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果然是天要亡我(2 / 2)

雲水遙 容溶月 7852 字 10個月前

率先打破這凝滯氣氛的還是剛剛擦亮火石的暗衛長亭,顯然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夫……夫人?”

“我不是夫夫人,我是陸夫人,我隨我夫君前來赴宴,我是要更衣的,走錯了走錯了。”辛越扯出一抹尷尬的笑,撫著胸口,站起身拔腿就跑。

還沒邁出兩步,就被攔腰禁錮在了一處清冷懷抱中。

“你想去哪兒?”

頭頂聲音不穩,明顯帶顫,同她記憶中永遠沉凝冷靜、殺伐果斷的聲音不同,“陸夫人?嗯?辛越,你看看我是誰!”

辛越喉嚨口滾了兩遍,她沒敢抬頭,不知是疼啊,還是害怕啊,大喘著氣細細顫抖起來。

顧衍尚沉在不可置信中,驚覺她在發抖。

思緒一下拉回,想到剛剛將她甩在了牆上,心中懊惱又心疼,手中快速點了她胸口的幾個穴道,在辛越喘息之時從懷裡掏出個白色藥瓶,倒了一顆珍珠大小的藥丸塞入了她嘴裡。

辛越避之不及,清苦的藥丸一入口,她便低了頭乾嘔,藥丸還未化開便咕嚕嚕落到了地上。

敵不仁,我不義了,橫豎就是一死。她側頭嘲諷道:“顧侯爺的手段能不能高明點,三年前沒刺死我,現在想毒死我?”

顧衍手握藥瓶,昏黃的燭火一跳,將她冷漠疏離的目光映得分明。薄唇微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三年前最後一麵他傷她,三年後第一麵他傷她……

趁他怔愣,辛越暗道一聲,好時機!

猛地將人一推,掙出了他的懷抱,瞬間朝著窗格撥動了袖箭。

一抹銀光飛快地射向窗外,饒是再敏捷的長亭,也隻是抓了個空,眼睜睜地看著那抹銀光掠過窗格,繼而以更快的速度彈到了西邊的夜空中,炸開了一朵小小的瑩藍的煙花。

看著空中轉瞬即逝的亮光,辛越心中咯噔了一下,這麼點兒光,誰能看見啊?!陸於淵也太不靠譜了!

這下完了,辛越抿著嘴唇抬頭看著顧衍,步步後退,不知他會如何處置自己。

果然,黑色夜行服的高大男子一步一步,逼近辛越。

三年未見,他似乎更高了,背著光,神色晦暗不明,周身的壓迫氣場濃如實質。

“咚”的一聲,她的背碰到了牆壁,無路可走了。

辛越放棄了抵抗,打不過還找死不是她的風格,要冷靜,要冷靜。

她屏著呼吸,看到顧衍伸出一隻手,緩緩碰上自己的臉頰,動作輕柔,她卻覺得下一刻那大掌就會如鉤爪般收緊,像捏死一隻小雞仔似的把自己掐死。

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瀕死的壓力她快承不住了,她不管不顧,話音裡帶著微弱的哭腔:“彆碰我!”

顧衍打橫將她抱起,麵上情緒收斂殆儘,懷中人氣若遊絲,片刻耽誤不得。

他抱著人輕縱遠跳,歸心似箭,不過數息便出了守備府。

大齊並沒有宵禁,守備府外街上的行人車馬仍是紛紛雜雜,他們隱入人群,上了一輛寶藍頂鏤四季花的寬大馬車,馬車立刻緩緩馳動起來。

顧衍拉過大氅,將她放在上麵。

辛越眼前陣陣發黑,闔眼靠著車壁。一夜驚魂,到如今落入死地,她隻求顧衍讓自己死得體麵一些,好歹……看在相識十餘載的份上,看在二人曾為夫妻的份上。

顧衍今夜從驚到喜,到如今已然恢複了冷靜,方才在昏暗的屋子裡他沒能細細看她,如今就著馬車裡的琉璃燈盞。

映入他眼中的是明顯蒼白的臉龐,失去血色的嘴唇和因為喘息而微微發抖的纖薄身子。

想起三年前活蹦亂跳、上樹下河、明豔跳脫的姑娘,和眼前孱弱的人幾乎不是同一人,他的眼中漫上赤色,全是懊悔。

俯身半跪在辛越身前,從暗格中取出一枚黑色丸藥,扣著辛越的下巴,飛速放入她的口中。

丸藥入口即化,辛越還來不及反應,便感覺一股苦澀的藥味在口中漫延開,心裡更加絕望,徹底完了,這麼苦的毒藥,不知發作起來得有多疼。

越想越鬱卒,不過幾個呼吸,腦中就陣陣發暈,她一下子抓著顧衍的袖口:“下次整這些毒藥能不能來點不那麼苦的……”

“彆胡說,丘雲子的回香丸能保你經脈不斷,我先帶你去找他。”

辛越被他攬在懷裡,四肢動彈不得,口鼻中除了澀得要人命的藥味,便是他身上獨有的伽南香。

不知道是藥效開始發揮了,還是自己回光返照了,胸口的疼痛感消失不見,她整個人像是大醉一場似的昏昏沉沉。

突然,一聲緊急的叫停聲從前方傳來,馬車一個急停,震得辛越也掀了掀沉重的眼皮。

一粗獷的男子聲在車前響起:“我等奉命搜查每一輛過往的馬車,請閣下配合。”

“奉何人之命?搜查何人?且去請示你們李守備,我家大人的馬車他可敢說一個搜查?”

“這……”攔車的男子似乎也沒想到這車夫口氣這麼大,怕馬車中真是哪位他得罪不起的大人,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就在此時,一道清朗含笑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起:“小兄台,請你家大人寬恕則個,實是在下的愛妾日前同人私奔,弟實感痛心,又對這愛妾情根深種割舍不下,請大人行個方便讓小弟死了這條心罷!”

不要臉!雖然極其不靠譜,但好歹陸於淵沒有真棄自己於不顧,辛越用儘吃奶的力氣想開口嚎一嗓子,你姑奶奶在這裡呢!

身子剛動了一動,沒等她發出一絲聲音,就被身旁的男人捂了嘴。

顧衍冷哼一聲,沉聲道:“我竟不知,雲城守備軍何時可供私人驅使了,兄台要找小妾,儘可往彆處去,我車中的人,不是你可肖想的!”

說罷輕扣車壁,馬車又開始緩緩前進。

無人敢攔。

麵麵相覷的守備軍在原地進退兩難,這時有快馬從身後疾馳而來,急急召回了士兵。

陸於淵半眯著眼看著顧衍的馬車遠去,笑意慢慢淡了下來:“辛越啊辛越,你時運也太不濟了……”

雖然早就有所預料,普天之下有誰能從顧侯爺手裡帶人走呢,但辛越還是略感失望。

小袖箭不是假冒偽劣的,可召來的人卻不能幫自己脫身。

接下來將麵對的,是被大卸八塊呢,還是被囚進死牢呢,還是再死一回呢……想著想著,漸漸沉入了黑甜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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