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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眨眼,又點?點?頭。

蕭青棠突然?想起她嘴被捏住說不了話,忍不住低笑了聲,鬆了手:“去。”

她笑著朝薑夫人跑去,頭也?不回跟著薑夫人走了。

蕭青棠有些心塞,到底也?沒說什麼,沉著臉也?往外走。

燈火明亮,薑夫人還嫌不夠,又舉了一盞燈放在床頭,拉了帳子,輕聲道:“你將衣裳脫了,讓母親瞧瞧。”

薑溶不明白?,但還是照做,跪坐在床上,隻著一件小衣。

薑夫人拉著她的手臂左看右看,在她肩頭看到一些淡淡的瘀血印記,應當是手指留下?的,不算太嚴重。

脖頸上也?有一些,零星幾個不算太多,掀開?小衣,心口上的紅痕便多了起來,一片片,幾乎連著。

看得薑夫人不由抓緊了帕子“疼不疼?”

她垂眸看了看,大大方方抬眼:“不疼呀。”

“他、他……”薑夫人不知如何問出口,“他可有欺負你?”

她歪著腦袋,湊近一些,盯著母親的臉看:“沒有呀,娘,你怎麼了?”

薑夫人將她摟在懷裡,抿了抿唇,又問:“他有沒有弄疼你?有沒有蠻橫?有沒有強迫你?有沒有弄傷你?要不要看大夫?”

問題太多,她理?了一會兒?,照著自?己的順序答了:“頭回有些疼,叫大夫來看過了,嫂嫂還給了我藥。二郎沒有強迫我……”

她頓了頓,偷偷看母親一眼,害羞抿了抿唇:“我挺喜歡喜歡和他在一塊兒?的呀。”

薑夫人抹了抹眼淚,她的女?兒?她是知道的。

溶寶一點?兒?疼都是受不了,若是真不舒服,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態,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論蕭家二郎是用了什麼樣?的法子,但總歸應當是沒讓溶寶難受的。

“你說的嫂嫂是?”

“就是嫂嫂呀,蕭家的嫂嫂。”

“平南侯夫人?”

薑溶點?點?頭:“嗯,她還跟我講了很多。”

薑夫人心裡有數了:“你們每回同完房,可吃過避子湯?”

“避子湯?”她不解。

“就是苦苦的湯藥。”

她連連搖頭:“不不不,我不吃藥。”

薑夫人歎息一聲,輕撫她的長?發:“那要是有了孩子該如何是好?”

“我想要孩子。”

“因為好玩兒??”

“嗯,小寶寶好可愛,好香香,我想要一個玩兒?。”

薑夫人哭笑不得:“孩子哪兒?是用來玩兒?的?”

“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沒什麼,你想要就想吧。”

總歸現下?所有一切都不是她們能控製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色漸濃,門外侍女?敲門:“夫人,那邊來催了。”

“好。”薑夫人往外回一聲,扶著薑溶起身,“天黑,娘送你去。”

“好。”薑溶牽著母親往外走,剛到門口,便被侍女?攔住。

侍女?低聲道:“那位已在院門口等著了……”

薑夫人指尖微動,朝薑溶道:“那你自?己去?”

“行!那我走啦!”薑溶燈也?沒提,小跑出去,一頭撞在蕭青棠胸膛上,低呼一聲,“啊!”

蕭青棠摟住她,揉了揉她的頭:“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想你呀。”她抱住他的脖子。

蕭青棠哼笑一聲,將她抱起,壓低聲音:“沐浴了嗎?”

“還沒。”

“那我們一同沐浴?你房間的浴桶好小,也?不知能不能坐得下?兩個人。”

“我們可以?站著。”

……

夜裡寂靜,對話一字不漏傳進薑夫人耳中,她垂了垂眼,沒說什麼。

第二日,兩人沒來吃早膳,快到日午才?起,用過午膳便要走。

薑夫人送兩人出門,走到小花園時,她突然?朝蕭青棠跪下?:“郎君若真喜愛小女?,便給她一個名分吧。小女?心智未開?,也?不奢求能為郎君正妻,隻為側室也?好。”

第35章

蕭青棠微愕, 隨即皺眉,心中有些煩躁。

“娘,你怎麼了。”薑溶上前要將人扶起, 卻被拉著有也跪下。

“薑溶她什麼也不明白, 隻求郎君憐惜,給她一個側室的名分。”

蕭青棠眉頭越皺越緊,忍不住沉聲:“過來。”

薑溶看看他, 又?看看母親, 不知道該選哪一邊。

“過?來。”蕭青棠眯起眼, “不要讓我說第三回 。”

薑溶看到他這?樣沉鬱的眼神,便?不由自主要聽他的話,可?母親將她攔住,低聲道:“溶寶, 求郎君納你為側室。”

她眨眨眼,跪回去, 抬起一雙懵懂的眼眸, 訥訥道:“求二郎納我為側室。”

這?樣懵懂的眼神就是無數綿軟的針直往蕭青棠骨骼的每一處縫隙鑽。白氏是故意的,他知道,可?情緒還是不由自主地跟著走, 他不喜歡這?種?有軟肋被脅迫的感覺。

“你起不起來?”他又?問一句。

薑溶被母親拉著,沒能起身,隻愣愣看著他。

他閉了閉眼,拂袖而去。

沒走幾步, 他又?轉頭, 正好對上薑溶回眸。

薑溶見他回頭, 忍不住咧起嘴,看起來傻極了。

是, 她什?麼都不懂,不會阿諛獻媚,不會討好攀附,都是彆人教她,不是她的錯。

蕭青棠大步走過?去,將人打橫抱起,轉身快步出門。

她仰著脖子?往後?看,高聲喊:“娘!娘不要跪著了!腿疼!”

蕭青棠沒有攔,腳步也沒停,大步出了門,上了馬車。

“腿跪疼了?”他將人腿放在腿上,輕輕在她膝蓋上揉了揉,“讓你跪你就跪?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是我娘讓我跪的。”

“你娘讓你跪你就跪?”

薑溶眨眨眼:“那是我娘。”

“是你娘又?如何?是你娘就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是你娘你就要全聽她的?以後?不許給人下跪,聽見沒?”

薑溶愣住,她沒聽過?這?樣的說法,腦子?有點兒轉不動。

“傻了?”蕭青棠摸摸她的腦袋。

“沒有!我不傻!”她推開他的手,又?問,“什?麼是側室?”

蕭青棠手一頓,心虛垂眼,沒有回答。

“是不是還有正室?”薑溶歪著腦袋思考半晌,沒得到回答,又?推了推他,“你怎麼不說話?”

自己不說,她也會問彆人,蕭青棠淡淡道:“正室就是一個男人的正妻,側室就是側妻,也相當?於妾,比妾好一些。”

薑溶恍然大悟:“人能同時?和兩個人成?親嗎?”

不止,但蕭青棠沒有反駁,垂著眼嗯了一聲。

薑溶也沒再問,支著腦袋,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抵達平南侯府,馬車直接進了府門,蕭青棠將她抱下車,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也還在想這?事。

他後?院有一堆侍妾,不過?他都沒碰過?,應該不算什?麼吧?

他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他想這?些做什?麼?就算碰了又?能如何?他為何要因旁人的話改變自己?薑溶又?有何權力對他的後?院指手畫腳?

即便?他有侍妾無數,薑溶也隻能是他的。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隨之將所有煩心事拋去腦後?。

“二郎!”

身後?傳來一聲,他停步轉頭去看,眉頭忍不住蹙起,將手邊的人往後?帶了帶,微微垂首:“紹欽。”

蘇紹欽大步而來,不動聲色打量薑溶一眼,上前與蕭青棠寒暄:“二郎這?是剛回?”

“嗯。”蕭青棠淡淡應聲。

“這?位是?”蘇紹欽看一眼他身後?的人。

沒等他回答,薑溶自己探出腦袋:“我叫薑溶,梨花院落溶溶月的溶。”

蘇紹欽故意沒答話,隻朝蕭青棠道:“這?位就是薑家的小娘子?吧?”

蕭青棠眉頭不自覺微皺,有些不耐道:“是。”

蘇紹欽當?即察覺,迅速換了話題:“最近家裡一直逼得緊,也不知往後?還有沒有機會與你們在外?麵遊玩,故而來邀請二郎出門小聚。”

“原是如此。”

“上回鬨得不開心,她們都說了,這?回都自己從家中帶人去在一塊兒玩也是一樣的,免得又?出了什?麼岔子?。”

“什?麼時?候?我大概是有空閒的,屆時?一同去便?是。”

“過?幾日吧,到時?我叫人來請二郎,我今日有事,便?不打攪了。”

蘇紹欽本是有備而來,早早就在府門口候著,就等著與人打照麵。隻是瞧見蕭青棠將人護得緊緊的,不敢表露半分,隻得匆匆離去。

人走了,薑溶還在張望:“他是哪個?”

蕭青棠瞥她一眼,沉聲道:“他是哪個關你什?麼事?你問什?麼?”

她不知他哪兒來的火氣,有些委屈,掙脫他的手。

“去哪兒?”蕭青棠將她拽回來。

“你凶我做什?麼!”她吼。

蕭青棠沒說話,扣住她的腰往裡走。

她扭不動了,就彆著臉,抱著手,一直哼哼哼,試圖引人注意。

但蕭青棠眉頭一直鎖著,心煩如蟻爬。

這?幾個紈絝子?弟他是知道的,表麵看著光鮮亮麗風流倜儻,可?背地裡做得全是些下流的事,說的是帶人去,實際不過?是為了相互交換,有時?一群人一起也不是沒有的。

他心情不錯時?,偶爾會跟著去瞧瞧,就為看個樂子?,但若要他一起,他是不肯的,他嫌惡心。

溶寶招人憐愛,他喜歡,旁人未必不喜歡,尤其是今日那蘇紹欽的眼神,好似總有意無意朝薑溶看,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從前那些人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除了嗤之以鼻,他沒有旁的想法,可?他的寶寶什?麼都不懂。

“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記住了嗎?”他捏住懷裡人的下顎,微微抬起。

薑溶眨了眨眼,沒明白他怎麼突然又?說起這?個了。

“記住了嗎?”

“噢。”她不冷不淡答一句,又?哼了一聲,提醒人自己還在生氣。

蕭青棠彎下背,在她臉上親一下,如她所願,問:“還生氣呢?”

“你凶我!”她彆開臉。

“我不凶你你能長記性?到時?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她早忘了蕭青棠因為什?麼凶她,隻要人態度好,很快就消氣:“那你也不可?以凶我。”

“好,行。”蕭青棠隨口答一句,“彆扭著了,脖子?不疼嗎?”

她晃了晃脖子?,又?親昵地抱住他的腰了。

徑直走至烏金院,還沒進門,侍女來傳話:“二爺,陛下召您進宮。”

蕭青棠擺擺手:“更了衣便?去。”

“進宮?”薑溶不解。

“皇宮。”

“那是什?麼地方??”

“很大很好看的籠子?。”

蕭青棠摟著她進內院,也沒更衣,隻是稍坐一會兒,便?起身出門。

他常來宮中,又?是個不怕死的,對皇宮也沒什?麼敬畏之意,一路上懶懶散散的,到了皇帝寢殿也不過?是微微直起身而已。

“昨夜中秋宮宴,朕特地指了平南侯來,你怎麼沒跟著?”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疏,和他一起坐下。

皇帝怎可?能不知曉他的行蹤?他心裡清楚,也不屑說謊:“去了薑家。”

“你不是不願意給名分嗎?怎又?往人家家裡去?”皇帝打趣。

蕭青棠沒給什?麼好臉色:“沒有名分又?如何?這?天底下沒有名分的人多了去了,能去看看,便?是給足了他們麵子?了,還想如何?”

皇帝張了張口,沒能接上話,又?道:“你也不小了,遲早是要有子?嗣的,前幾日朕留意看了看,京中還是有不少適齡貴女,你抽些時?間也去瞧瞧。

不過?,像你現下這?般定?是不行的,你看看六部裡你對什?麼有興致些,朕安排你先去曆練曆練,往後?要升遷也有個說法。”

“不去,不娶。”蕭青棠往後?一靠,手中轉著那串菩提。

皇帝臉色不太好看:“你如此喜愛那個薑家的娘子?,改日帶來給朕瞧瞧。”

這?是威脅,蕭青棠心裡清楚,沒有點破:“陛下非要給我指親,若鬨出什?麼人命來,恐怕不好看。”

“你何苦非要如此啊?”

皇帝頭疼欲裂,他沒見過?這?樣的,旁人再怎麼失意照樣該娶妻娶妻,該生子?生子?,該撈好處撈好處,可?蕭青棠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卻也是因這?副樣子?,什?麼都不要都不求,才讓皇帝越發擔憂愧疚。

“若實在不行,你尋人留個子?嗣,往後?朕再不提讓你娶妻生子?的事。”

“不留。”

皇帝不知該如何再勸,沉默半晌,歎了口氣:“你去吧。”

“臣告退。”蕭青棠毫不猶豫起身。

“西域又?進貢了些好酒,你帶去吧。”皇帝也不再看他,擺了擺手,“昨日中秋,團圓的日子?,你也去看看你母親。”

蕭青棠沒答話,謝過?皇恩,大步離開。

薑溶在家裡等他,見他回來,蹦蹦跳跳跑來:“你去宮裡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帶了些酒回來,你要不要嘗嘗?”

“什?麼酒?”

薑溶抓著他的手臂,伸著脖子?往外?看。

宮裡的兩個內侍幫他把酒抬回來的,放在一個大箱子?裡,裡麵是什?麼樣的瞧不見。

“我也不知,還沒嘗過?,但大概是些好喝的果?子?酒。”

薑溶鬆了手,朝內侍跑去,好奇往箱子?裡看了一眼。

內侍笑?著道:“這?是西域進貢來的酒水和瓜果?。”

“好香呀。”她彎身嗅了嗅,“這?是什?麼瓜?”

蕭青棠不太喜歡她和人這?樣親近說話,及時?打斷:“搬進裡麵放下就好。”

宮裡當?差久了,一個兩個都跟人精似的,哪兒能不明白?內侍當?即閉了嘴,隻應了兩聲,將東西放進屋裡,領了賞錢退下,回宮中複命。

天色不早,蕭青棠倚在榻上,道:“讓人弄些小菜來,嘗嘗這?酒?”

“瓜也要。”薑溶蹲在大箱子?前已經對這?個那幾個瓜研究好久了。

蕭青棠吩咐一聲,叫人拿了刀來,和薑溶一起握住刀柄,將瓜切開。

薑溶吸溜吸溜口水,捧起瓜咬了一大口,臉上全都是汁水,笑?眯眯道:“好甜呀,你要不要吃?”

蕭青棠親了親她的臉頰,舔了舔唇,啞聲答:“的確挺甜的。”

一旁的侍女看得紅了臉,薑溶卻不覺,舌尖伸出舔了一圈,開心應和:“真的好甜。”

蕭青棠笑?了笑?,轉身去開酒。他對這?樣甜的食物不是很感興趣,像是自虐一般,更喜歡酒的辛辣味道,尤其喜愛從喉嚨燒道腹部的感覺。

但西域進貢來的酒還好,沒有那樣辣,還有淡淡的果?香氣。

薑溶上回喝過?,這?次直接自己拿了個酒樽,倒了滿滿一杯,學著他一飲而儘,而後?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傻子?,慢些。”他攥住她的腰,給她喂了些水。

酒勁上來,她很快迷迷糊糊,卻還不忘反駁:“我不是傻子?。”

“好,你不是。”蕭青棠將壺中剩下的酒全喝完,抱著人往浴室走,“去沐浴?”

她抱住他的脖子?,露出一點兒狡黠的笑?,神神秘秘在他耳旁悄聲道:“你不是要去沐浴,我感覺到了,你戳著我了。”

第36章

蕭青棠喉頭一緊, 抱著她的手臂也隨之緊繃,青筋虯紮幾乎爆裂。

“你想嗎?”他悄聲反問。

“嗯。”薑溶點點頭。

她醉了,眼睛睜不開, 腦袋也抬不起, 枕在他的肩上?,香甜的氣息不停往他鼻尖裡鑽。

蕭青棠沒能忍住,將人按在水裡?長?驅直入。

“小?騷貓, 原來?早就想了, 這樣滑。”他在她後背親親, 托著她往岸上?走。

岸邊有一整塊大銅鏡,他才叫人打了放在這兒的,還?沒用過。

他抱著人走過去,停在銅鏡前, 坐在軟墊上?,盯著鏡中人看。

懷裡?的人要被折騰壞了, 方才尖叫連連, 這會兒喊累了,腦袋耷拉著,眼角有些濕。

“寶寶, 看。”他輕輕在她臉上?蹭了蹭。

“什麼?”

“銅鏡。”

薑溶微微抬眼,看見銅鏡中纏在一起的兩道身影,而後瞧見自己紅潤的臉頰,眼神有些迷離, 身後的人也沒好到哪兒去, 眼眸也不清醒。

但他的手往下, 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輕聲?道:“看這裡?。”

薑溶第一次瞧見, 才知道下麵是這樣的,好奇用手戳戳它?。

蕭青棠悶哼一聲?:“惡心嗎?”

“什麼惡心?”

“我這裡?,和我對你這樣。”

“不惡心,嗯……”她想了想,道,“看得人熱熱的。”

蕭青棠埋頭在她頸邊悶笑:“那?好看嗎?”

“好看,很漂亮。”

“是你漂亮,寶寶。”

“你也很漂亮。”她扭頭親他,“小?蝴蝶很喜歡。”

蕭青棠在她後背輕輕啄吻:“我也很喜歡。”

她後背癢著了,扭了扭,急聲?催促:“小?荷花,你動一動呀。”

蕭青棠忍不住笑,鋒利的眉彎起來?,多了幾分柔和:“小?蝴蝶想在哪兒?回床上??還?是在這兒?”

“就在這兒,我想看著。”

“怎麼這麼騷?”蕭青棠輕輕拍了她一下,俯身壓了壓。

一開始她還?能盯著銅鏡看,後來?意識有些渙散隻能哼哼唧唧,調子都是碎的,不知道在喊什麼。

蕭青棠也有些不大清醒,但還?在應她,跟她說話。

門?外隻能隱隱約約聽見吟哦聲?中夾雜著人聲?,在說什麼小?蝴蝶、小?花朵,沒人弄得明白?這是在說什麼。

酣戰結束,在浴池裡?洗過後直接回到床上?,也不需人再來?收拾,一覺睡至天明。

樂館又排了新曲兒,送新人來?演奏,天漸冷,外麵待不住,就在廳裡?。

薑溶靠著坐墊,腿放在蕭青棠懷裡?,懶洋洋聽著曲子,蕭青棠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她捏著腿,兩人都沒太往下看。

可明眼人都能瞧出座下樂妓皆有幾分貌似薑溶。

素雨垂下眉眼,低聲?道:“這些人的心思?也太明顯了。”

“那?又如何?”柴胡往裡?看一眼,也壓低聲?音,“人人都能瞧出來?像,隻有二爺看不出來?。這表明什麼?表明人家在二爺眼裡?是獨一無二的,並不是因相貌緣故才得二爺歡心。”

“您好似對娘子不大滿意?”

柴胡歎了口氣?:“可不嗎?為?了她,二爺不許我再插手內院事務,我不知多了多少損失。再說她也是個不能商量的,有何用?還?不如從前呢!若是您能得二爺歡心便好了。”

“您可要慎言,這話不是能亂說的,若被人聽去可要鬨人命。”

“我知曉我知曉,這不就你我兩人?”柴胡左右看了一眼,又壓了壓聲?音,“他自個兒嫌棄人,卻不許彆人說。上?回去薑家,有幾個嘴碎的,他讓府衛將那?幾人的舌頭拔了,當著人跟前把?舌頭喂給了狗吃!”

素雨驚得一抖,她在內院這些年也不是沒聽過這樣的事,這樣羞辱人的還?是頭一個。

“那?丫頭確實事少,但不能掌握在咱們手裡?也是廢棋一個,哪日若不慎惹到她,咱們還?得喪命!”柴胡氣?撒過了,不敢再說了,“罷了不說了,免得被人聽去。”

素雨微微點頭,心中有些搖擺不定,若是叫二爺發現她的謀算,可就全完了。

可…她往裡?看一眼,二爺正在給人捏腿,這樣的寵愛不知能持續到何時,此時不謀算,更?待何時?

門?外有人匆匆來?報,柴胡接了消息往裡?傳:“二爺,蘇三爺來?請。”

“有事耽擱,無空閒前往。”蕭青棠脫口而出,手一頓,又攔,“慢著,我去瞧瞧。”

隔三差五來?請,他倒是要看看這個蘇紹欽究竟是要如何,可一出門?少說得兩三日,他又放心不下薑溶。

“你們幾個照看好娘子,若我回來?時娘子出了什麼事,唯你們是問。”他叮囑一句,起身去更?衣。

薑溶也坐起身,眼神跟著他的背影走:“你去哪兒?”

“出門?有些事。”蕭青棠自然不會跟她說這些,她又聽不懂,沒什麼好說的,“你自己在家,可以去長?嫂那?兒,但不要亂跑。”

“噢。”薑溶收回眼,目光下移,手放在心口處,總覺得這裡?有些怪怪的,但她又說不出哪裡?怪。

蕭青棠讓侍女服侍更?完衣,大步往外走,路過她時,扣住她的後頸,在她唇重重親了一下,“好好在家待著,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噢。”她眨眨眼,濃密的羽睫微垂。

蕭青棠沒有多問,抬步離去。

柴胡匆匆跟上?:“爺,這些樂妓如何處置?”

“聽她安排。”蕭青棠撂下一句,頭也不回鑽進馬車。

屋中暫停的樂聲?又緩緩響起,薑溶靠在榻上?,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素雨緩緩進門?,跪坐在她跟前,輕聲?詢問:“娘子,要這些樂妓留下嗎?”

她鈍鈍搖搖頭:“不要,我不想聽了。”

素雨默了默,抬手止住那?樂聲?,又問:“娘子這是怎麼了?”

薑溶又搖頭,起身慢慢往臥室走:“我想睡覺了。”

“娘子可要妾身守著?”素雨跟在後麵。

“不要。”她爬到床上?,裹緊被子,側臥麵對著牆,躲去了角落裡?。

素雨沒再說話,默默放下帳子,合上?門?,吩咐樂妓退下。

人都走了,汀荷將她拉去一旁,低聲?警告:“你不要在打娘子的主意了,也莫要再插手內院事務。”

素雨瞥她一眼,淡淡道:“你可瞧見那?些樂妓的相貌了?可又瞧見二爺一聲?不吭將人扔在家裡?了?你以為?若是這內院換個主子,咱們還?有好日子過?”

“這……”汀荷接不上?話。

“我知曉你想過安生日子,難道我不想?可若想過安生日子,我們必得幫娘子固寵,讓她做上?主母,這招雖險,但還?有旁的法子嗎?”

汀荷沒話說了,隻剩歎息一聲?:“罷了,你去做吧。”

當夜,蕭青棠未歸家,薑溶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對著燭火又塗塗畫畫起來?。

素雨端來?湯羹,輕聲?提醒:“娘子,夜深了,早些歇息,夜裡?用筆對眼睛不好。”

“什麼湯?好香?”薑溶放下筆,接過湯喝了一小?口。

“是石榴粉羹。”素雨解釋一句,又道,“娘子,二爺今夜應當是不回來?了。”

薑溶正喝湯,垂著眼,看不出什麼情緒:“噢,我知道。”

“娘子傷心嗎?”素雨補充,“二爺夜不歸宿。”

薑溶眼睫微動,沒有答話。

“總這樣下去定是不行的,娘子也得為?自己籌謀。”

她仍舊不語,但耳尖動了動,喝湯的速度也放慢了些,顯然是聽進去了的。

“娘子可瞧見今日那?些樂妓了?她們都與娘子長?得有幾分相似,是外麵的人想討好二爺,也是想取代娘子的位置。娘子若還?是這樣沒名沒分地跟在二爺身旁,遲早會被拋棄。”

薑溶放下湯碗,眼瞳轉轉,也不知聽明白?了沒有。

素雨接著道:“趁二爺還?喜愛娘子,娘子不如求二爺給娘子一個名分。”

“怎麼求?”

素雨一喜,道:“下回二爺再向娘子求歡,娘子便不允他,要他娶娘子為?正妻才許。”

“可我也很喜歡。”

“啊?”素雨怔愣一瞬,恍然明了,沒再往下勸,隻道,“妾身不過就這麼一說,娘子自個兒再好生想想也好。”

薑溶也不明白?,那?麼一大段話,她沒怎麼聽懂。

有人長?得像她,蕭青棠也會喜歡她們,然後呢?後果是什麼?她會遭受什麼?她什麼也不知道,隻是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一定是這幾日沒吃糖的緣故,又或許是睡太少了的緣故,要麼就是因為?好久沒有玩玉連環。

往常她的世界裡?隻有這些,如今能想起來?的也隻有這些。

還?是早些休息吧,她明天還?想聽曲兒呢。

日光濃烈,撫照大地,滿園姹紫嫣紅,是品種珍奇的各色花卉。

被花卉圍著的台上?,坐著一群紈絝子弟,當首的是趙王五子蘇紹欽、陳國公之孫、安寧長?公主二子以及平南侯之弟蕭青棠。

“三郎,你叫我等來?不會就是為?了看這些庸脂俗粉吧?”有人指了指台下的舞姬,不屑道。

“自然不是。”蘇紹欽舉起手拍了拍,“送向娘子上?來?。”

廣場之上?,戴著麵紗的妙齡少女懷抱琵琶緩緩入場,她一身水綠色的衣裙,長?袖幾乎曳地,如水波蕩漾,袖口疊積露出一雙纖纖玉手,修長?的指尖清掃琴弦,發出陣陣悅耳樂聲?。

玉手之上?的一對妙目更?是引人注意,清瑩剔透波光流轉,不見嬌柔做作之態,彆有一番滋味。

幾個紈絝子弟看愣眼了,微微直起身:“這是?”

蘇紹欽不緊不慢答:“前兩日送來?的,據說還?是完璧之身。”

“喲,不錯,叫上?來?瞧瞧。”有人道。

“來?。”蘇紹欽抬手,樂聲?當即停止,抱琵琶的娘子款款而來?,停在幾人跟前。

眾人皆好整以暇,有人道:“何不將麵紗揭了?”

娘子眼波流轉,掃視一圈,將琵琶遞給身旁的侍女,緩緩揭開麵紗。

玉樹瓊枝,清麗脫俗。

在座的幾個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美人隻有一個,這可如何分?”

“不如你我一同?”

一陣下流猥瑣的笑聲?傳來?。

蘇紹欽打斷:“可不能如此,你們莫將人嚇到,還?是抽簽決定,如何?”

“也好也好。”眾人應和。

“拿簽來?。”

小?廝將簽筒呈上?,從最右邊開始,一個一個抽過去。所有人都拿了簽,簽筒到蕭青棠時,他沒動。

幾人皆笑:“是聽聞二郎得了新歡,盛寵至極,看來?真?是要為?那?新歡守身如玉了。也不知這薑家娘子到底有何法力,竟能將二郎迷成這般模樣,下回也帶出來?給哥兒幾個瞧瞧唄。”

又是一陣笑聲?傳來?。

蕭青棠勾著唇,眼中卻沒什麼笑意,也未解釋,隨手從筒中抽出一支簽。

所有人手中都有了簽,蘇紹欽起身主持:“現下諸位一起將簽翻過來?,上?刻有一朵花的便是贏家,今夜可以一親芳澤。”

以國公之孫為?首的幾個已聚在一起互相查看了:“誒,你也沒有?”

“對啊,你也沒有,那?是在誰那?兒?”

眾人伸著脖子四處張望,最後目光一起落在了蕭青棠身上?。

蕭青棠攆了攆簽上?的刻文,將簽扔去了托盤裡?。

“二郎好福氣?!”

眾人一臉豔羨,嘰嘰喳喳不停。

站在一旁的美人施施然上?前,停在蕭青棠跟前,微微行禮:“見過郎君。”

第37章

說話聲停下, 台上一片靜然,皆朝蕭青棠看去。

蕭青棠靠在椅背上,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指尖仍支著頭, 隻是微微抬眼?罷了:“叫什麼?”

美人微微抬眸,與他對視:“民女妙儀。”

“妙不可言,儀靜體嫻, 好名好名!”有人誇讚。

蕭青棠未理會, 又問:“今年幾歲了。”

“年方二八。”

“可知曉我是誰?”

“民女不知。”

幾人起哄:“在你麵前的可是平南侯之弟, 嘉和郡主之子,陛下的親堂甥蕭家二郎蕭青棠,美人還?不好生服侍,以後好處多?得是。”

向妙儀回眸看一眼?, 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又有人揶揄:“蕭二郎就是這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美人莫怕, 直接往他腿上一坐,我不信他不動?心思?哈哈哈哈哈!”

蕭青棠並未接話,向妙儀看他一眼?, 向前走了兩步。

突然,不知是誰忽然推了向妙儀一下,她往前撲了幾步,要往蕭青棠懷裡去。

蕭青棠不動?聲色避開, 空出個扶手給她, 踢了踢椅邊的蒲團, 言下之意顯而易見。

“多?謝郎君。”向妙儀緩緩跪坐。

那幾人又說笑一陣,見他不接茬, 沒了意思?,便不再提,轉頭又去說彆的。

直至歌舞完,到用午膳的時辰,侍女來催用膳,向妙儀輕聲喚:“郎君。”

蕭青棠起身往用膳的廳中去,她跟在後麵,到要歇息的時候,她跟著去了蕭青棠的住所。

柴胡見有女子跟著回來,不免驚訝,卻見這位長?得也不像家裡那位,隻當是人換了胃口,試探一句:“二爺,這位娘子要安頓在何處?”

“就在屋裡住著。”繞這麼一大個彎子往他屋裡塞人,他倒要看看蘇紹欽到底要做什麼。

蕭青棠放下頭冠,解下外衫,往床上一坐,朝人招招手:“過來。”

向妙儀緩緩走近,跪坐在他腳邊,抬頭看著他。

眼?神清澈,未有心虛。

太過清澈才是有問題,真是有意思?,費儘心機弄這麼一個人來他身邊做什麼?

他捏住人下顎,垂眼?睥睨:“服侍過人嗎?”

“並未。”向妙儀搖搖頭。

“寬衣更衣可會?”

“會一些?。”

蕭青棠鬆了手,長?腿往前一伸,露出一隻繡銀絲的黑色綢緞長?靴。

向妙儀往後跪了跪,雙手笨拙將那隻長?靴脫下,放在一旁,又去脫另一隻,這一回稍熟練一些?。

蕭青棠往床上一躺,合上眼?,道:“你睡腳踏。”

“是。”向妙儀並未抱怨,默默去尋了一床褥子,在腳踏鋪上,悄悄躺下。

好幾日?,蕭青棠並未帶向妙儀出門?,但許她睡在腳踏上過夜,可臨近要離開雍州,也不見人動?作。

蕭青棠實在好奇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啟程回京時便將人帶上了。

出了城門?,各家馬車分散後,蕭青棠叫停馬車,從車上跳下,奪了隨從的馬,揚長?而去,隻留一句:“我先行?回京,你不必跟上。”

向妙儀從車窗看去,隻見雪青色背影,忍不住喃喃:“二郎是有何急事?”

“哪兒能有什麼急事?家裡有一位惦記得緊呢。”柴胡嘲諷一句。

向妙儀聽不出他的語氣,隻注意到家中還?有一位,垂眼?問:“可是二郎正妻?”

“非也非也,二爺尚未成親。”

那便是寵妾了……向妙儀握了握帕子,心中多?了些?想法。

蕭青棠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京城,興致勃勃往房中衝,隨口吩咐院中侍女備下熱水,可衝進門?卻未見人,臉色立即沉下。

“人呢?”

侍女咽了口唾液,戰戰兢兢跪地:“娘子去老夫人那兒了……”

“老夫人?”蕭青棠眉頭緊鎖,抬步轉身。

侍女急急解釋:“前兩日?那隻狸奴來過,娘子要追出去,奴婢們未能攔住,一路便追去了老夫人處,已經連著去了幾日?了……”

蕭青棠未接話,大步往門?外去,腰間玉佩相撞胡亂作響,輕薄飄逸的衣擺幾欲飛起。

侍女急衝衝跟在後麵,一路朝老夫人的偏僻院落去。

院中如平常一般清淨雅致,隻是少了木魚聲,多?了少女哄貓兒的喵喵聲。

“喵~喵~”

不是貓叫的,是薑溶叫的。

蕭青棠都?到了她身後,所有人都?發?覺了,就她還?沒留意,眼?裡隻有那隻又肥又胖的大橘貓。

周遭的氣壓越來越沉,侍女輕咳兩聲,沒能提醒坐著的人,反而將屋裡的老夫人引來。

“二郎?”老夫人停在門?口,手裡拿著一串佛珠。

薑溶聽見聲音,轉頭抬眸,正好對上那雙陰沉的眼?。

她眨眨眼?,似乎見到什麼生人,也沒說話,轉過頭繼續對著狸奴喵喵叫。

蕭青棠本就不算好的心情徹底沉下,彎身將人一把撈起,大步往外去。

“啊啊啊!你放我下來!我要和貓貓玩!”

臂下人奮力掙紮,他像未察覺一般,毫不猶豫往外走。

老夫人有些?看不下去,往前追幾步:“二郎,你當心著些?,莫將人腰勒壞了。”

他未停步,也未回眸。

一路顛簸回到烏金院,薑溶已有些?頭暈眼?花眼?冒金星,剛停下,沒還?緩過神,又被人扔去水裡。

噗通,水花四濺,她低呼一聲,嗆了一大口水,不停咳嗽,臉被憋紅。

蕭青棠卻不理會,將她按在岸上,硬生生闖進。

“好疼!”她仰著脖子高喊,疼得眼?淚滲出,被憋紅的臉一下又白了。

蕭青棠死死掐住她的後頸,將她的臉按在地毯上。

嚎過幾聲,漸漸通暢,她不喊了,哼哼起來,腦子也越發?不清醒,雙眼?逐漸失焦,不反抗也不迎合了。

蕭青棠看得心裡有些?難受,鬆了手,彎身抱住她,在她臉上蹭蹭,輕聲喚:“寶寶?”

她沒回答,聚在眼?中未落的眼?淚剛好從眼?角滑落,淌過鼻梁,沒入淩亂的地毯裡。

蕭青棠緩緩退出,將她抱起往臥室裡走。

“寶寶?”蕭青棠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撐在她上方,發?梢的水滴滴答答往褥子上落。

有一滴冰涼的水珠落在她臉上,她吸了吸鼻子,回過神來,癟了嘴,眼?淚一股又一股往外冒:“害怕,我害怕……”

蕭青棠眉頭緊鎖著,垂首將她臉上的淚珠吻掉,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莫哭了,是我不對,我不該欺負你,我不碰你了,不碰你了。”

“疼,好疼……”

“親親,我給寶寶親親。”他躬身埋頭,溫柔舔舐。

疼痛感被舒爽感取代,薑溶咽了口唾液,眼?淚停了,雙手按住他的肩,輕聲哼哼。

“還?疼不疼?”他抬頭,薄唇水光瀲灩。

薑溶朝他張開雙臂:“要小荷花抱抱。”

他一怔,緊緊將她抱住,臉藏在被子裡,淚如雨下。

“寶寶,對不起,寶寶……”

薑溶沒聽見他的哽咽,靠在他的腦袋,輕輕蹭了蹭,小聲催促:“二郎,想……”

他抿了抿唇,直起身,在她唇上親了親,抱著她的腿,溫柔了許多?:“疼不疼?小蝴蝶。”

“不疼,舒服的。”薑溶扭了扭,去抓他的手。

他騰出手,和她十指相扣。

天還?亮著,秋風無情,樹葉撲簌簌往下落,在窗邊堆積,窗一推,嘩啦啦落在地上。

薑溶剛沐浴完,頭發?擦得差不多?,蕭青棠抱她坐在腿上,拿著小木梳,一縷一縷給她抹上護發?的頭油,和她親昵挨在一起輕聲說話。

“這幾日?做什麼了?”

“去老夫人那裡看貓貓了,就是我們上次在院牆上見過的那隻,它好肥。”

蕭青棠笑著親親她的鼻尖:“這麼久過去了,還?記得呢?”

“我記性可好啦。”她笑眯眯答,“那隻貓貓好可愛的。”

“讓人給你捉來,養在這邊?”

她搖了搖頭:“我捉了的,它不跟我走,除非把它一直關在籠子裡,可我又不想關著它。沒關係,我可以去老夫人那裡看它。”

蕭青棠頓了頓,沒說什麼。

他不太喜歡薑溶和老夫人走得太近,但也知道這樣勸說是沒用的。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再說吧。”他淡淡道。

薑溶沒看出來他不樂意,還?在絮絮叨叨那隻狸奴的點滴。

窗外的嘈雜打?斷她,她伸著脖子往外看,剛巧對上陌生女子的眼?眸。

“那是誰?”她問。

蕭青棠抬頭,看向向妙儀,臉色微僵,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沒誰。”

“二爺,向娘子要安排在何處?”柴胡在窗外問。

“去後院。”蕭青棠垂眼?,繼續梳著手中的青絲,有些?心不在焉。

既是去後院,那便是侍妾了,柴胡立即改了口:“向姨娘隨小的來吧。”

向妙儀對窗微微施禮:“妾身告退。”

薑溶一直盯著窗外看,直至人影從窗口走掉,她才回頭,好奇問:“姨娘是什麼?”

蕭青棠手一頓,扯到手中的發?。

“唉呀!”薑溶吃痛,低呼一聲,揉揉腦袋,

“扯到了?”蕭青棠摸摸她的頭,“好了好了,我注意些?就是。”

她沒生氣:“現?在已經不疼啦。”

“嗯。”蕭青棠又垂下眼?。

“姨娘是什麼,你還?沒說呢?”她追問。

這一回,站在身後給蕭青棠繳發?兩個侍女也垂下眼?。

第38章

“沒什麼。”蕭青棠不想讓她?知道, “給?你?買了些雍州的小吃,還在馬車上。”

“那我去拿!”她騰一下起身,果然不再追問。

蕭青棠沒多?攔, 隻道:“穿好衣裳再去。”

“知道啦。”她快速穿好衣裳, 提著裙子小跑出去,未梳起的長發隨風起舞,散發出淡淡的茉莉清香。

蕭青棠沒有立即跟上, 沉聲朝汀荷吩咐:“傳令下去, 以後所有人不許稱姨娘二字。”

汀荷低聲應是, 默默將命令傳達下去。

侍女侍妾都不太理解,卻?也不敢說什麼,隻有柴胡啐了一口,道:“掩耳盜鈴罷了!”

旁人不敢應和, 心知肚明柴胡被撤去內院主管一職,心裡正不爽著。

眾人都知曉柴胡和汀荷的事兒, 汀荷膽子小, 不敢從?中牽線撈錢,柴胡不滿,兩人已彆扭好些日了。

更?何況自薑家娘子來後, 後院沒怎麼進過人,二爺也不許侍妾再來正房服侍,撈不著多?少油水了,能不難受嗎?

人從?前廳回來了, 侍女立即散開, 各忙各的, 不再閒聊。

“這是什麼?”薑溶手裡拿了塊亮晶晶的石頭,對著夕陽細看。

“我也不知道, 以為你?會喜歡,便買回來了。”蕭青棠道。

薑溶猛得抱住他的腰:“我很喜歡,二郎真好,喜歡二郎。”

侍女們默默避開眼,不敢多?看。

“還有彆的,進屋看吧,天冷了,你?穿得單薄。”他摟著人進屋,又回到床上。

那些小玩意?兒夠薑溶興奮好幾日,但她?還是沒忘了狸奴,總嚷嚷著要去老夫人那兒。

蕭青棠不愛去老夫人住處,也不想她?去,可?又勸不動她?,隻能帶著她?出門住幾日,等她?忘了這事兒就好了。

還是去莊子裡住,不過是在莊子深處的一個小山穀裡,那裡有溫泉泉眼,氣溫要比旁的地方?暖和許多?,四季如春,氣候宜人。

溫泉旁建了院落,薑溶光著足在木台上跑來跑去,笑?聲在小山裡回蕩。

蕭青棠弄不懂她?在笑?什麼,卻?也忍不住彎起唇。

他靠坐在台中榻上,榻上蓋了一張又大又暖的狐狸皮,即使上衣半敞,露出胸膛也不覺得冷。

“來。”他朝人招招手。

薑溶跑過去,撲在他懷裡,將他壓得往後一倒。

香甜的酒氣迎麵而來,薑溶貼在他臉上嗅嗅:“好香呀。”

“喝嗎?”他晃晃酒壺了,“現下喝了便要睡覺,可?就不能玩了。”

“那還是不喝了吧。”薑溶耷拉下腦袋。

蕭青棠嘴角噙著笑?,放下酒壺,拿了葡萄來,剝開薄皮送到她?嘴邊:“吃這個也是一樣的。”

她?一口叼住,舌尖不慎觸碰到他的指尖……

蕭青棠順勢將手指塞進她?口中,低聲命令:“舔乾淨。”

她?瞪圓了眼,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

微疼感?傳來,蕭青棠眉頭微攏,轉而勾起一抹笑?,兩指夾住她?的舌尖,貼在她?耳旁道:“敢咬我?”

她?說不了話了,張著嘴啊啊半晌,一個字兒也沒能說出來,倒是香津垂涎,順著嘴角淌下。

蕭青棠眯了眯眼,喉頭發緊,大掌在她?腰間摩挲

侍女已識趣退下,天地寂靜,隻剩落葉梭梭聲和輕微綿軟的呼吸聲。

興頭上,侍女匆匆來報:“爺,京城的鋪子出事了!”

好事被打斷,蕭青棠立即沉下臉,鬆了手將人護在懷裡,拿著帕子重重擦拭手指,不耐道:“出何事了?”

“奴婢也不清楚,是柴胡來報的,他不便來此處,便讓奴婢來通傳,聽說是與官府有關,得爺親自出麵,否則那鋪子連帶著外州縣的十幾個鋪子全要關門。”

蕭青棠深吸一口氣,摟著懷裡的人站起身,往室內走:“行了,我這就去。”

“去哪兒?”薑溶看著他。

“京城。”他捏了捏眉心,沉聲吩咐,“更?衣。”

侍女拿著衣裳發冠上前,默默為他整理好衣裳。

他掃視一圈,看向汀荷:“看好娘子,天黑前若我還未歸來,便帶娘子去下麵正院裡住,不要在此逗留。”

“是。”汀荷應。

“走了。”他扶了扶頭冠,在薑溶臉上親了一下,轉身離去。

薑溶往外追了幾步,停在門前,有些失落道:“他去哪兒?”

“京城的鋪子出了些事,二爺得去看看,娘子莫要擔心。”汀荷解釋。

“噢……”她?拖著步子往外走,停在湯泉旁,拿著小水瓢舀了水又倒回去,長長的袖子拖進水中,被浸濕半截。

身後的侍女什麼時候退下得隻剩汀荷一人,她?都不知道。

有人拍了拍汀荷,汀荷轉身,看見了柴胡和一個身著錦衣氣度不凡的男子。

這個男子她?見過,曾來過府中,似乎是趙王之子。

她?驚得一抖,往後退了兩步,瞪大眼無聲質問柴胡。

柴胡將她?拉至一旁,從?懷裡摸出兩個金錠,低聲道:“蘇家三爺想見見薑家娘子,你?便當作什麼都沒瞧見。”

她?心怦怦直跳,回頭往院裡去看,沒見一人。

柴胡知曉她?在悄聲,解釋:“方?才?我都以你?的名義將人支出去了。”

“你?!”

“隻是見見罷了,能如何?況且我們就在這兒看著,見一麵就能拿這樣多?不劃算嗎?”

“可?若是被二爺……”

柴胡無情打斷:“沒什麼可?是,難道不想早些贖身跟我一起回鄉成親了嗎?”

汀荷抿了抿唇,回眸一看薑溶,又看一眼朝她?走去的男子,終是沒有再攔。

蘇紹欽停在薑溶背後。

身影籠罩而下,遮住日光,薑溶欣喜回眸:“你?回來……”

聲音卡在嗓子裡,她?往後一倒,險些掉進水裡,蘇紹欽拉住了她?。

她?眨眨眼,往後退了幾步,對眼前的人完全沒有印象了:“你?是誰?”

“我們見過的,在平南侯府。”蘇紹欽笑?笑?,不動聲色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個遍。

她?隻著一身素色輕薄寢衣,粉白脖頸大半露在外麵,上有點點輕微紅痕。

“噢……我不記得了。”

“無礙,我記得你?,你?叫薑溶是不是?梨花院落溶溶月的溶。”

她?一下笑?了,雙眸好似彎月:“對呀,那我們應該是見過的。”

“我是二郎的好友。”

“噢,是他叫你?來的嗎?”

“算是吧。”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呢。”蘇紹欽抬手,露出腰間玉勾。

那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通體透白,雕刻細致,渾然若天成。

他朝柴胡打聽過,知曉薑溶最?喜歡這些好看的玩意?兒,特意?挑了個最?好看的佩戴上。

薑溶果真被吸引了目光,指著玉勾道:“咦,這是什麼,好漂亮呀。”

他佯裝垂眼,看腰間一眼,道:“這是玉勾,用來係腰帶的,你?喜歡嗎?”

“我喜歡!”薑溶連連點頭,點漆黑眸中猶如星光璀璨,“你?能送給?我嗎?”

“可?以,不過……”他彎了彎唇,語氣中有幾分無奈,“不過現下不能給?你?。”

薑溶的笑?凝住:“為什麼?”

“若是送了你?,被二郎發現了該如何?他應當不喜歡你?與外人太過親近吧?”

薑溶抬眸望天,想了想,的確好像是這樣,似乎先前還凶過她?來著。

“那該怎麼辦?”

“你?先記著,你?還想要什麼?我以後一起給?你?。”

“你?真好呀。”薑溶收起本就小得可?憐的防備心,朝人走近幾步。

蘇紹欽並未貿然行動,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嘗嘗?”

薑溶踮起腳尖,伸著脖子往前看了看,又看他一眼,從?油紙包裡捏出一小塊奶白色的吃食,試探著放進口中,眼立即亮了。

“奶味兒的!”

“喜歡嗎?”

“喜歡喜歡!好好吃!”

蘇紹欽將油紙包遞出去:“來,你?拿著,莫讓二郎知曉,他會生氣。”

薑溶一口應下:“行!我不會告訴他的!”

蘇紹欽盯著她?看,沒忍住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微微歎息一聲:“可?惜二郎不許,否則你?可?以去我府上小住,我那裡還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沒事沒事,我可?以現在跟你?去的。”她?揚起笑?顏,眼神?純淨,毫無戒備。

蘇紹欽揚唇,一臉玩味:“先不要聲張,過些時日我來接你?。”

“也行。”她?咽下口中食物,又往嘴裡塞了幾塊,臉頰鼓鼓,“那你?什麼時候來?”

“再過些時日。”蘇紹欽收了手,不自覺撚了撚指腹,那細膩軟嫩的觸感?似乎還未從?指尖離去。

薑溶渾然不覺,一門心思還在吃食上,咀嚼咀嚼,問:“這個叫什麼?好好吃。”

“我也不知,下回再帶給?你?。”蘇紹欽故意?吊著她?的胃口,怎會輕易說出?“我先走了,若二郎回來見我在此,定會發脾氣。”

她?沒攔,也沒上前相送,絲毫不留戀:“他的確挺愛發脾氣的,你?走吧。”

蘇紹欽往後退了幾步,情不自禁又快步走回,掌著她?的腦袋,在她?額頭親了一口,隨後轉身疾步離去。

她?怔然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繼續咀嚼口中的食物,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一旁的汀荷看得膽戰心驚,人走後,忙到薑溶跟前,又叮囑一遍:“娘子,今日之事可?千萬不能與二爺說。”

“噢,知道了。”她?吧唧吧唧嘴,眼裡看不出什麼情緒,不知是否真記住了。

汀荷提心吊膽一整日,直至暮野四合,蕭青棠還沒回來,薑溶又睡下了,她?才?鬆了口氣。

夜半,腳步聲傳來,她?被驚醒,看見風塵仆仆的蕭青棠。

“二爺。”她?睡意?全玩,急忙起身行禮。

“人呢?”蕭青棠隨手扔了披風,大步往裡走。

汀荷跟在後頭:“娘子已睡下了。”

蕭青棠沒接話,確認人在才?又退出內室,簡單洗漱:“娘子今日都做什麼了?”

汀荷躬身答:“在湯泉那邊玩了一整日,晚上便回來這邊了。”

幾個侍女要上前給?他寬衣,他擺擺手:“這裡沒什麼事了,都退下。”

“是。”

侍女退下,門一掩,他放輕腳步,悄聲回到臥室,鑽進被子將人抱住。

薑溶睡得沉,一點兒沒察覺,還側了側身更?方?便人抱著了。

“寶寶?”蕭青棠微微抬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她?被吵到,不耐煩推人。

第39章

蕭青棠輕輕拍拍她, 沒敢再?動。

京城鋪子的事還未完全解決,總是這樣來來回回不方便,他總不能每日都?闖城門宵禁, 想來想去?, 還是先回城裡住。

一連好幾日,他早出晚歸,薑溶適應得很好, 似乎是轉頭就把他忘了, 和人玩得開心的很, 也不問他去哪兒了。

待忙完,是徹底不記得他了,理?都?不理?他一下。

“在玩什麼?”蕭青棠湊過去?看了一眼。

薑溶沒抬頭,繼續和幾個侍女侍妾一起玩拚圖。

蕭青棠輕輕踢了踢她的屁股, 好聲好氣?商量:“讓她們下去??”

“不要!我要和她們一起玩。”她挪了挪,離他遠了點兒。

蕭青棠沒辦法, 隻能坐在一旁看著。快到要吃飯時, 他又問:“現在總能讓她們下去?了吧?”

“嗯。”薑溶起身,自己去?了桌邊,舉著碗快速扒飯。

蕭青棠覺得好笑, 攔她一下:“後麵有鬼在追你?”

“我下午要去?嫂嫂那兒的。”

“去?那兒做什麼?”

“聽課。”

說話間,她已吃好,轉頭就跑,蕭青棠都?沒反應過來。

侍女急忙解釋:“大夫人最近為小郎君請了夫子來, 娘子上次去?時碰巧撞見, 現下正與?小郎君一起上課, 每日都?得準時去?的。”

蕭青棠哼笑一聲,不緊不慢用?膳:“隨她去?吧, 我待會兒過去?瞧瞧。”

侍女鬆了口氣?,匆匆跑出去?傳話。

薑溶和汀荷已出了烏金院,侍女來報一聲,汀荷心裡有了數,又引著人往偏僻的側門去?。

“又要去?吃好吃的了嗎?”薑溶問。

“嗯。”汀荷心裡慌得厲害,手心已滲出汗珠,可一步錯步步錯,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做。

行至側門,午膳時辰未過,她將?手裡的食盒給了守門的,守門的興高采烈跑遠去?吃飯,門口隻剩下她和薑溶。

輕敲院牆三?下,打開門,蘇紹欽從門口進來。

冬初,天冷,他卻?像不怕似的,著一身月白秋衣,腰間垂絛隨寒風飄舞,瀟灑至極。

薑溶不懂這些,看中他腰間的那塊玉佩,晶瑩剔透,花紋雕刻得繁瑣精致,栩栩如生。

“這是我新從外邦搜羅回來的小食。”蘇紹欽打開錦盒遞給她。

她毫不客氣?從裡拿了一塊兒,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奶香氣?四溢。

“好吃嗎?”蘇紹欽凝視著她,幾乎要將?她刻進眼眸裡。

“嗯嗯,好吃!”她眼裡隻有那盒吃的。

蘇紹欽佯裝歎氣?:“唉,可惜,二郎忙完了,往後咱們可能不能這樣相聚了。”

“那你多給我一些,免得我吃不到了。”

“眼裡怎麼隻有吃的?”蘇紹欽無奈一笑,上前一步,摸摸她的頭,輕聲問,“我對你好不好?”

她隨口道:“還?行。”

蘇紹欽又問:“那你能不能讓我親親你?”

“那不行。”她往後一縮,雙下巴都?出來了,“小青糖說了,我要是用?我這張嘴親彆人,就要打斷我的腿。”

蘇紹欽忍不住笑:“你這樣聽他的話?”

“嗯!”她重?重?點頭,“他可凶了。不過……”

她轉轉眼珠子,眼神不經意間掃過他腰間的玉佩,上前一步,抱了他一下。

蘇紹欽微愣,垂眸對上那張揚起的笑臉。

薑溶露出標準笑容,抬頭看著他,手卻?已經摸上那隻玉佩:“你能把?這個送給我嘛?”

他輕笑出聲:“可以。不過還?是老問題,二郎知曉了會生氣?的。”

“嗯……”薑溶想了想,“那就還?是和先?前一樣,先?放在你那兒,我找機會去?取。”

“好,可以。你再?讓我抱一會兒。”蘇紹欽伸手,將?人摟在懷裡,輕輕在她額頭親了親。

薑溶沒拒絕,因為蕭青棠沒說過彆人不能親她。

她正抬著眼,眨巴眨巴,盯著蘇紹欽看,想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彆的可以用?來換的。

“你在看什麼?”蘇紹欽也看她。

她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點兒狡黠的笑:“你怎麼不愛戴首飾?”

“嗯?”蘇紹欽沒聽明白。

她也不追問,將?人推開,蹦蹦跳跳走了,還?不忘揮揮手:“好了,再?見,我要去?上課了。”

蘇紹欽挪不動步子了,駐足原地眼神一直隨著她走遠,直至人影繞過垂花門,消失不見。

“郎君,二郎在家?呢,您還?是快些離去?,莫與?人正麵撞上了!”隨從祁風都?快急壞了。

蘇紹欽卻?還?是不緊不慢,衝著腰間的玉佩無意識笑了一下,緩步離去?。

他雖不知蕭青棠和陛下之間到底有什麼秘辛,但也知皇帝極其寵愛蕭青棠,有好幾次蕭青棠當街犯事?,最後都?是皇帝壓了下來,即便是親親外甥也沒有這樣疼的。

以二郎的性子,若真知曉,提劍上門也不是沒有可能,故而他精挑細選了一個替代?品送去?。待二郎對薑溶沒那樣上心了,大概也不會鬨得那樣難堪了吧?

蕭青棠全然不知,用?過膳後才徐徐往兄長院中追去?。

薑溶果真正在私塾聽老師講課,也不知聽懂沒有,搖頭晃腦的,看著倒挺認真。

他沒上前打攪,轉身欲去?茶室小坐等候,卻?迎上兄長蕭長聿。

蕭長聿看他一眼,往茶室入座,伸手相邀:“坐。”

他坐下,接過兄長遞來的茶水,淺呷一口。

“聽聞最近你的鋪子出了些岔子?”

“已處置妥當。”

“噢,如此便好。”蕭長聿放下茶杯,“婚事?,你是如何想的?”

他不冷不淡道:“不如何想,我是不會成親的。”

“可若聖旨下來,你攔不住的,與?其那時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還?不如現下要一個自己喜歡的,你不是沒有選擇的餘地。”蕭長聿頓了頓,又道,“我並非要催你成親,隻是事?實?如此,你得考慮好後果。”

蕭青棠罕見地沒有反駁,隻是略微垂了垂眼。

“在門口做什麼?”蕭長聿突然道。

蕭青棠轉頭,看見門口站著的薑溶和小侄蕭靖川。

“父親,二叔。”蕭靖川恭敬行禮。

“課講完了?”蕭長聿問。

“夫子說歇息片刻。”

蕭長聿微微頷首:“進來坐吧。”

得了準許,蕭靖川才往室內走,薑溶也跟著進門,坐在蕭青棠身旁。

“喝茶。”蕭靖川推了一杯茶到薑溶跟前。

“謝謝。”薑溶笑眯眯接過,抿了一小口,哇一聲,“是甜的呀。”

蕭靖川輕應一聲,垂下眼,臉頰微紅,年少慕艾心思藏也藏不住。

蕭青棠直覺不對,忍不住皺了眉,沉聲教訓:“以後要稱二叔母。”

“噢。”少年看他一眼,眼中藏不住失落,還?是恭敬喚了一聲,“二叔母。”

薑溶眨眨眼,沒說什麼。蕭長聿也才發覺此事?,不好多說,也沒說話。

氣?氛一時凝固。

夫子再?喚上課時,蕭青棠將?薑溶攔住。

“我要去?讀書了,你讓開。”

蕭靖川已離開,這屋裡沒有小孩了,自然也不用?避諱什麼,蕭青棠直接扣住薑溶的腰,將?她拉回來:“不許去?。”

“為什麼?”薑溶回眸瞪他。

“我說不許去?就是不許去?。”他原本還?覺得沒什麼,聽聽課沒什麼不好,反正打發時間而已,可現在形勢已然不對,他不可能再?任由她去?,“坐好。”

“我不!”薑溶一口咬在他肩上。

他未預料,吃痛鬆了手,人一下從懷裡溜走了。

“薑溶!”他低呼一聲,沒見人停下,起身追出去?。

蕭長聿沒來得及攔,也跟出去?。

人往學舍裡跑了,蕭青棠也顧不上有什麼小孩外人在,徑直上前將?人單臂抱起轉身就走。

“你放我下來!”薑溶用?力掙紮,高聲呼喊。

蕭靖川看見父親在後麵,本就不敢多說什麼,可一聽薑溶掙紮,課也不聽了,急忙上前攔:“你放她下來!”

蕭青棠氣?笑了:“小屁孩趕緊滾回去?聽課,你爹一會兒就要來打你屁股了!”

蕭靖川抿了抿唇,心裡有些害怕,但看一眼薑溶,還?是鼓著勇氣?辯駁:“你放下她,她不想和你走,你這樣和禽獸有什麼區彆?”

“嗬。”蕭青棠冷笑一聲,將?人放下扣在懷裡,“我看你是個小孩什麼都?不懂,不想和你計較,顯得我腦子有問題。但我再?跟你說一遍,這是你二叔母,你趕緊將?你腦子那些不成熟的想法給我扔遠一些。”

“她不是我二叔母,她沒有和你成親。”蕭靖川挺了挺背,活像一棵挺拔的小鬆樹,“你放開她。”

蕭青棠咬了咬牙,實?在不想跟小孩說這些,越過他大步離去?。

“你站住!”蕭靖川在後麵追,還?沒出門,被父親一個眼神給按了回去?,可他不服氣?,咽了口唾液,快速朝外麵喊,“薑溶!我會來救你的!”

蕭青棠閉了閉眼,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在薑溶臀上拍了一下:“以後沒有我的準許,不許出烏金院!”

“我不!”薑溶瞪他。

他氣?得呼吸紊亂,看都?沒看她一眼:“你不也無用?。”

薑溶也氣?極,眼睛紅了一圈,眼淚驟然落在地上,突然大吼一聲:“憑什麼你可以天天出門玩,我卻?不能!”

第40章

蕭青棠一愣, 腳步也隨之一頓,靜默片刻,才接著往前走, 腳步放慢許多, 將人打橫雙臂抱起,輕聲解釋:

“我沒有出去?玩,外麵?鋪子?有些事, 得要我處理, 現下處理好了, 不就在家待著了?”

她彆開臉,一個字也不願意聽。

“你?想聽課?”蕭青棠問一聲,沒等?到回答,又道, “我跟你講如何?也是一樣的。”

她仍舊不語,鼻尖是紅的, 眼淚還掛在臉頰上, 飽滿唇也哭得嫣紅,好不可憐。

蕭青棠將她抱起一些,彎背用高挺的鼻尖在她臉上蹭蹭, 柔聲哄:“我真是在外麵?有事要忙,這幾日我回來時你?都睡著了,要抱你?你?還打我。”

“哼!”她嘴又癟了癟,轉過臉去?。

蕭青棠在她耳垂下親親, 悄聲道:“我這幾日好想你?, 你?不想我嗎?”

她抿了抿唇, 扭了扭,掙紮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頸, 夠著脖子?要吻他的唇。

“在路上呢,回去?再親。”蕭青棠笑著輕咬她一下,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往回走。

正在房中?清掃的侍女默默退下,貼心關上房門,靜候在門外,乖覺緊閉耳道,當作什麼也沒聽見?。

一切結束,侍女收拾殘局,蕭青棠抱著人坐在書桌邊說話。

“怎麼突然對讀書那樣感興趣了?”

薑溶雙臂枕在桌上,歪著腦袋看?他:“那個老夫子?講得有意思。”

“講的什麼?”

“論?語。”

“這樣早就講論?語了?”蕭青棠好奇一句,又道,“我也會講,我給你?講。”

薑溶不可置信看?他一眼:“你?真會講?”

他笑問:“我騙你?做什麼?”

“我覺得你?講得肯定沒有老夫子?講得有意思,他胡子?都好白了,肯定比你?有學問。”

“誰跟你?說年齡大學問就高的?”

“我自己覺得的。”

蕭青棠捏捏她的鼻尖:“你?自己覺得沒用。”

她甕聲甕氣答:“噢。”

蕭青棠在她耳旁輕聲問:“那你?要不要聽夫君講?”

“夫君?”她直起身。

“嗯?”蕭青棠挑了挑眉,“怎麼?”

薑溶抱住他,在他耳旁嬌滴滴喚了一聲:“夫君。”

他腰眼當即麻了,一股熱氣上湧,抱著人又往床上去?。

侍女心領神會,悄聲快速退下,也不知這兩人是怎麼從讀書說著說著又說去?床上的。

夜深,薑溶累得眼皮子?掀不開了,手?指動動,抓住蕭青棠的小指,沙啞著嗓子?問:“還講不講?”

蕭青棠支著頭?斜臥著,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天?黑了,明日再講,睡吧。”

她往被子?裡縮了縮,很快睡著了。

折騰得太晚,她醒得比平時要晚得多,蕭青棠先醒了,沒有喊她,又閉目養神了會兒。

直至她也醒來,才叫人進來伺候洗漱。

她剛醒,不大清醒,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在被子?裡,盯著遠處的花瓶發呆。

蕭青棠站在腳踏上讓人更衣,扭頭?望她:“若是困便再睡一會兒。”

她搖了搖頭?,迷迷蒙蒙的,打了個哈欠,看?得人想親她一口。

“嘣!”盤口被扯下。

蕭青棠皺眉回頭?,跟前的女子?立即跪下,急聲認錯:“妾身知錯,請二爺饒恕。”

“怎麼了?”薑溶往床邊爬了爬,看?著地上的侍妾。

這個侍妾她認得,叫妙儀,和她一起玩過拚圖的。

蕭青棠隨手?脫了外衫:“沒什麼,扣子?壞了。”

“噢,那縫好就行了嘛”

“嗯。”蕭青棠眼中?還有些不耐,但沒有發作,擺擺手?,“下去?。”

向妙儀偷偷瞧他一眼,沒敢多留,躬身退出。

人都走了,他重新從衣櫃裡拿出一件衣裳披上。

“我來我來。”薑溶跪起身,朝床邊挪挪,伸著手?要給他係衣裳。

他走近一些,摟住她的腰。

薑溶認真給他係好衣裳,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好啦,夫君。”

他揚起唇,眼中?的笑意要溢出來,輕輕抱著她:“謝謝夫人。”

薑溶躲在他懷裡傻笑,柔軟的發束都跟著顫動。

“去?洗漱了。”他抱著人轉了半圈,白色的裙擺飛旋如同盛開的茉莉花。

薑溶穩穩當當落在地上,牽著他去?洗漱。

窗子?微開一些,桌上放了本書本筆墨,薑溶坐在書桌旁聽著蕭青棠講。

蕭青棠算是發現了,她不是要學什麼知識,那些大道理她都不要聽,隻要聽故事的,聽有意思的,最好時不時還能?給她畫個圖示意示意。

這樣也好,那些大道理聽多了,她這小腦瓜也裝不下。

鋪子?沒再出什麼意外,有人陪著,她也不再吵鬨要去?聽課,整日就在院子?裡玩。

天?漸冷,一晃,外麵?飄起雪花來。

冷風鼓鼓往屋裡吹,薑溶穿得嚴嚴實實,幾乎沒法走動,一點兒都不冷。

“你?看?噢,將這個和這個拚在一起就是一隻小鳥。”薑溶舉著積木示意他看?。

他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應和一聲:“喲,溶寶真聰明。”

薑溶得意抬了抬眉,輕哼一聲:“那是。”

門微開,一股冷風灌進,侍妾端著湯飲緩緩進門,放在矮幾上,起身瞬間不慎碰了一下蕭青棠的手?臂。

薑溶也在這兒,蕭青棠有些惱,但未罰人,抬眸瞧了一眼。

他已記不清這人是侍女還是後院的侍妾,又叫什麼名字,隻覺得挺眼熟的,應當見?過幾麵?,終究還是未說什麼,沉聲讓人退下了。

向妙儀躬身退出,有些依依不舍。

當初三爺的人跟她說過,她生得好看?,又是二郎喜歡的類型,若服侍得好,定能?得到二郎寵愛。

可來平南侯府這樣久,彆說是寵愛,她就是連二郎的麵?都沒見?上過幾次,能?到正房中?服侍還是有人相助。

其實在後院住著也不錯,不見?有什麼少她們的,比從前好多了。

可每回見?薑家娘子?被那樣寵著,要什麼有什麼,衣裳多得都穿不完,她就忍不住想,她到底比哪兒比薑家娘子?差了?

她自認不比薑家娘子?長得差,而且她還是個正常人,難不成是因為她的出身?

或許真是……

“妹妹在想什麼呢?”素雨笑著朝她走來。

她一愣,立即收斂收斂臉上的神情,朝人行禮:“素雨姐姐。”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呢?”素雨伸手?將她微微扶起,開門見?山道,“妹妹方才進屋去?送湯時,又瞧見?二爺與娘子?膩歪在一起了吧?”

向妙儀未想到她會說起這些,難免有些驚訝。

“不怕妹妹笑話,我與妹妹說實話,我來得比娘子?早,但二爺從未寵幸過我。”

“這……”向妙儀愕然。

“你?不信?”素雨笑著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可這的確是真的,二爺寵愛娘子?,甚至娘子?來後,都不肯我們繼續服侍在跟前,更彆說再往後院添人。”

向妙儀眨了眨眼,手?不覺握緊了帕子?。

素雨靠近一些,在她耳旁輕聲道:“你?是娘子?進府後,二爺帶回後院的第一個女子?。”

心口像是被什麼敲中?,心跳不由變快,向妙儀臉紅了起來,喃喃一聲:“是麼……”

“我在二爺身旁服侍的久,見?妹妹親切,忍不住多說幾句,妹妹知曉二爺這樣寵愛娘子?,為何卻不肯給娘子?一個名分嗎?”

向妙儀愣愣搖頭?:“不知……”

“因為娘子?患有癡症,二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介懷。”素雨頓了頓,又道,“妹妹知不知曉,妹妹的眼眸和娘子?的一樣澄淨?”

向妙儀羞澀垂眼:“也不知。”

“我猜二爺願意將妹妹接回來,定是因為妹妹的眼眸。妹妹隻要去?二爺身邊多走動走動,將來……”素雨故意停頓片刻,牽起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將來姐姐可就要仰仗妹妹了。”

向妙儀已被這番話說得雲裡霧裡飄飄欲仙,連偽裝都不會了,紅著臉點了好幾下頭?,待回過神要解釋時已來不及了。

“那姐姐等?妹妹的好消息。”

她想,素雨說得有理有據,二爺對她定是有意的,說不定素雨真是因此來提前巴結她的。

她立刻放下戒備:“姐姐放心,以?後隻要有妹妹一天?好日子?過,便有姐姐一天?好日子?過。”

素雨應承兩句,告辭離去?,轉身瞬間臉色驟變,扯扯嘴角,滿臉不屑與嘲諷:二爺喜歡的是單純,可不是草包。

她挺了挺腰,漫步往後院去?。

天?越來越冷,風雪越來越大,侍妾侍女們不愛在自己的屋裡待著,都喜歡去?正房服侍。

正房裡炭火足,暖烘烘的,後院和下人房哪兒比得上?

從前去?正房服侍是個苦差,大夥兒都盼著輪不到自己,現下倒好,往汀荷手?裡塞銀子?都要去?。

一是因為暖和,二是想博得二爺青眼,不僅侍妾如此,就連一些侍女也蠢蠢欲動。

薑溶渾然不覺,還親親熱熱和侍妾侍女說話,如同一家人一般。

素雨看?得有些頭?疼,不知要何時才能?得到她開竅,能?不能?趕在蕭青棠成親之前。

“再有幾日要過年了,你?想去?薑家看?看?嗎?”蕭青棠提起。

薑溶頭?也沒抬一下:“好呀,我好久沒見?娘了。”

素雨迅速為她奉上一盞紅棗牛乳,接上話:“出嫁的女兒一般在年初二初三要回門探望,娘子?可要好好準備準備。”

“啊?”她隻聽懂後麵?一句,喝了一大口牛乳,問,“要準備什麼?”

“糖果點心之類的,不過也可準備得再豐盛一些。”

“噢,我不懂呀,你?先給我寫個單子?吧。”

素雨沒應,抬眸看?蕭青棠一眼。

蕭青棠斜靠在榻上,也瞧她一眼,從腦中?搜羅出點兒印象:“素……”

“妾身素雨。”

“素雨。”蕭青棠重複一遍,“就由你?來辦此事。”

“是。”素雨躬身應下,落落大方端莊持重,不見?竊喜之色。

汀荷看?她一眼,心中?頗有微詞。

她察覺到那目光,卻視而不見?。

汀荷與向妙儀勾結,已投了向妙儀,她自然要主動出手?。

這內院,以?後由誰來管還不一定呢。

除夕那日,平南侯府的人都去?了皇宮參加宮宴,府中?有些冷清,過年的就隻有蕭青棠和薑溶兩人。

平時吃得穿得太好,到新年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彆的。

倒是初二那日,換上一身喜慶的新衣裳要出門去?薑府,薑溶興趣盎然。

往年過年她幾乎沒怎麼出過門,要去?也是去?祖母那兒,路上也不能?東張西望,隻能?老老實實在馬車裡坐著,現下好了,她將腦袋伸出去?都沒人說。

剛下過雪,還未融,壓在正紅色的鞭炮紙上,如探出的點點梅花。

又一戶人家在門前掛了鞭炮,劈裡啪啦電光火石,嚇得她眯起眼睛捂住耳朵,可就這她也要呲牙咧嘴往外看?。

一路炮竹聲未斷過,熱鬨得不得了,車簾也未放下過,即使吹著冷風,她也要往外看?。

蕭青棠喊了她幾聲沒能?喊動,隻能?吩咐車夫慢一些,免得風太大,將人吹得生病。

慢慢悠悠到薑府時已快正午,有了上一回的經驗,侍女們沒有那樣驚慌失措,有條不紊引人進門。

路上被清出了路,可薑溶偏要去?踩雪,踩得嘩嘩響,手?也不閒著,從花壇上抓一團雪揉吧揉吧,搓成雪團。

她穿了手?衣,但蕭青棠還是看?得皺了眉:“將雪扔了,不許玩了。”

“不要。”她輕飄飄答一句,顯然是沒聽進去?。

“凍出瘡來你?可彆哭。”跟她講道理是沒用的,蕭青棠一把抓過她的手?,無情將她手?中?的雪拍掉。

她撅了撅嘴,氣得在雪上狠狠踩了一腳。

“你?就這點兒本事?”蕭青棠覺得好笑,將她打橫抱起,“鞋襪濕了沒?”

“沒,你?放我下來!”她掙紮幾下,突然不動了,抬頭?看?向身後,“表兄?”

“嗯?”蕭青棠抱著她轉身,也瞧見?積雪枯枝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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