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又要玩這個遊戲?”薑溶皺了皺眉, 雙臂攀在?他的肩上。
他將人往上托了托,大手?掌著,帶著溫暖的水流一起擠進窄道?。
“你在做什麼?”薑溶緊緊抓住他的肩, 檀口微張, 忍不住輕哼兩聲。
他沒回答,緊緊扣住她的後頸,指腹在?她後腦上輕輕撫.摸:“難受嗎?”
“不知道?。”薑溶臉不停地在?他臉邊蹭, “你手?指上的骨頭?好硌人。”
他忍不住低笑一聲, 將人放回岸邊, 埋頭?而?下。
薑溶雙手?撐在?身後,垂首看著他的發頂,喘著氣道?:“小青糖,你的舌.頭?裡好像有骨頭?。”
他忍不住笑, 蜜汁全卷到口中。
薑溶輕顫:“你笑什麼?”
蕭青棠起身,單臂抱住她往臥室走:“我們?玩生寶寶的遊戲好不好?想不想給?我生寶寶?”
“你想不想給?我生?”
“傻子, 男人不能生孩子。”
“我不管, 你給?我生,我想要隻小貓。而?且,我不是傻子!”
蕭青棠想反駁, 但?笑了笑,又覺得算了。
他將人放下:“行,我現在?就給?你生一隻小貓。”
薑溶往後退了退:“你拿棍子戳我乾嘛!”
蕭青棠將她抓回來,笑聲從?嗓子溢出?, 藏都藏不住:“不是要生小貓嗎?得這樣才能生。”
她扭了扭:“有點兒癢癢。”
“彆動。”蕭青棠掌住她, 屏住呼吸, 緩緩向前。
“弄疼了……”她哼哼唧唧要推人。
蕭青棠搓搓她的腰:“忍忍,一會兒就不疼了。”
她一點兒不緊張, 也?不知道?害羞:“要多久才不疼?”
“快了。”蕭青棠俯身,:“親親?”
“親親。”薑溶抱住他,剛碰上他的嘴唇,一陣刺痛傳來。
她要尖叫,聲音卻全被堵住了,隻能哼哼著胡亂抓他的背。
指甲陷進皮膚,留下幾道?紅痕,幾乎要滲出?血來。
蕭青棠也?疼,他頭?一回知曉原來不止女子初次會疼,但?他沒鬆口,也?沒鬆手?,直至察覺人沒那麼抗拒,他才允許人呼吸。
“我要死了嗚嗚嗚。”薑溶嘴一張就哇哇大喊起來。
不像是哭,就是乾嚎。
蕭青棠笑著拍拍她的臉:“哪兒就要死了?我又沒硬來,不是等你舒服了才弄?”
“我的肚子要破了……”
“哪兒要破了?這不是好好兒的嗎?”蕭青棠直起身,摸摸她的肚子,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好像真的鼓了一些。
“不好不好!”她喊著搖頭?,“難受難受。”
蕭青棠頭?皮發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強忍著又哄兩句:“哪兒難受?”
“我說了!肚子要破了!”
“那就是沒事了。”蕭青棠親親她的臉頰,不再給?她討價還價的餘地。
她說不了完整的話了,仰著脖子胡亂喊,整個帳子都是她破碎的聲音。
蕭青棠飲了酒,本?就有些無法自控,聽著圍繞在?耳旁聲音更是情難自抑。
天地之?間似乎已無外物,隻剩這點兒歡愉,他被包裹著、被接納著,全身上下沒有那一點兒是不酥麻著的,腰眼間、尾椎骨處更甚。
尤其是,垂頭?,借著夜明珠的光亮,瞧見那張迷蒙朝紅的小臉時,更是連整顆心都是酥麻的。
他又忍不住深深吻下去?。
薑溶腦子全是混沌的,隻能迷迷糊糊任他親。
她形容不出?現下的感覺,心跳得好快,呼吸也?好快,每一處似乎都要從?她身體上逃離,魂魄也?要暫且離去?。
風浪太?過猛烈,她快要支撐不住,眼前一陣花白……
蕭青棠吐出?一口濁氣,深吸好幾口氣,頂著滿頭?熱汗,彎背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她呆愣愣的,像丟了魂兒,眼珠子都不會動了,隻有幾滴殘淚掛在?眼尾。
“傻了?”蕭青棠輕輕拍拍她的臉。
她沒動,隻吸了吸鼻子,鼻子皺了皺,看得蕭青棠呼吸一緊。
“給?你擦擦?”
手?還沒碰到她的腿,她便嚎起來:“不要不要。”
蕭青棠掃一眼褥子的血跡,忍了忍,沒有強行再要,語氣也?輕了許多:“洗洗睡覺覺?”
“不要不要。”她似乎隻會說這兩句了。
蕭青棠看得心裡揪起,將人往裡放了放,躺進乾淨的褥子裡,摟在?懷裡哄:“弄疼了?”
她搖了搖頭?,不說話。
蕭青棠歎了口氣,又問:“那睡覺?”
這下連動都不動一下了。
蕭青棠沒再問,也?沒敢在?碰她,抱著她緩緩入睡。
翌日,酒醒了,蕭青棠清醒了,看著滿床淩亂,心裡有些煩躁。
他微微撐起身,垂眼看著酣睡的臉,大掌緩緩落下,放在?她的脖頸上。
不正常的熱意?傳來,他皺了眉,收了手?碰碰她的額頭?。
發熱了。
煩躁變為頭?疼,他快速穿好衣裳,往外喊人。
昨晚他明明克製了啊,還準備了那樣久,就是擔心給?人弄傷了,怎麼還發熱了呢?
他坐在?床邊,隻穿了條襯褲,光著腳踩在?腳踏上,沉聲問:“如何了?”
大夫沒敢抬眼,跪伏在?地上:“娘子是驚嚇過度,沒有大礙。”
蕭青棠快被氣笑了,他昨晚有凶她嗎?有嗎?
“開藥方去?。”他擺擺手?。
大夫退下,侍女又上來:“二爺,床上可要收拾?”
“收吧。”蕭青棠捏捏腕上的菩提珠。
侍女靜默將弄亂的地方稍稍收拾一番,沒敢碰薑溶。
一看床鋪,發生了什麼更加明了。
她們?昨晚在?外麵守夜時便聽到了動靜,但?不敢多問,也?不敢多說,此時才敢多嘴一句。
“二爺,可要備下避子湯?”
蕭青棠捏了捏眉心。
他睡了一個傻子就算了,總不能再生個小傻子出?來,況且薑溶恐怕連生孩子要承受什麼都不知曉,他不想讓她稀裡糊塗當了母親。
“去?煮。”
人一一退下,蕭青棠歎了口氣,拍了拍大腿,起身端了盆熱水,掀開被子。
昨夜未清洗,亂七八糟的□□混合在?一起,乾涸凝結在?紅彤彤慘兮兮的兩瓣上。
蕭青棠眉頭?緊了緊,拿著溫熱的帕子輕輕擦拭乾淨。
睡夢中的人似乎察覺了,輕輕顫了顫。
“好了,不碰你了。”蕭青棠將被子蓋回來。
他的確是不會照顧人,就坐在?一旁守著,直至侍女來,提醒他要喚醒薑溶用些吃食,他才想起來喊人。
他坐近一點兒,摸摸薑溶的臉:“寶寶?”
一旁服侍的侍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蕭青棠渾然不覺,見人眼睜開,嘴角不覺多了些笑:“寶寶,餓不餓?”
薑溶眼前逐漸清晰,對上那雙笑眼,立即縮回被子裡。
蕭青棠愕然:“怎麼了?”
薑溶沒說話,甚至還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縮到牆邊去?了:“不要你。”
他心中酸澀難忍,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可他不願承認心傷,寧願發脾氣:“不要我?我怎麼你了?”
“就是不要你。”被子裡傳來微弱的聲音。
蕭青棠閉了閉眼,一把掀開被子,將人按在?了枕頭?上:“說,我怎麼你了?我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
“你要把我的魂兒吸走。”她癟著嘴哭,“我不要你!”
蕭青棠驀然笑出?聲:“我什麼時候要吸你魂兒了?”
“就有就有!你不要你!你走!”
昨晚嚎過太?久,她嗓子還啞著,這會兒再喊下去?身子又要不舒服。
“行了行了,我不碰你。”蕭青棠急忙給?她蓋好被子,“但?飯總要吃吧,讓婢女給?你喂些吃的。”
她不答話,就縮在?被子裡。
蕭青棠讓開一些,讓侍女過去?。
果然,侍女過去?,她就不躲了,還吃得挺香。
蕭青棠有些無奈,他哪兒要吸她的魂兒了,被吸的明明是他自己。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不妥,得有人來專門照顧薑溶。
他隨意?披了個衣裳,大步往門外去?:“柴胡!柴胡!”
“來嘞!”柴胡不知從?哪個角落躥出?來,一臉諂媚到了跟前,“爺您有何事吩咐?”
“這邊要幾個人伺候。”
柴胡眼珠子動了動:“是娘子要人照料嗎?素雨姨娘和娘子一向親近,叫……”
“不要她。”蕭青棠打斷,“要那個……薑溶剛來時,身邊侍候的那個婢女,叫什麼來著?”
柴胡略頓了頓,還是實話實說:“汀荷?”
“對,對,就是她,叫她以後來正房裡伺候。”他說完,轉身要走,沒走幾步,又停下吩咐,“你這事兒辦得不錯,自己去?前麵支賞錢。”
柴胡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應當是給?他將薑家?娘子帶回來的賞錢。
他夜裡是不能守在?內院跟前的,並不知曉發生了何事,隨意?找了個人打聽:“二爺心情不錯,是發生何事了?”
內院侍女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二爺昨夜和薑家?二娘子……”
柴胡恍然明了:“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他疾步往外走,尋到汀荷,興奮道?:“二爺叫你去?內院侍候。”
“啊?”汀荷一怔。
柴胡以手?擋唇,低聲耳語:“二爺昨夜寵幸了薑家?那個丫頭?,這會兒心情正好著呢,是叫你以後去?薑家?丫頭?跟前侍候,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二爺未提起要給?娘子一個名分?”
“未提。但?瞧著開心著呢,還給?了賞銀。”柴胡跟著她邊往前走邊說,“你也?不想,她一個癡傻的,哪兒能上得了台麵,二爺願意?寵著,已是她的福氣了。”
汀荷急忙攔:“你可莫要在?外麵亂說,若是被二爺知曉……”
“哼,他心裡說不定也?是這樣想的,有什麼好怪我的?”柴胡雖是這般說,但?眼神還是左右看了一圈,“你快去?內院伺候著吧。”
汀荷匆匆前往,進門時,薑溶才用完膳。
“你來。”蕭青棠指了指汀荷,“服侍娘子吃藥。”
汀荷替過床前婢女的位置,看一眼黑黢黢的兩碗藥汁,低聲詢問:“先喝哪個?”
婢女搖了搖頭?,向上詢問:“二爺,娘子是先喝避子湯還是先喝……”
“先喝治病的。”
汀荷微愣,端起藥碗:“娘子,該喝藥了。”
薑溶臉立即皺起來:“不要,聞著就苦,我不喝。”
“娘子,您發著熱呢,是不是渾身沒有力氣?若是不喝,便會一直不舒服。”
薑溶沒說話,頭?往前伸了伸,配合將藥喝了。
到第二碗時,她死活不肯喝了:“治病的藥喝了,這又是什麼,我不喝。”
汀荷不敢解釋,抬眸看向蕭青棠。
蕭青棠看向薑溶,薑溶避開眼。
“罷了,不喝便不喝吧。”蕭青棠又擺擺手?,“端出?去?倒了,你們?都去?門外候著。”
薑溶聽這話又縮進被子。
蕭青棠手?快一步,抓住她的手?:“你躲我做什麼?”
“我說了!”她死死抓住被子。
蕭青棠輕鬆一掀,鑽了進去?:“我要你的魂兒做什麼?你自己弄錯了還怪我。”
“你就是你就是,你還用大棍子戳我!”
“傻子,那不是大棍子。”
“我不是傻子!”
蕭青棠抓住她張牙舞爪的手?,將她摟得緊了一些,悄聲在?她耳旁道?:“那是用來讓你舒服的,你昨夜不舒服嗎?”
“不舒服,我感覺我要死了,我的魂兒都飛走了。”
蕭青棠笑著親親她的額頭?:“你那就是舒服的,我昨夜也?是,被你吸得魂都要沒了。”
她眨眨眼:“真的?”
“真的,不信我們?今晚再試試。”
“我不試,你要是騙我你就是小豬。”
蕭青棠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好,我騙你我就是小豬。”
“那我們?以後不玩那個遊戲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蕭青棠逗她:“那不行,你要說出?為什麼我才能考慮同不同意?。”
“因為你要是再玩我就打斷你的腿。”
蕭青棠笑出?聲來:“我現在?抱著你,你都掙脫不了,你怎麼打斷我的腿?”
她扭了扭,沒能掙開,癟著嘴又要哭:“你是壞人,我不要和你玩了。”
“那我答應你,這兩天先不碰你好不好?”
“那行。”她癟著的嘴一下收了回去?。
蕭青棠好笑敲了她一下,懶得和她計較,悄聲在?她耳旁問:“下麵疼不疼?難不難受?”
“疼!”她急忙答,在?他臉上蹭蹭,“所以我們?不玩那個遊戲了。”
“真疼?真疼可是要吃藥的。”
“啊?那不疼了。”
蕭青棠笑著捏住她的臉,左瞧瞧右看看:“真的?你彆為了不吃藥說不疼。”
“嗯……有點兒疼,就是那種……”她想了想,“對,就是那種不用吃藥但?也?不能玩遊戲的微疼。”
蕭青棠笑得前仰後合,接連在?她臉上親了好幾口:“寶寶,你好聰明。”
她也?親他一口:“我也?覺得我很聰明。”
蕭青棠眼淚都笑出?來了,緩過勁兒來,又親親她:“入秋了,秋衣和冬裝得讓人先做著了,等你身子好一些,叫人來給?你做衣裳,好不好?”
“現在?就可以做。”她要起身。
蕭青棠一個手?指輕鬆將她按回去?:“急什麼,少不了你的,好好歇息,你要是不歇,咱們?就玩生寶寶的遊戲。”
“我歇我歇。”她一躺,眼一閉,被子一拉,“好啦,我睡著了,你不要打擾我睡覺。”
蕭青棠理理她鬢邊的碎發,摸了摸她臉,沒有再打攪,起身出?門。
“那種□□塗抹的藥該從?何處獲得?”
“這……”汀荷跪地,“奴婢並不清楚此事,不過,大夫人應當是知曉的。娘子心性單純,又無仆婦教導,也?應當請長輩來教教,免得不慎染了什麼病症。”
蕭青棠心中忍不住讚同,隨手?從?腰間摸出?錠銀子丟在?地上:“去?,請大夫人明日來。”
“多謝二爺,奴婢這就去?請。”汀荷臉上忍不住歡喜,收了銀子,匆匆往外去?。
大夫人正在?院子裡剪花枝,聽說蕭青棠要請她去?,還有些驚訝。
她收了剪子,輕聲輕氣:“去?做什麼?”
“薑家?娘子不知世事,尤其是男女之?事,二爺想請您去?教導教導娘子。”
話不必再說明,大夫人心裡已有數:“好,我明日去?。”
“還有……”汀荷頓了頓,臉色微紅,“二爺似乎是將人傷著了,得尋抹在?那處的藥膏。”
“傷著了?”大夫人細眉微蹙,“傷得可厲害?”
“奴婢也?不甚明了,不過已請大夫來過,開了藥喝過了。”
大夫人眉頭?蹙得更緊了:“這是鬨成什麼樣了,還要喝藥,我還是現下就去?看看。”
汀荷怕兩人衝突,怒火燃到自己頭?上,急忙攔:“娘子喝了藥正睡著,否則二爺也?不會請您明日再去?。”
“那好,我不去?了。你去?與二郎說,侯爺叫他來一趟,叫他務必前來,否則侯爺會去?他院子裡看他。”
“是……”汀荷匆匆跑回去?傳話。
蕭青棠正在?屋裡盯著人看,聽到消息眉頭?立即緊皺,自語一句:“就會來這一套。”
說罷,他叮囑侍女將人看好,轉頭?大步往外去?。
他已是很不耐,還沒進門便開始罵了:“一天到晚到底尋我有個什麼事?不煩嗎?”
蕭長聿沒眼看他,努努嘴:“你長嫂跟你說。”
他脾氣沒因麵對長嫂變好,還是那副臭臉,長腿一跨往椅上一坐,捏得菩提珠咯吱作響:“何事?”
“薑家?娘子本?就不諳世事,你便應當憐香惜玉些,怎還將人弄得要看大夫呢?”
他怎麼不憐香惜玉了?吃過了摸過了等人舒服了才開始的,他還要怎麼做?
蕭青棠心裡煩得很:“我沒弄傷她!她自個兒嚇的!”
“她就算是嚇的不也?是你嚇的?”蕭長聿一拍桌子。
“我真他娘是服了,我是不是還要將過程說一遍給?你們?聽,你們?心裡才舒服?”
氣氛有些沉,大夫人左右看了一眼,在?中打圓場:
“我與你大哥並非是這個意?思。長兄如父,長嫂如母,總是關心你的。
你自己也?曉得那薑家?娘子心性單純惹人憐惜,又與你院中其餘女子不同,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隻是身世可憐了些。
如今你已要了她,在?我們?眼裡她自然算是弟媳,總是忍不住要擔憂的。”
蕭青棠靠回椅背,沒有說話。
大夫人見他沉默,稍走近一些,坐在?他身旁的椅上:“她膽子小,不知事,你莫再嚇到她了,待我與她講明,你們?再同房。”
他氣極反笑:“這你們?都要管?乾脆下次同房時你們?在?旁邊看著得了!”
“蕭青棠!”蕭長聿拍案而?起,“你怎麼說話呢!”
蕭青棠彆開臉。
兄長與他並非同父同母,年長他好些歲,人品貴重?,行事剛正,不僅政事如此,家?事也?如此。
這些年來除了長嫂外,兄長並未有其它女人,不狎妓不納妾,與長嫂琴瑟和鳴恩愛有加,放眼京城,屬實難得。
他嘴上雖不說,心裡卻是有些佩服。故而?,他即便再桀驁不馴,也?總願聽兄長兩句。
大夫人又道?:“我明日便去?瞧瞧她,你今夜宿在?侍妾那兒去?便是。”
在?他們?眼中,他到底是怎樣一個禽獸不如的人。
蕭青棠咬了咬牙,懶得解釋那麼多。
他不想承認自己喜歡一個傻子,尤其是在?親朋麵前承認。
“行了,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他拂袖而?去?,心裡正亂著,轉彎迎麵碰見蘇紹欽。
“二郎,可是讓我好找。”
“紹欽怎麼來了?”
“剛巧路過候府,想著許久未見,便來拜訪。”
兩人一路閒話,行至烏金院,進了前廳,蕭青棠未坐,匆匆離去?:“稍適片刻,後院有些事。”
蘇紹欽好奇張望一眼,坐回原位。
隨行小廝匆匆進門,俯在?他耳旁悄聲道?:“小的方才問過柴胡,那女子不是彆人,正是薑家?癡傻的二娘子。”
他有些驚訝:“她瞧著並未有任何缺陷啊。”
“小的也?好奇呢,柴胡說薑家?娘子隻是有些呆愣,生活倒能自理,懵懵懂懂像個孩子。”
“原是如此。”蘇紹欽恍然明了,“還說什麼了?”
“還說二郎對這位薑家?娘子極儘寵愛,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恨不得整日揣懷裡,即便是天仙下凡玉帝聖旨也?不見得願意?將人換出?去?啊。”
蘇紹欽沉吟片刻,動動手?指:“將帶來的那兩人送回去?。”
“是。”隨從?轉身要走。
“慢著!”蘇紹欽又攔,在?人耳旁悄聲吩咐,“你再去?柴胡那兒套套話,多花些銀子,想辦法讓他多盯著些,若往後二爺再出?門,給?你來個信兒。記著,莫說是我叫你去?的。”
“二郎這是金屋藏嬌了?片刻也?離不得?”
“說笑了,隻是院中有些要事。”
蘇紹欽未再多提,一搖折扇,歎息一聲,又道?:“唉,二郎與我年歲不相上下,這兩年定也?被家?中逼瘋了吧。”
蕭青棠知曉他說的是什麼。他兩人皆大齡未婚,家?中逼迫得緊。
“我倒是不怕,我不想,這天下沒人能逼我做任何事。”
“聖旨也?不能?”蘇紹欽笑了笑,“陛下如此喜愛你,說不定一道?聖旨便指一個貴女給?你。”
“哼。”蕭青棠冷笑一聲。
“二郎若是有喜歡的,不如早娶了,你畢竟還是能自作主張,我可就不成了,隻能聽家?裡安排。”
蕭青棠長腿一翹,不屑一顧:“我說不成親便是不成親,誰也?攔不了。”
“你啊你啊。”蘇紹欽笑著搖頭?,“人人都說我蘇三風流,不想你蕭二郎才是最不羈的那一個。”
兩人笑過,閒聊幾句,蕭青棠差人將蘇三送回去?。
他心裡惦記著屋裡的人,沒什麼心情分辨蘇三那番話。
燒退了,人臉色看著好了許多,他哪兒也?不去?,就坐在?床邊盯著人看。
他的寶寶真漂亮。
他笑著低頭?在?人頭?上輕輕親了親,又伺候半晌。
本?就不算什麼重?症,人第二日便好得差不多了。
蕭青棠心疼她,不讓她下地,大夫人來時她就披著個頭?發穿著個寢衣坐在?床上。
“嫂嫂?”她上回見過人,還記得。
“莫起,莫起。”大夫人快步走到床邊坐下,“聽聞你生病了,我來瞧瞧你。”
蕭青棠看兩人一眼,默默起身,退出?房間。他也?想聽聽,但?有外人在?,總是不好。
他走了,大夫人才說到正事兒上,牽住薑溶的手?,輕聲道?:“你前日和二郎圓房了?”
“圓房?”薑溶眨眨眼。
“就是……”大夫人微微俯身,在?她耳旁低聲解釋。
“噢噢噢。”她連連點頭?,“是生寶寶的遊戲。”
大夫人莞爾:“是,那個叫圓房。你和二郎圓房後,那處難不難受?疼不疼?”
“我不喝藥。”
大夫人也?有孩子,知曉小孩兒都不愛喝藥,一下便明白了,笑著道?:“不喝藥,你要是難受抹抹藥就成。”
薑溶放下手?中的魯班鎖:“有一點點疼,這樣不動就不疼,走路就疼。”
大夫人從?袖口拿出?個藥罐,摸摸她的頭?:“你想自己抹,還是嫂嫂給?你瞧瞧?”
“我自己抹吧。”她接過藥罐,躲去?角落裡,對著夜明珠,小心翼翼將藥膏抹上。
大夫人拿帕子給?她擦擦手?,又摸出?一本?小冊子來,翻給?她看:“你來,嫂嫂跟你講講,以後多注意?著些便不會受傷了。”
她愣愣點頭?。
“你瞧,這就是圓房,男女之?間陰陽調和是正常不過的事兒……”
薑溶有點兒懵,怔怔看著冊子,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以後得按這五步走,若是二郎不做這五步強行要你,你就來找嫂嫂告狀。”
薑溶仰著腦袋,仔細回憶了一番:“要是全按著這來了,還是疼怎麼辦?”
“嗯?”大夫人微愣,“二郎全做了?”
“對呀。”薑溶湊近一點兒,在?大夫人耳旁悄聲說,“他還吃我那裡,可是冊子上沒說能這樣,他是不是不該這樣?”
大夫人一怔,轉而?低笑:“這樣也?是可以的,二郎喜愛你,怕你疼才這樣的,隻是冊子上沒寫而?已。第一次難免會疼,並非是二郎之?故。”
“噢……”薑溶還想借著嫂嫂名義阻止小青糖呢,現在?是不能了。
“你將冊子收好,慢慢看,要記住了。”
薑溶的腦瓜有些記不住這麼多新鮮的東西,又頭?一次接觸,新奇得很。
嫂嫂讓她收好,她沒收,啃著手?指繼續研究,蕭青棠進門時她都沒瞧見。
“在?看什麼?”蕭青棠剛問完,就瞧見冊子上的東西,“長嫂給?你的?”
“嗯。”薑溶頭?也?沒抬一下。
蕭青棠捏住她的下顎,將她的小臉抬起來:“知不知曉這種私密的東西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拿下來?”
“這裡不是在?臥室裡嗎?又沒有彆人。”她奇奇怪怪看他一眼。
蕭青棠被取悅,笑著在?她嘴上親了親:“還說什麼了?”
“還說你不能吃我。”
“真的?”他抬了抬眉。
薑溶瞬間破功,支支吾吾道?:“反正就是不能,我問過了……”
“你真將這麼私密的事兒都說出?去?了?”
“啊?”
蕭青棠無奈扶額:“傻子,房中之?事以後不能跟外人說,知道?了嗎?”
“可嫂嫂不是外人呀。”
好嘛,他還以為他是特彆的那個呢,原來隻要是個人都不是外人。
“隻有我,才不是你的外人。”蕭青棠看著她,一字一頓認真道?,“記著了嗎?”
“記住了,二郎。”她突然蹦出?一句。
蕭青棠有些驚訝:“你叫我什麼?”
“二郎呀,嫂嫂就是這麼叫你的,不是嗎?”
“是、是。”蕭青棠輕笑一聲,將她摟住,“長嫂給?你藥膏沒?”
她腦袋點點:“給?了,嫂嫂讓我跟你說,以後要按照這五步來,做不到就不讓你碰。”
蕭青棠瞥一眼:“這裡哪一步我沒做?親親,抱抱,還是摸……”
“不行!”她擋住他的手?。“我才抹了藥,不能碰,嫂嫂說了,得傷好了才行。”
“長嫂如何說?傷得重?嗎?”
“不知道?啊。”薑溶一臉茫然,“我沒給?她看。”
蕭青棠又開始多想:“不給?她看,隻給?我看?”
“是你非要看。”
“我非要看你就給?我看?還不是因為喜歡我?”
薑溶沉默一瞬,道?:“你像個傻子。”
蕭青棠快笑瘋了,捧著她的臉,笑聲將她纏住:“你說像就像吧。”
“不是說要做衣服嗎?”
“就惦記著這個呢?”蕭青棠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尖,“不是一直嚷嚷著難受?”
她用額頭?將人頂開:“抹了藥了。”
“好,讓她們?去?叫人來。”
她有了笑臉,親親蕭青棠的唇。
先前她做的夏裝不少,櫃子裡全是她的衣裳,秋裝和冬裝一放,估計是要放不下了,蕭青棠乾脆讓人把側房騰空,全用來給?她放衣裳。
京城裡不錯的布莊全來了,都呈了自家?最好的布,供她挑選。
“這個呢?”她拿著布在?身前比劃比劃。
蕭青棠坐在?椅上看著她:“不錯,好看,留著。”
她一一挑選過去?,拿起一匹粉色的,自言自語嘀嘀咕咕半天,不知在?說什麼,轉頭?給?蕭青棠看:“這個給?娘,好不好?”
蕭青棠強忍著笑:“行,不錯,很適合薑夫人。”
薑溶嘿嘿一笑:“行,那這個給?娘。”
所有送來的布料沒一個讓她退回去?的,她不喜歡,也?得送給?娘送給?爹。
這些布匹都是好東西,不說價值千金,那也?是平常人家?用不起的。若換了旁人,哪兒有敢這麼明目張膽給?娘家?撈好處的,可她偏偏這樣直接明了,蕭青棠也?不生氣,臉上掛著笑,一口應了。
一時之?間,眾人心裡都有了數。
繡娘來給?她量身,恭維幾句:“娘子似乎長高許多,也?豐腴不少。”
蕭青棠盯著她打量兩眼,眉頭?動了動。
不錯,身前看著是圓潤不少,似乎是比先前大些了。
“賞。”
侍女遞出?紅封:“您拿著,一會兒去?前麵賬房領賞錢。”
“哎呦,多謝郎君多謝娘子。”繡娘連連拜賀。
其餘人見了紅封,也?躍躍欲試,一句又一句的吉祥話往外蹦。
蕭青棠心情不錯,大手?一揮,道?:“都賞。”
眾人一聽,更是樂成一團,一屋子熱鬨得不得了。
繡娘不敢怠慢,壓箱底兒的都拿出?來了:“娘子想要什麼樣的繡案?”
“要素雨畫的。”
“去?叫素雨來。”蕭青棠擺擺手?,又朝薑溶道?,“過來,剩下的讓素雨去?與她們?說。”
“不行,我要自己看什麼花繡在?什麼布上。”薑溶邊拒絕,邊朝他走。
蕭青棠將人拉過來:“等人來了再說,先坐一會兒。”
她突然道?:“溶寶好漂亮。”
“嗯?”蕭青棠愣了一下。
她等了一會兒,歪著腦袋問:“為什麼我沒有賞銀?”
蕭青棠忍不住放聲大笑:“你真是個機靈鬼兒。”
“那我有沒有賞銀?”
“你要什麼賞銀?這整個院子都是你的,賬房裡的銀子也?全是你的。”
素雨恰好進門,聽到這一句,心中微驚,麵上卻不顯,上前跪拜:“妾身見過二爺。”
“素雨,你來!”薑溶上前牽著人往桌邊去?了。
幾個繡娘眼珠子動動,也?跟過去?。
蕭青棠見人說得開心,也?顧不上自己了,便起身出?門去?了。
畫完,吩咐完,繡娘們?都走了,隻剩薑溶和素雨。
“二爺待娘子可真好。”素雨在?一旁磨墨。
薑溶頭?也?沒抬一下,還在?畫她的畫兒:“那是因為我和他玩生寶寶的遊戲了。”
素雨怔然,忽而?想起府中穿出?來的消息,突然明了,掩唇而?笑:“那也?不是人人都能的,二爺還是喜愛娘子的。”
“噢。”她不是很關心的樣子。
“但?萬一有一日,二爺不喜愛娘子了可如何是好?”
“那我就把他趕出?去?唄,他不是說了嗎?這裡都是我的。”
第32章
素雨覺得好笑, 又?覺得她可憐,沒有再往下說。
她想,若要謀算, 也不是一日能成的, 否則二爺當即便會瞧出來。還是得徐徐圖之,今日先?在薑溶心?中留個影兒,其它的來日方長。
天黑了, 薑溶往外看?了一眼?, 急忙將東西收拾好, 扯扯素雨的袖子:“快!我們快去洗澡!然後睡覺!”
“為何?還未用晚膳呢。”素雨踉蹌跟著走。
“快點兒睡覺,不然小青糖回來了又?要找我玩遊戲了。”她提著裙子急急忙忙往浴室跑,像在躲什麼洪水猛獸。
素雨忍不住掩唇笑:“娘子怕什麼?二爺對你不好嗎?”
“哎呀哎呀,我說不清楚。”
她擺擺手, 胡亂扯開衣服,正要往水中去, 外麵突然傳來蕭青棠的聲?音。
“人呢?”
“回二爺的話, 在沐浴呢。”
“這麼早沐什麼浴?”
人聲?兒已朝這邊來了,薑溶焦急要躲,急忙往四周看?一圈, 慌忙躲去了屏風後。
“人呢?”蕭青棠進門了。
“見過二爺。”素雨未答話,眼?神朝屏風處看?去。
蕭青棠明了,擺擺手示意?她下去,抬步悄聲?往屏風去。
“素雨, 他走了嗎?”她聽見腳步聲?走遠, 探出個腦袋來, 卻猝不及防對上那雙狹長的笑眼?,忍不住驚呼一聲?, “啊!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蕭青棠抓住她的衣領將她揪出來。
她扭著身子要逃:“你不是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蕭青棠長臂一伸,輕鬆一摟,將她困在懷裡:“你躲我做什麼?還不想我回家??”
“你、你要和我玩生寶寶的遊戲…日抓日漫韓抓韓漫廣播劇,曉說裙搜索5②④90吧以90貳…”
“我什麼時候要和你玩了?我都沒說過,不會是你自己想吧?”
“我才沒有!”薑溶梗著脖子,“而且!我今天早上都看?見了,你的大棍子豎起來了,豎起來就要戳我了!你彆以為我不知道!”
蕭青棠抵在她肩上,笑得渾身顫抖,險些將自己嗆著,好一會兒才解釋:“那我早上戳你了嗎?”
“哼。”她沒說話,彆開臉。
“我不是都說了嗎?讓你休息兩天。你都說疼了,我還會欺負你?我在你心?裡到底有多壞?”
“你就是壞!”
蕭青棠悄自歎息一聲?,將她衣衫整理好,抱她往起居室去,從抽屜裡拿出那遝紙:“下午就畫了這些?”
“嗯。”她扭著腦袋不看?他。
“喜歡畫畫?”蕭青棠將她的腦袋扭過來,“我教你?”
她一點兒不信:“你會畫畫?”
蕭青棠稀奇得很:“會畫畫有什麼了不得?這麼看?不起我?”
他拿起筆,隨手在未收起的硯台上蘸了蘸,往揉得皺皺巴巴的紙上輕鬆畫了兩筆,一隻?可愛的兔子躍然紙上。
和素雨畫的花樣子不一樣,它沒有線條勾勒,沒有方?方?正正的形,隻?是幾?筆墨暈染,便能讓人一眼?瞧出那是個兔子,還是一隻?鮮活的、活蹦亂跳的兔子。
薑溶眨眨眼?,看?看?墨兔子,又?眨眨眼?,看?看?他,又?眨眨眼?……
“看?什麼呢?”他放下筆,將人腦袋固定?住,“有那麼不可置信嗎?”
“你畫的?”
“你不是親眼?看?著了嗎?”
薑溶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好可愛,你快快教我教我。”
他沒再故意?逗她,二話不說,拿起筆又?給她演示了一遍。
薑溶認認真真學著在紙上畫。
他看?著,圈住她的腰,臉在她臉邊,悄聲?道:“寶寶,你最可愛。”
薑溶沒理會,眼?裡隻?有筆下的兔子。
“寶寶?”他又?喊。
“嗯?”薑溶耳尖動了動。
蕭青棠在她耳朵上親了親,輕聲?道:“我喜歡寶寶。”
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朵上,弄得她有些癢癢,下意?識要躲。
蕭青棠不許她躲,將她腦袋按回來:“喜不喜歡我?”
“喜歡喜歡。”她連連點頭,眼?神裡看?不出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
蕭青棠有一瞬的心?塞,也隻?是一瞬而已。
他的寶寶,他的溶寶,不懂不明白也好,反正這輩子隻?能是他的。
“你教我畫嘛,我畫得不像。”薑溶搡搡他。
他親親她的臉頰,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慢慢教她:“喏,就是這樣。”
“可是我畫得還是沒有你畫得好看?。”
“你不練肯定?畫得不好看?。”蕭青棠鬆開她的手,拿著毛筆寫給她看?,“你看?我的手腕,是不是很穩?”
她認真點點頭:“嗯嗯。”
蕭青棠隨意?在紙上畫出一個一:“你看?,我畫的一是不是很穩?”
“嗯?”她不覺得有什麼厲害的,奪了筆,自信滿滿畫下一個一……“怎麼這麼抖?”
蕭青棠笑了笑:“我看?你不是挺自信的?”
她臉頰微紅,小聲?嘀咕:“我怎麼知道那麼難?”
“多練練就好了。”
“好,那我練,你放我下來,我要坐在椅上畫,不然不穩。”
蕭青棠依言將她放下,坐在一旁支著頭,盯著她看?。
她認真的樣子也極其可愛,似乎是抽條了,瘦了些,臉頰沒那麼圓鼓鼓了,尖下顎也出來了一點兒。
秋天了,外麵的樹葉開始泛黃,有零星幾?片飄飄悠悠往下,卻不顯淒涼。
天暗下來,蕭青棠輕聲?提醒:“溶寶,天黑了,明日再畫。”
“噢,好。”薑溶晃了晃腦袋,愣愣起身,吃飯時也是愣愣的,直到去了浴室。
“又?躲我?”蕭青棠按住她。
她眼?睫飛閃,心?慌得厲害,舌頭都捋不直了:“你你你……”
蕭青棠輕輕拍拍她的頭,低聲?安撫“放心?,不碰你,我隻?是看?看?你傷的如何。”
“真的?”她狐疑。
蕭青棠將她往上抱了抱,和她對視:“真的。”
她將信將疑,緩緩挪開雙手。
蕭青棠沒欺負她,拿著夜明珠湊近看?了看?,又?輕輕用手碰了碰微紅著的地方?,屏息問?:“是這裡疼?”
“嗯,這裡疼。”她也低著腦袋看?。
“瞧著是有些紅。”蕭青棠喃喃重複一聲?,手指不敢再觸碰。
她一下就有點兒委屈了,癟著嘴小聲?埋怨:“你還知道紅了呀,你那麼大一個棍子往裡麵戳,能不疼嗎?你壞死了。”
蕭青棠又?心?疼又?覺得好笑,嗓子還有些發緊。
剛開過葷,他有些食髓知味,隨意?一點兒動靜就能將他撩撥得要死要活。
但他還是忍著了,他已有些後悔,他本就沒經驗,那日又?飲了酒,或許真是有些魯莽,將人弄疼了。
可他又?羞於承認,垂首在上麵輕輕親了親,輕聲?問?:“抹了藥,有沒有好一些?”
“嗯。”他聲?音好溫柔好溫柔,薑溶忘了防備,點完頭才想起後悔,眼?都瞪大了,“沒……”
“怕什麼?”蕭青棠摸摸她的頭,“我說好的,今天不碰你的。”
她抿了抿唇,慢慢滑下水,緊緊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膛上。
“寶寶。”蕭青棠撫撫她的背,扶起她的後頸,緩緩垂首,碰上她的唇。
水霧氤氳,熱氣沸騰,對上那雙並不冰冷的眼?眸,她恍然聽見自己的心?跳。
她無意?識也舔舔他的唇。
“怎麼不喚我二郎了?”
她咽了口唾液:“二郎,親。”
蕭青棠深深吻回去,在極致的黑與極致的白之間,他似乎看?到了另一種色彩。
或許在他跟前?的並不是一個心?智有缺的傻子,隻?是一個與他兩情相悅的普通人。
兩情相悅……
夜裡,他想起這個詞,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一個傻子,懂什麼兩情相悅?一個瘋子,又?懂什麼兩情相悅?
他定?是腦子亂了-
窗前?,薑溶在塗塗寫寫,蕭青棠在看?賬本。
烏金院雖在候府之中,卻不受候府管製,院中的事務都是他來管的,他未娶妻,也不曾有過分?信任的人,賬本總還是會親自瞧一瞧。
他在外還有很多產業,好的遍布附近十幾?個州縣,並不是白手起家?得來的,是家?中給他的一些鋪子,讓他發展成了產業。
前?些年,他還年少那會兒,故意?與家?中作對,知曉世家?說不恥於明麵從商,他便偏偏要從商,沒想到做得還挺是那麼回事。
“你在看?什麼?”薑溶湊過來看?一眼?。
“賬本。”
“什麼賬本?”
蕭青棠將賬本放到她跟前?:“家?裡的。”
“這些都是錢?”
“嗯,我們的錢。”
她自動忽略了我們兩個字,指了指自己:“我的?”
蕭青棠沒反駁她:“嗯。”
“那我能給我娘嗎?”
“可以。”
“那我可以回家?一趟嗎?剛好把畫好的花樣子給我娘,還有上次要給她的布料。”
蕭青棠拍了拍她的腦袋:“我陪你去,快中秋了……就中秋,我陪你回去。”
“行!”她又?要爬回去。
蕭青棠抓住她的腳腕:“這都過了好幾?日了,不疼了吧?”
她咽了口唾液,有些緊張:“你想戳我啦?”
蕭青棠忍不住笑:“嗯,我想,可以嗎?”
她動了動腳腕,抽出來,跟人麵對麵坐著,小聲?商量:“我害怕。”
“怕什麼?”蕭青棠摟住她的腰。
她雙手攀著他的肩,依偎在他懷裡,像是在告狀一般:“我害怕,我的心?會跳的很快,會喘不過氣。”
“我和你一樣的。”蕭青棠輕輕拍拍她的背,柔著嗓子哄,“乖寶寶,這是正常的,我和你一樣的,我的心?也會跳得很快,也會喘不過氣,那不是要死了,是舒服的。我們就試最後一次好不好?我跟你保證,要是你這一次還不舒服,我以後再也不碰你。”
蕭青棠最近說話很算話,而且很溫柔,教她畫畫,給她做新衣裳……
她想了想,舉起手掌:“那你跟我擊掌為盟,要是這次不舒服,以後就不許戳我了。”
“好。”蕭青棠笑著和她擊掌,抵著她的額頭,捧著她的臉,“我答應你。”
逼迫有什麼意?思?他要她以後主動要和他親近。
“那現下去沐浴?”他輕聲?問?。
“好。”薑溶點點頭。
蕭青棠單臂將她托起,抱著她往浴室走。
他早讓人準備好了,浴池裡飄浮著花瓣,岸邊點著甜甜淡淡的熏香,乳白色的煙圈絲絲縷縷飄蕩開來,香味飄浮在屋中的每一處,要將梁上陳年雕刻的精致木紋都浸出味兒來。
蕭青棠從背後將人抱住,用指腹輕揉著,低聲?在人耳旁道:“難受嗎?”
薑溶緊緊抱住他的胳膊,聲?音有些不穩:“酸,想去恭房。”
“莫緊張,放輕鬆些,想上恭房就在此處上。”他溫聲?安撫,在人耳旁蹭蹭。
“把這裡弄臟了怎麼辦?”
“無礙,能清掃乾淨。”
薑溶放鬆了些,仰頭靠在他肩上,渾身顫得厲害:“我好難受,要喘不上氣了……”
他胸口貼在她後背上:“寶寶,你聽,我心?跳得也很快,呼吸也很急。”
薑溶眨眨潮濕的眼?,癟著嘴問?:“你不難受嗎?”
“溶寶不覺得像躺在雲裡?像在飛一樣?”
“嗯?”她轉頭看?他。
蕭青棠垂首觸碰她的唇,單臂將人抱起,手卻沒有挪開。
沒有上一回的疼痛感,反而有些酥酥麻麻的,真像是飛在雲裡了,眼?前?虛虛實實模模糊糊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了,她的呼吸又?急起來。
“小青糖,小青糖,我要死了……”
“不會死,莫怕,你正在飛呢,寶寶,你現在是一隻?蝴蝶,正在飛呢。”
她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看?見澄澈的天穹下,一隻?紛飛的蝴蝶。
蕭青棠推了推她,埋頭而下。
強烈的溫熱的觸感將那隻?翅膀綿軟的蝴蝶從空中擊落,她陡然驚醒,直起身要按蕭青棠的頭,可還沒直起來,又?被堆滿雨水的烏雲包裹回去。
“我要死了……嗚嗚嗚。”她又?喊起來。
蕭青棠騰不出嘴哄她,隻?能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讓她緊緊握住。
她雙腳踩著他的背,蜷縮抓著,那硬挺的背肌比她的足尖硬多了,不但沒留下什麼痕跡,反而讓她腳尖失了血色。
黑雲再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一陣顫栗,夏季的陣雨猛然襲來。
蕭青棠全接住,喉頭滾動一下,儘數咽入嗓中,頂著琉璃般的濕唇,起身吹了矮櫃上的最後一盞燈,順手拉下輕薄的雲紗帳,俯身而下,趁熱打鐵。
薑溶還沒緩過神,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一汪眼?淚又?湧出:“不玩了,我不要玩了,好難受……”
蕭青棠抱緊她,在她眼?上親親:“寶寶,不怕,你聽聽,我的呼吸是不是也很亂?”
“我不聽!我不聽!”她用力搖頭,眼?淚亂飛。
蕭青棠捂住她的雙眸,在她耳旁輕聲?講:“寶寶,你現在是一隻?小蝴蝶,你正在花園裡飛呢。”
“嗚嗚……我飛不動了,我要死了……”
“因為剛下過雨呀,你的翅膀被雨淋濕了,飛不動了,落在了花壇裡。”
她眼?睫動動,來了興致:“我的翅膀是什麼樣的?”
蕭青棠挪開手,邊輕輕動動邊道:“是透明的,上麵有五彩的紋路,在日光下流光溢彩,金光閃閃的。”
“啊…嗯啊…”她上氣不接下氣,卻還要問?,“是不是像寶石一樣,亮晶晶的,很漂亮?”
“很漂亮,像寶石一樣。你飛不動了,就停在一朵荷花上,荷花的蕊輕輕搖擺,輕輕撫過你低垂的翅膀,有點兒癢癢……”
她說不出話來,紅口微張,全是些斷斷續續的喘。
但她沒有再拒絕了,雙手緊緊抓住蕭青棠的肩,在上麵留下幾?個指印,似乎真陷進那個世界。
在夏季的一場雨後,在彩虹懸掛的荷花池裡,一隻?被雨水衝刷過小蝴蝶,帶著濕漉漉沉甸甸的翅膀,迷迷蒙蒙跌進了一朵盛放的荷花裡。
荷花緩緩合上,將它緊緊包裹住,茂盛的蕊在它的翅膀上輕輕的蹭,蹭得它翅膀軟了又?軟,窩在蕊裡輕輕煽動。
一陣微風拂來,荷花忍不住顫,瓣上堆積的雨水嘩啦啦灑下,全落在小蝴蝶的翅膀上,黏噠噠的,惹得它再也飛不動了,癱在那兒,滿天隻?剩粉色的瓣。
“哈…哈……”薑溶軟倒在褥子裡,額頭全是汗珠,碎發粘在臉頰上。
蕭青棠撐在她上方?,指彎刮刮她臉頰,啞聲?問?:“舒服嗎?寶寶。”
她無意?識點頭,眼?神還是恍惚的。
蕭青棠低低笑出聲?:“再來一回好不好?”
“好……”她眼?睫垂垂,臉頰紅紅,聲?音又?沙又?軟。
蕭青棠隨口說的,沒想真要,也沒想過她能答應,可人都送上門來了……他愣了一會兒,扣起她的後頸就親。
薑溶低呼一聲?,整個人窩在他懷裡。
他又?急又?躁,但沒忘了把留下的東西全弄出來。
“這是什麼?”薑溶垂著頭問?,冊子上寫的有,但她沒往心?裡去。
蕭青棠嗓音裡帶了一點兒笑意?:“好東西。”
“噢……”薑溶迷迷糊糊的,還沒想明白,又?被捉去欺負了。
天亮了很久了,也不知是幾?時,蕭青棠醒了有一會兒了,一直沒有動。
直到心?口軟綿綿的手指動了動,他才握了握那隻?手,沙啞著嗓子問?:“醒了?”
“嗯,我餓了。”薑溶坐起身,淩亂的發垂下,遮蓋住肩上的微微紅痕。
蕭青棠看?得眼?眶發熱,也坐起身,在紅痕上又?親一口:“讓她們送吃的來。”
“好。”她愣愣往床邊爬,伸腳往地上踩,腿一軟,要往前?摔。
蕭青棠眼?疾手快將她扶住:“慢些,我扶你。”
她抿抿唇,眉頭蹙了蹙:“腿酸。”
“歇歇就好了。”蕭青棠拿了衣裳給她穿好,扶著她去梳洗。
沒一會兒,侍女敲門進來,默默將滿床的淩亂收拾齊整。
“來。”
她坐在人腿上,懶懶靠在人肩上,等著人喂飯。
“來,先?喝些湯。”蕭青棠拿著小勺舀了湯,輕輕吹了吹,才往她口中送。
侍女躬身站在一旁,不敢抬眼?多看?。
“累。”她軟塌塌地喊。
“再睡一會兒?”
“嗯。”
蕭青棠抱她回床上,坐在床邊看?她睡。
她起時頭發便沒怎麼梳,這會兒亂糟糟放在枕頭上,像一團雲。
蕭青棠拿了個小木梳,輕輕將淩亂的發稍梳整齊,再抹上外麵買來的養護發絲的,再梳一遍,那有些毛躁的頭發終於理順,規規矩矩躺著。
他手腕上的菩提一直清脆作響,但熟睡的人一直沒被吵醒。
或許是因為傻,沒煩惱,薑溶一直睡得又?快又?香,幾?乎沒什麼能吵醒她。
蕭青棠看?著她,心?裡又?羨慕又?喜歡:她的世界是這樣單純簡單,不含一絲雜質,不會自擾,也不會攪擾旁人。
他極其喜歡和她待在一起,似乎能被她拉進她那個乾淨透明的世界裡,忘卻塵世間的煩惱。
他甚至希望,她可以一直這麼傻下去。
月底,他要去幾?個鋪子裡查賬,留薑溶一人在家?裡。
他還有些不放心?,薑溶倒是適應得好,自己也能跟自己玩,少一個人也不覺得有什麼。
他一走,素雨便有機會單獨到薑溶跟前?,平常他在,很多話沒辦法說。
“娘子似乎又?瘦一些了。”
“是嗎?”薑溶拿著鏡子左看?右看?,她的圓臉似乎是比先?前?瘦一些,有點兒像瓜子臉了。
素雨在一旁侍候筆墨:“娘子長大了。”
“唔。”她不記得自己的生日,又?離了母親,沒人給她慶生,隻?當自己還十六歲,“應該吧。”
“娘子大了,也該成親了。”素雨頓了頓,“二爺如此喜愛娘子,未曾與娘子說過要成親的話?”
“沒呀。”薑溶一點兒不傷心?,也不覺有任何羞恥,她沒有那種世俗的概念。
素雨與她相處許久,大致也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娘子現下不與二爺成親,待二爺有了新人便要將娘子拋之腦後了。”
她沒太聽明白,歪著腦袋,問?:“你是說,小青糖不要我了嗎?”
“不是現下,或許是以後。”
“噢……”她似是認真想了想,無所謂道,“那我也不要他了。”
素雨有些無奈:“那二爺現在給娘子的東西,以後便不會給娘子了,比如首飾,比如衣裳。”
“那是不是我也不和他睡覺了?”
素雨以為她開竅,有些開心?道:“正是正是。”
她卻道:“那也是應該的嘛,我又?不陪他睡覺了,他自然也不會給我好東西了。”
素雨長呼出一口氣,沒再往下勸:“娘子心?裡有數便好。”
薑溶沒放心?裡,繼續擺弄手裡的玩具。
午時,大夫人那邊來請用膳,薑溶蹦蹦跳跳就往外去了。
她記性好,去了兩三回便記得路,自己都能尋去,不需人在前?引路。
到了門口,她直接提著裙子跑進去。
從前?家?裡寵得太過,沒教她什麼規矩,更沒想過她如今會在高門大院裡。
所幸,她長得可愛,大夫人又?柔和仁善,不覺得她討厭,反而又?多了幾?分?憐惜。
“嫂嫂。”她小跑過去,要去牽大夫人的手。
大夫人身旁的侍女急忙攔住。
她一愣,臉上有些茫然。
大夫人急忙牽住她的手,往桌邊走了走:“嫂嫂肚子裡有孩子了,婢女怕什麼意?外,才攔住你的。”
她好奇往大夫人肚子上瞧瞧,抬眸問?:“嫂嫂能給我生個兔兔嗎?”
室內安靜片刻,隨即是一陣偷笑聲?。
汀荷一驚,慌忙解釋:“娘子她……”
大夫人擺擺手打斷,耐心?解釋:“我可生不了兔兔,隻?有兔子和兔子能生兔子,人和人隻?能生人。”
“小青糖說要給我生個小貓。”
侍女笑:“那是二爺哄您開心?呢。”
她眨眨眼?,嘴癟了癟。
“二郎並非故意?騙你,是怕你傷心?。”大夫笑著摸摸她的頭,牽著她往桌邊坐下,“我聽他們說二郎出門去了,剛好侯爺也不在,便想著剛好叫你一起來用膳,多個人也熱鬨。隻?是不知你口味如何,不知這些菜你喜不喜歡。”
她的腦袋處理不了這麼長的話,隻?聽見菜喜歡不喜歡:“喜歡喜歡!”
大夫人看?看?身旁的侍女:“去伺候娘子用膳。”
“好。”
她用膳時一點兒不扭捏,好似那些飯菜真是什麼人間奇珍,看?得人胃口大開。
大夫人有身孕,原本胃口不算好,看?見她用得這樣香,也多用了一些,沒一會兒,侍女也忍不住喜歡她。
“溶寶,叫你嫁給二郎可好?”大夫人突然道。
第33章
薑溶頭?也沒抬, 隨口道:“他想和我成親嗎?”
大夫人微愣,與貼身侍女對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送人出門後, 大夫人忍不住歎息:“真是造孽啊。”
“夫人您有身孕, 可不能這樣憂慮。”侍女忙勸。
大夫人搖了搖頭?:“你?如何看?”
“奴婢原先覺得薑家?娘子心性懵懂,定是配不上二爺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嫁給二爺當正妻。”
“現下呢, 如何以為?”
“現下隻是惋惜, 若娘子與常人無異便好了, 便能與二爺相配了。”
大夫人擺了擺手:“可二郎如今連一個名分都不願意給,顯然是將人當成貓兒狗兒了,我倒是覺得傻一些好,傻一些反倒不易心傷。”
侍女默默垂下眼, 未再答話。
-
蕭青棠回來時天?還沒黑,薑溶正在桌邊寫寫畫畫, 見他來, 抬頭?迎了一下:“你?回來啦?”
他走過來,將她抱起放在腿上:“今日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玩了玩具, 去嫂嫂那裡吃了飯,然後在屋裡畫畫。”
“長嫂叫你?去吃飯的?”
“嗯。”薑溶扭過頭?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
蕭青棠在她臉上親了親,雙手從她衣角探進?去,悄聲問:“想先用?晚膳, 還是先沐浴?”
她聽明?白了:“先用?膳, 一會兒累了就要睡覺了。”
蕭青棠心情大好, 攬著她去吃晚飯。
開始得早,結束時天?還不算太晚, 薑溶逐漸適應了,結束後還有精神趴在床上玩拚圖。
蕭青棠靠坐在一旁看著她玩:“快中秋了,你?還有沒有什麼想帶回去的?叫人來備下。”
她哪兒懂什麼禮數規矩,掰著指頭?數的全是她自己喜歡的糕點首飾。
蕭青棠想想也覺得算了,問她還不如叫人旁人去辦呢。
隻是這院裡平時管事的都是柴胡,可他不喜歡旁的男子接觸他的女人,這段時日都沒許人在內院候著。
隔日,他叫了汀荷來。
“中秋那日要去薑家?,你?去備好禮,一切花費從賬房裡出,有不懂的去問大夫人就是。”
汀荷有些驚訝,緩緩應下。
“以後內院的事都由你?來管,好好照看著娘子。”他接著吩咐。
“是。”汀荷又興奮又緊張,權給了她,往後若出了什麼事兒也算她的。
既然往後內院都歸她管,她還為什麼非要與素雨柴胡一起謀算?不如安安穩穩做事。
她去問過大夫人,妥帖辦好了禮,中秋那日,蕭青棠和薑溶乘著帶有平南侯府標誌的馬車,帶著排長隊的禮往薑府去。
沿路有人忍不住好奇:“這平南侯要去做什麼?備了這樣豐厚的禮?”
“莫不是平南侯府上的二郎要娶妻了?”
有好奇的,跟著馬車去瞧,一路跟到了薑府,恍然明?了:原來先前傳言並非不實。
“聽聞薑家?的二娘子是個傻的,這平南侯府的二公子難不成真要娶一個傻子?”
幾個人忍不住捧腹大笑:“這怎可能,一個傻子罷了,玩玩就成了,還能迎做正妻?難不成真有什麼特殊癖好?”
……
馬車停在薑府門口,蕭青棠掀開車簾一角,沉著臉道:“將那幾個人解決了。”
柴胡一驚,忍不住後怕,背後出了一身冷汗:萬一他先前那些話被二爺聽去了……
他連連應是,急急忙忙跑下去。
蕭青棠未察覺,抱起薑溶,跨下馬車,往薑府裡去。
薑府中人不知他要來,一時忙翻了天?,亂作一團,飛奔去請薑家?主事人。
他倒好,不慌不忙往裡走,讓薑溶指路,人還沒迎來,他便自己尋去了正廳。
“郎君……”
他身份尷尬,出身平南侯府卻還未明?確要承襲侯位,在朝中掛了一個閒職,但位置不高,可偏偏又十分受陛下喜愛,旁人想尊又不知尊什麼好,不尊又怕將人得罪了。
“郎君。”侍女又喚一聲,引人去正廳坐下,“侍郎和夫人即刻便來。”
不需她招待,蕭青棠自己尋椅坐下,一摟薑溶的腰,將人按在腿上坐著。
侍女偷偷瞥一眼,不敢多?說什麼。
“娘呢?”薑溶抻著腦袋往外望。
“夫人不知娘子要回來,未做準備,一會兒就來了。”
“噢,那我去看看。”她要起身。
蕭青棠將她按回去,捏住她的下顎:“急什麼?不是說了一會兒就來?”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可我想去看看。”
話音剛落,薑侍郎與薑夫人跨進?門檻。
“溶寶!”薑夫人見她被按著,情緒有些不受控,抬手便要將她搶回來。
薑侍郎急忙攔住,上前一步與人行禮:“郎君。”
蕭青棠抬了抬眉,鬆了放在薑溶腰間的那隻手,輕輕推了推她:“去吧。”
她轉身,衝母親傻笑,急急衝過去,衝進?母親懷裡,險些將人撞倒:“娘!”
“誒,溶寶是不是長高了些?”薑夫人摸摸她的臉,眼眶酸澀,“也瘦了。”
“我也覺得我瘦了,臉變小了好多?,她們都說這樣漂亮。”
薑夫人咽下哽咽,忙道:“是、是,漂亮,漂亮。”
“夫人不若帶溶溶下去說話,在這裡難免會打攪郎君清閒……”
“不必,就在這兒。”蕭青棠翹起腿,支著頭?,似笑非笑道,“可彆將人給我弄丟了。”
薑侍郎尷尬賠笑:“在這裡說也好……”
薑溶還沉浸在回家?的喜悅中,左看看右瞧瞧:“阿兄呢?”
“阿兄有事在忙,不在家?裡。”長子性情衝動,薑夫人實在不敢叫人與蕭家?的碰見,生怕惹出什麼禍來。
“噢。”薑溶頓了頓,“那嫂嫂呢?”
“嫂嫂才生產沒多?久,正在房中照看你?的小侄子呢。”
薑溶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嫂嫂生寶寶啦?”
“是呀,先前不是跟你?說過嘛?嫂嫂肚子裡有寶寶了,如今已經生下了。”
她感興趣極了,抓著母親的手要往外跑:“我要去看寶寶!”
薑夫人一愣,不知她什麼時候對?小孩子這麼好奇,但這是個說話的好機會:“郎君,妾身帶小女……”
“我跟你?們一起去。”蕭青棠當即起身。
薑夫人知曉這是攔不住了,隻能給侍女使?了個眼色:“去大郎院中傳話,叫她們收拾收拾,娘子與大人要去探望。”
“是。”侍女匆匆忙忙往外跑。
大郎在家?中,隻是不知妹妹回來,若是碰上,那可不得了。
薑夫人故意放慢腳步,但架不住薑溶要瘋跑,她們到薑淮院子時,人剛好從院裡出來,撞了個正著。
“阿兄,你?不是出門了嗎?”薑溶朝人揮揮手。
薑淮愣在原地,直直看向?她,心中思緒萬千,快步走來,將她緊緊抱住:“小妹!”
她有些喘不過氣:“阿兄,你?勒到我了。”
“鬆手!”蕭青棠一個箭步上前,將人搶回來。
薑淮雙目赤紅,怒吼一聲:“你?放開我小妹!”
蕭青棠輕飄飄瞥他一眼,摟著人越過他,漫步往廳中去。
他要往前衝,被母親攔住,低聲提醒:“你?不要命了也想想妻子和孩子!”
薑淮咽下一口氣,緊緊握住拳,強忍著沒上前與人衝突。
越往裡走,便能聽見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薑溶好奇,沒什麼心思回頭?看。
“小妹。”薑淮之妻鄒氏從屋裡迎出來,目光不慎落在蕭青棠身上,驚得當即收了回去,“郎君。”
薑溶沒發覺什麼,跑過去牽住嫂子的手:“嫂嫂,寶寶呢。”
鄒氏低垂眉眼,牽著她往裡走了走:“奶娘抱著呢。”
屋中,奶娘正抱著小孩走來走去,孩子眨眨又圓又亮的眼睛,好奇張望。
“他好可愛!”薑溶跑過去,小心翼翼戳戳他的臉,忍不住在他臉上嗅嗅,扭頭?看向?嫂嫂,“他好香香!我想抱抱他!”
鄒氏衝奶娘點點頭?,奶娘將孩子輕輕遞給她,仔細叮囑:“娘子可慢些,千萬不要將小郎君摔了。”
她點點頭?,接過孩子,垂首在他臉上親親,喜歡得不行:“嫂嫂,你?能把他送給我嗎?”
屋中凝重的氛圍全然散儘,婢女仆婦都忍不住笑:“這哪兒是能隨意送的?娘子想要,得自個兒生一個呢。”
珠簾輕響,蕭青棠走進?來,眾人又噤聲。
誰也沒想到他會進?來,這好歹是在旁人家?裡,沒哪個不要臉到不經主人邀請便往這兒來的。
薑溶和他一樣不識禮數,抱著孩子慢慢朝他挪去,要把孩子往他懷裡放。
屋裡的鄒氏、婢女快要嚇死了,屋外跟來的薑夫人、薑淮也快要嚇死了。
“你?看,他可不可愛?”
蕭青棠微微垂下眼,屈起食指在孩子臉頰上輕輕刮了刮,臉上神情難辨。
“你?抱抱他。”
鄒氏嚇壞了,急忙道:“孩子小,怕生,郎君您……”
蕭青棠倒是適應良好,雙手接過嬰兒,輕輕顛了顛。
“是不是很?可愛?”薑溶一臉希冀地看向?他。
他挑了挑眉:“還行。”
“那你?想不想要一個?”
“嗯?”
“你?給我們生一個吧。”
屋內屋外幾人下巴都要驚掉了,想勸薑溶,又不知從何勸起。
“說了多?少遍了。”蕭青棠抱著孩子,自然而然交回奶娘手中,與在家?中無異,“男人不能生孩子,隻有女人才能。”
“那我生一個,我們晚上玩生寶寶的遊戲”
第34章
“你給我過來!”薑淮一把將薑溶拉去外廳, “跟我出去說!”
蕭青棠不急不慢跟過去:“要去哪兒??有什麼事是不能在我跟前說的?”
薑淮瞅他一眼,將薑溶拽去角落裡,低聲質問:“你和他到哪一步了?”
薑溶哪兒聽得懂這些?呆呆愣愣站著, 不知怎麼回答。
“你有什麼話不如直接來問我, 我比她清楚。”蕭青棠自?己尋了椅坐下?。
薑淮沒回頭看一眼,拉住薑溶的手,啪啪在她手心打了兩下?:“家裡怎麼教你的?全教去狗肚子裡了?”
她哇得一聲哭了:“好疼……”
薑夫人沒有阻攔, 倒是鄒氏, 看得皺了眉, 也?不知該不該上前勸。
“你們薑家可真有意思,不是你們將人送去我院裡的嗎?難道送人前你們不知會發生何事嗎?如今這般作態是何意思?從我這兒?撈的好處還不夠?”蕭青棠嗤笑一聲,朝薑溶招招手,“過來。”
薑溶要朝他走, 被薑淮抓住,擋在身後:“我們要你什麼好處了?我薑家是不及你有錢有權, 但也?不是賣女?求榮的人!今日小妹既然?回來了, 你就彆想再將她帶走!”
“不是我,你以?為薑家和薑家那幾門姻親就是這麼平白?無故受到陛下?青睞了?”
薑淮張了張口,有些無言以?對。前些時日父親升官, 他們都並未多想,隻覺得欣喜,今日得知卻覺如鯁在喉。
“我不用!我們薑家也?不用!你儘管讓陛下?將貶回原位,我隻要我小妹!”
“原位?”蕭青棠諷刺, “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 想要就要, 想不要就不要?”
“好、好。”薑淮往前幾步,停在他跟前, “那日衝撞你的事我,你儘管來要我的命,放我小妹歸家。”
蕭青棠懶懶抬眼,不屑一顧:“要了你的命,薑溶也?是我的。”
“是你的?你可三書六禮明媒正娶了?”
“沒有又如何?她照樣?是我的女?人了,這輩子也?隻能是我的,即使是死了也?要葬在我蕭青棠屍體旁。”
“你!”薑淮緊咬牙關?,看一眼站在內室門口的妻子,終究還是沒有和他動手。
他也?從未將人放在眼裡,越過人,朝薑溶招招手:“寶寶,過來。”
薑溶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隻聽見他喚,便愣愣往過走。
“不許去!”薑淮大吼一聲。
她被嚇得一抖,愣在原地不動了。
蕭青棠長?臂一伸,將她牽住身旁,摸摸她的臉:“嚇著了?”
沒待她回答,薑淮牽住她的手,彎身看著她:“你聽明白?了嗎?他不喜歡你,他不願意跟你成親,不願意給你一個名分,你還要這樣?聽他的話嗎?”
“為什麼要成親?”她眨眨眼,眼睫還濕著,聚成兩三束,“小青糖對我很好的呀,給我買了很多亮晶晶,給我做好多新衣裳,讓給我好多銀子讓我給你們。”
蕭青棠有些得意,懶懶往後一靠,等著她往下?說。
“可他不把你當人看,所有人都會因此輕視你,嘲諷你。小妹,人要有自?尊,要自?愛。”
“可我想要亮晶晶。”
薑淮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有一天,若是他不喜歡你了,你會被他一腳踢開?。”
“他不喜歡我了,我就也?不喜歡他了呀,不用他踢開?我,我自?己會走。”
蕭青棠眉頭一皺,覺得有哪裡不對。
“可你想走能走得掉嗎?你聽見他的話了嗎?他要定了你,即使不喜歡你了,也?不會放你走的。”
“腳在我身上,我自?己會走。”
“他會將你關?起來,你哪兒?能那樣?輕鬆逃脫?”
她被千嬌百寵著長?大,即使犯錯,最?多也?就是打打手心,若是哭了,連罰手心也?不必了,哪兒?知道這些,自?然?是聽不明白?。
“你會嗎?”她扭頭看向蕭青棠。
“不會。”
“噢。”她回頭,朝兄長?轉達,“他說他不會。”
頭一陣疼痛,薑淮扶了扶額,搖了搖頭,緩緩直起身,拖著步子走了。
“阿兄怎麼了?”薑溶還在傻傻問。
“沒什麼沒什麼。”鄒氏解釋一句,又問,“小妹今日要在府中留宿嗎?剛好中秋,母親早做了蟹肉餅……”
“好好!我要在家裡住!”
鄒氏捏了捏帕子,看向蕭青棠:“那……”
蕭青棠沒有回視,隻盯著薑溶看:“你想住一夜就住一夜吧。”
“那你呢?”
“當然?是和你一起了。”蕭青棠捏捏她的臉。
見他們這樣?親昵,薑夫人和鄒氏都彆開?眼,沒有多看。
“走,去你住的院子瞧瞧。”蕭青棠摟著人往外走,“你帶路。”
薑溶走走跳跳,依靠在他身上,嘴說個不停。
薑夫人攔住鄒氏,帶著侍女?,獨自?跟在後麵。
“夫人。”侍女?抬眸看一眼前麵的人,壓低聲音,“娘子帶回來的禮十分豐厚,是按照回門禮置辦的。”
薑夫人微愕。
“這蕭郎君到底是如何想的?不肯娶我們娘子,卻又給這樣?的排場?難不成還是介懷娘子不通世事?”
薑夫人擰眉,頭有些疼:“我也?不知……”
她心中早清楚,她即使願意將溶寶嫁出去,也?沒有幾個家裡原因娶溶寶為正妻,所以?才?選中了娘家。
蕭家二郎雖不知是否承襲爵位,可受皇帝喜愛異常,若想在仕途上有一番作為,便能前途無量,就是溶寶心智健全,人家也?不一定樂意迎娶,更彆說是心智不開?。
可她也?未曾想過讓女?兒?高攀,隻想要一個名分,是側室也?好,總不至於為奴為婢,任人踐踏。
隻是如今,蕭家二郎態度難測。
兩人在房間又親昵了一會兒?,終於是要起身,薑夫人也?鬆了口氣。
她這個做娘的,看著女?兒?被這樣?哄騙,心中委實難受。
晚膳眾人皆是一臉凝重,唯有薑溶歡歡笑笑,一會兒?給這個夾菜,一會兒?給那個夾菜。
薑夫人一直在等機會留她一起歇息,可飯吃過,蕭青棠自?然?而然?摟著人往外走。
“溶寶今晚和娘一起睡,好不好?”
薑溶回眸看向母親,又抬頭看看蕭青棠。
蕭青棠挑了挑眉,沒說話。
“我和娘睡,那爹爹和小青糖睡吧,他沒人陪睡不著。”
蕭青棠黑了臉,正在喝茶的薑侍郎也?被嗆著。
“胡說八道什麼?”蕭青棠捏住她的嘴,低聲道,“去一會兒?,入睡時回來,我等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