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接了新項目,工作量比預期的要多。
韋柯言結束加班後往家趕,路遇南汀小鎮上有小商鋪在販賣紅薯乾,打出的招牌是無糖無油健康小食,他駐足張望,排隊等候,為黃恩宜稱了一袋。
正是人們飯後散步的時間段,他穿梭在老幼抑或情侶中,路過幾輛嬰兒車。低矮路燈立於草叢裡,照耀綠草,麵上還未曬乾的雨水泛著亮光。
他回到家,打開門,發現家裡是不同以往的黑暗。他不大適應,開了玄關暖燈,“恩宜?”
聲音在暖光裡蔓延,消失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莫名感覺心慌。
“恩宜?”他提高了音量,換上拖鞋,在屋內走一圈,從客廳找到廚房,從陽台找到臥室,能找到的隻有乾淨整潔的家具。
“恩宜?”他拿出手機打電話,聽見電話那頭永無止境的嘟聲。家裡燈光開得齊全,四麵八方的光源照在他身上,腳下的影子重重疊疊,繞成一圈。
電話那頭沒有人接聽。
他不放心,再次撥通了號碼,同時往玄關走,準備換板鞋。電話那頭仍舊是沒有人接聽。他把手機放在木櫃上,蹲下來係鞋帶。來電音這時才終於響起,是黃恩宜的回電。
黃恩宜氣喘籲籲,“喂?怎麼了?我剛要接你就掛掉了。”
韋柯言的鞋帶係到一半,“我回家……你沒在家。”
“噢,我在跑步。”黃恩宜邊跑邊說話確實太費力氣,索性停下來,站到一旁,避免擋著彆人的通道。
韋柯言打開免提,騰出雙手係好另一隻鞋帶,“在哪裡跑?”
“就在小區裡。”黃恩宜扶著腰,摁著由於岔氣而隱隱作痛的部分,開始慢慢往前走。有健碩的人從她身旁超越,帶起一陣風。小孩玩耍的飛碟騰空而起,攪動樹葉,歪歪斜斜零落。
她有些疲勞了,轉換方向,走去單元門。她與韋柯言方才結束了通話。她以為韋柯言隻是順口問一句她的去向而已,便沒放在心上。等到靠近單元樓,她竟發現了韋柯言,就站在鐵樹旁。
她走近韋柯言,“你在這裡乾什麼?”
“扔垃圾,”韋柯言抬手指一下不遠處,“剛扔。”
一隻柯基獨自扭著屁股,爬上台階,鑽進玻璃門。
韋柯言問道,“跑完了?累嗎?”
“還行。”黃恩宜剛才出的一層薄汗已被晾乾。夜風吹來,她感覺冷,她拉上了外套拉鏈,遮掩脖子。
他們走進了玻璃門。
韋柯言遞給黃恩宜一袋紅薯乾,“嘗嘗?門口買的。”
“謝謝。”黃恩宜打開紙袋,挑一根塊頭小的,咬一口,軟糯的口感,順滑有嚼勁。她讓韋柯言也嘗一根,“確實挺不錯。”
韋柯言擺手,“不了,留給你吃。”
電梯停留在一層。不知哪戶人家搬運錯了家具,一座嶄新的沙發運下樓,占滿整個電梯空間。行動不便,他們往左側走兩步,等待著坐另一部電梯。
韋柯言護著電梯門,讓黃恩宜先進,“今天怎麼想起來要跑步?”
黃恩宜彎曲手指,像敲門那樣敲下樓層按鈕,“一直待在家裡,就想出來運動一下。”其實是因為焦慮症發作,心神不寧,這段時間夜晚總睡不著。黃恩宜想試試看,做運動能不能有所改善。
韋柯言站在黃恩宜身邊。等了一陣,沒有人上電梯,電梯門自動關閉。他囑咐黃恩宜,“回家後記得做放鬆運動,免得小腿會酸痛。”忽然想起什麼,他又問道,“跑之前做熱身運動了嗎?”
黃恩宜嚼著紅薯乾,搖搖頭。
韋柯言猜到了答案,笑道,“沒事,下次記得就行。”
途中電梯停下,一個低頭玩手機的年輕人向前邁半步,發現是向上走的電梯,遂退回原位。
韋柯言關上了電梯門,“今天跑了多少?”
黃恩宜大概計算了一下,“應該有三公裡。”
韋柯言思索,“三公裡,差不多。”
電梯到達樓層,他們出門右轉,往家走。韋柯言給黃恩宜製定計劃,“明天也隻跑三公裡就行,先讓身體適應。之後可以加距離,但一次不能加太多,怕吃不消,得循序漸進。”
黃恩宜默默聽著,沒有回答。
韋柯言打開密碼鎖,玄關燈灑在身上,給他們披上了一層柔和。韋柯言沒有聽見黃恩宜的聲音,有所察覺,“是……隻準備跑這一次?”
黃恩宜咬一口紅薯乾,咀嚼兩下,乾笑道,“我不是一個很有毅力的人。”說來難為情,以她對自己的了解,就算咬牙堅持,最多跑一個星期就會放棄。
韋柯言抿嘴笑了,想著不愧是他認識的黃恩宜,“好,隨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