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茵的婚禮,定在七月的第三個星期六。
婚禮前一天晚上,朋友們被叫去酒店,幫忙布置新房。
黃恩宜到得準時,待在人群邊緣,跪坐在婚床上,等待吩咐。她是四個伴娘之一。當初挑選伴娘服,她們隻是通過微信聯係,確定了款式和大小。原本按照計劃,她們應該趁今晚還有時間,試穿衣服,以便調整。隻是沒能想到,中途出現了一點意料之外的狀況。
譚茵盤腿坐在床上打電話,怒氣衝衝,“本來就該你們送來的啊?婚紗也在裡麵!”
電話那邊回複了些什麼。
譚茵的火氣更勝一層,“那你們就想辦法啊!你們自己出的問題,憑什麼要耗著我們?”她是一頭不可招惹的猛獸。
李悠然好奇,湊近床邊,悄聲問黃恩宜,“怎麼了?”
黃恩宜抱著雙臂,“司機在送婚紗的路上,出了點車禍。”
李悠然驚訝,“不嚴重吧?”
“不嚴重,剮蹭而已。”黃恩宜靠著床頭,“但是對方不肯放人,在原地扯半天。”
李悠然追問,“原地是哪裡?”
譚茵仍在和電話那頭理論,“我打給司機,司機叫我聯係你。我聯係你,你又叫我打給司機。我說你們能不能有一點解決問題的態度?”
黃恩宜等待譚茵話音落下,趁間隙詢問,“司機現在在哪裡?”
譚茵捂住話筒回答黃恩宜,“景和北路二段。”
黃恩宜將答案原封不動轉告李悠然,“景和北路二段。”
李悠然琢磨了一下,翻出手機來確認消息,有些驚喜,抬頭對黃恩宜擠眉弄眼,“巧了,那誰就在附近。”
黃恩宜疑惑,“哪誰?”
李悠然咂舌,“你說是誰?”
黃恩宜莫名感覺心驚。
李悠然笑著,爬到床邊,示意譚茵拿開手機,“韋柯言就在那附近,設計院在一段,往前走幾步就是二段。他剛加完班,正準備過來,叫他順便把婚紗帶過來就行。”
譚茵點點頭,臉上表情保持氣憤不已。她對電話那頭警告,“調個車就能解決的事情,你跟我扯半天。要不我直接跟你們老板談吧?你工號是多少我記一下。你耽誤了我多少時間,我這邊記下了。小顧是吧?等著,我之後找你。”
一通燙手的電話總算結束。譚茵馬不停蹄地重新打開了通訊錄,仔細翻找,摁下撥通按鈕。
“喂?韋柯言。”
床邊玫瑰掉落花瓣一片,黃恩宜的心底顫動一下。
黃恩宜爬下床,手臂不慎碰滅床頭壁燈。她遂又打開壁燈。李悠然意味深長地衝黃恩宜挑眉,黃恩宜乾笑兩下,挪開視線。
黃恩宜原本站在床邊,不知不覺挪到了門旁。朋友們在房間內進進出出,有時順手帶關了門。
天色已暗,窗外繁華依舊。
過了些許時候,有人敲門,聲音輕柔。黃恩宜離得最近,理所應當去開門。
韋柯言正站在門外,抬眸。
一個乾淨的少年,清澈,溫柔。
想起小樽的那一場雪。[1]
黃恩宜微笑,“嗨。”她主動讓到一邊,讓韋柯言進屋。
韋柯言回以微笑,“嗨。”他拎起放在地上的黑色行李袋,跨進門。
譚茵看見韋柯言,猶如看到了救星,“多虧你在。”她接過行李袋,略微思索。婚房裡人太多,沒有辦法換衣服。譚茵把四個伴娘召集齊,一道去往旁邊房間試裝。
黃恩宜跟隨隊伍,走在最後頭。
婚房裡逐漸多了酒紅和香檳的色調,喜氣浮現。
試裝結束,黃恩宜回到房間,發現大家都已分工,正在各自忙碌。
韋柯言獨自坐在一張雙人沙發的中間。看見黃恩宜後,他下意識挪到一旁,留出了一個空位。黃恩宜走了過去,並排坐下。
韋柯言被安排打氣球。腳踩在橡膠打氣筒上,打好一隻,係一個結。黃恩宜觀摩了一次流程,“好複古的打氣筒。”黃恩宜拿起一隻乾癟的香檳氣球,“我也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