的情緒,“老祖宗可知曉臣妾方才在想什麼?”
清潤如醴泉的聲音突然響起,猛地將太皇太後從滿腦子愁思中脫離出來。
她扶著拐杖,不動聲色地看了葉芳愉一眼,緩緩搖頭,“不知,你直說就是了。”
葉芳愉笑著道:“臣妾方才可羨慕了呢。”
“都說老祖宗身上福澤深厚,得您親手養育過的皇子,如皇上、裕親王、恭親王,大多都福運纏身,遇事沒有不順心的。”
“所以臣妾和宮中姐妹們平時都眼饞極了,偏您平日喜好清靜,不愛出慈寧宮,臣妾是想蹭也沒地方蹭。”
“三阿哥可倒好,出生不過三日,就有幸得您親自主持洗三宴了,還可是大阿哥當年都沒有的殊榮呢,您說,臣妾該不該羨慕?”
她這話其實有偷換概念的嫌疑,卻也並非全然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