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怪氣,中原中也絕對沒有用錯形容詞。
用他幼稚園未畢業的學曆發誓,絕對沒有。
太宰治一口一句“你沒有女朋友的嗎為什麼要約彆人女朋友?”、“好可憐,約女孩子居然是要和人家打架難怪你沒有女朋友”、“不會是因為身高沒超過人家蓄意報複吧可怕可怕”,氣得中原中也七竅生煙,拳頭梆硬。
更可恨的是,太宰治麵對他的毒打還不知悔改,一副柔柔弱弱茶藝大師的嘴臉:“好可憐哦中也,我被打有姐姐疼,你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哦。”
這樣的人究竟是怎麼找到女朋友的啊!中原中也不能理解!
“不是挺可愛的嗎?”聽到他的抱怨,山吹律理托腮坦然地說,“我的審美是柔弱纖細的美少年,太宰每個字都踩中我的點。”
中原中也匪夷所思地望過來,鈷藍色的眼裡滿是震驚,幾乎要化身呐喊表情包的震驚。
“纖細”和“美少年”姑且算與事實相符,但“柔弱”是幾個意思?
太宰治,柔弱?
是什麼蒙蔽了你的雙眼,讓你說出這種罔顧人倫天打雷劈的鬼話!
整個港口Mafia,上到首領森鷗外下到廁所掃地阿姨和門口保安大叔,哪個沒有見識過太宰治的難搞和可怕?
縱觀全日本混黑的朋友們,哪個沒有聽說過橫濱最惡二人組“雙黑”的名號?就連琴酒!連琴酒那種鐵血酷哥都對太宰治避退三舍。
“你,”中原中也略艱難地問,“你是不是被太宰治騙了?”
他也是經常被太宰治騙被太宰治坑的可憐人,稍不注意黑卡被各種蟹肉罐頭刷爆,肇事者還一副“都是你自己沒有注意才不是我的錯”的可恨嘴臉。
此時此刻,中原中也忽然有些同情山吹律理。
他被騙的隻是錢,她卻被無情渣男欺騙了一腔真情!
可恨的青花魚,仗著一張小白臉扭扭捏捏欲語還羞,把自己包裝成不諳世事的柔弱小白花,故意讓人家以為找到了理想型,實則切開之後是一朵黑漆漆的食人花。
貨不對板!嚴重差評!
“既然你的品味是‘柔弱纖細的美少年’,”中原中也像吞了蒼蠅一樣重複,費解地問,“你為什麼要在港口Mafia找男朋友?”
這起情感詐騙案你起碼要付一半的責任。
“柔弱纖細和美少年是對外在的要求。”山吹律理喝了一口白蘭地,一本正經地說,“我比較喜歡刺激。”
中原中也:“???”
山吹律理:“談戀愛談到一半跑去殉情,他死我活的那種——刺激。”
懂了,中原中也舉杯:“你的眼光和品味真不錯,葬禮費用我願意替你出一半。”
山吹律理欣然舉杯,兩隻酒杯在空中清脆砰響。
中原中也仰頭,一口乾杯。
他把酒杯推給酒保,用手扇了扇風:“酒不錯,真烈!”
人菜還癮大說的就是他,臉快紅的和頭發一個色了,固執地要求續杯,一副我能喝給我滿上的架勢。
酒杯看了山吹律理一眼,她舉起酒杯遮住唇語:“給他,拿我珍藏的那瓶。”
來自俄羅斯的烈酒,好喝不好喝不重要,隻要醉後能徒手撕熊,都是好酒。
中原中也不負眾望地喝醉了。
醉後,他開始狂罵太宰治。
口蜜腹劍!
兩麵三刀!
陰險狡詐!
不是個人!
“我跟你說。”中原中也抓住山吹律理的肩膀拚命地搖,像是想把她腦子裡的水搖出來。
“太宰治就是個渣男!他一定是在欺騙你的感情!是兄弟就拿刀去砍他!大卸八塊,五馬分屍,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中原中也打了個酒嗝:“最近、最近組織在歐洲的生意不順利,那家夥肯定又在暗戳戳嘲笑我!我得在他向BOSS添油加醋地告狀前擺平這些,不能被他抓住把柄!”
“歐洲那邊的事是中也君在管嗎?”山吹律理握著酒杯,酒水隻略沾了沾唇。
“珠寶生意是我在負責。”這些事不算機密,中原中也很大方地說,“之前的負責人是太宰,所以說啊,如果解決不了麻煩豈不是說我不如那條青花魚?唯獨這一點我絕對不承認!”
“我很喜歡寶石。”山吹律理勾起一縷發絲在指尖繞了繞,她像是來了興趣,撫開長發給中原中也看自己的耳釘。
“好看嗎?太宰給我挑的。”
太宰治的品味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即使是喝醉酒後的中原中也也必須承認那個混蛋的眼光很不錯。
黑發間的耳釘如夜幕上北極星閃爍,無聲展示清冷孤高的優雅品味。
“不要信任那家夥獻的殷勤。”中原中也撇撇嘴,“他最會在細枝末節的地方給人安陷阱,信任他與自殺沒什麼兩樣。”
“中也君認為戀愛是信任的交換嗎?”山吹律理指尖抵著下頜。
“我倒覺得,戀愛更像是欺騙的遊戲。”
“輸掉遊戲的人變成戀心的奴隸,或者,打出雙輸的結局,一起在遍地狼藉中舉起白旗。”
“但是呢。”山吹律理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臉蛋,指腹陷在柔軟的臉頰裡,下一秒隨著回彈力升起。
“在遊戲開始的時候,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必然是贏家。”
“我也不例外。”
少女輕柔的聲音透過沙沙的電磁音,像老電影中人物的對白,隻憑語調的輕重與口吻的變化便能想象說話人的表情、神色、動作。
太宰治坐在辦公桌前,金屬製的鋼筆尖在指尖一旋而過,劃出冰冷鋒利的弧。
鑲嵌在耳釘內的、比米粒更小的竊聽器閃爍微不可見的光點,跨越大半個橫濱,將嘈雜酒吧中的對話中收錄,傳到它主人的耳朵裡。
“贏家……嗎?”
他掀了掀唇,輕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