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遲俞不予理?睬,繼續問:“和我領證前,你?也暈倒過?”
看?他此刻臉上?凝重的神情,周望舒恍然,“你?不會以?為,我哭是因為我得了什麼絕症吧?”
“不是?”
“不是。”周望舒很肯定地告訴他。
“那為什麼?”
周望舒輕笑?著轉頭,抽出一張紙來擤擤鼻涕,再用哭得有些喑啞的聲音開口:“想知道?”
陳遲俞沒有回答,隻靜靜把她看?著,目光沉邃。
不言而喻,他想知道。
周望舒再次笑?起來,淚光朦朧的雙眼?彎作兩?輪月,她將身子往後仰了仰,抬手,張開雙臂,然後歪頭,笑?著衝他說:“那你?抱抱我吧,抱抱我,我就告訴你?。”
陳遲俞表情一怔。
她還在?衝他笑?,笑?得很甜,像六月清晨裡一朵掛著露珠的薔薇花。
陳遲俞瞳仁漆色漸深,像一池濃鬱的墨。
大約是一秒,又大約是兩?秒之?後,他站起來,推開橫在?他們之?間的可移動木桌,重新坐到她麵前,而後傾身,抱住她,以?完全的姿勢。
周望舒愣了愣,眼?中的淚再次洶湧。
他們上?一次這樣擁抱,已經是多久之?前呢?
過了會兒,她才緩緩將仍張開的雙臂放下來,回抱他。
兩?個人的肌膚密密地貼在?一起,沒有一絲空隙。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
周望舒像從前那樣,如同一隻貓般,在?他頸間蹭了蹭。
她眷戀地閉上?眼?,一滴眼?淚掉進他衣領。
感受到那一滴溫涼的淚,陳遲俞眸色微沉,沒有催促她回答。
懷裡的人骨架很小,又瘦,抱起來小小的一團,卻軟,像抱著一隻軟軟糯糯的德文卷毛貓,讓人很想很想用力將她揉進骨子裡。
這舉動,不合適,他明知,但他還是抱了她,還抱得極用力,像渴求這個擁抱的人是他。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也正閉著眼?,眷戀這擁抱。
僅剩的一絲理?智在?不知多久後讓他睜開了雙眼?,他深吸一口氣,將聲音壓低,“說吧。”
耳邊響起他像是不摻雜一絲感情的低沉聲線,周望舒睜開眼?。
她平複了下心情,咽下喉間酸澀,將還泛著白的雙唇遞到他耳邊,輕笑?著牽唇,“秘密。”
聽見這兩?個字,陳遲俞並沒有一絲惱怒,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他直起身,將懷裡的人推開,故作冷淡地開口:“周望舒,來這套,你?覺得以?後我還會信你??”
周望舒才無所?謂,“你?本來也不信我。”
說完,她語鋒一轉,表情認真地喊了他一聲,“陳遲俞。”
“嗯?”
“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的,”她衝他笑?,“不用擔心我。”
陳遲俞不予置否,隻說:“那我不用回黎園看?著你?吃飯了?”
“那還是要的,你?都承諾我了。”
“我隻是隨口一說。”
“你?的隨口一說,”周望舒很確信地說,“就是承諾。”
見她擺出一副比他自己還了解他的樣子,他卻沒有反駁。
沉默一陣,他微掀眼?眸,“不哭了?”
周望舒點點頭,“不哭了。”
陳遲俞瞟一眼?已經空瓶了的藥瓶,伸手將滴液閥門關了,“我去叫護士給你?取針。”
VIP病房的病人根本不用去護士台叫人,按呼叫燈就行,護士台那邊也會看?好時間提前過來,此時門外早就有護士站著了,隻是不敢貿然打擾才沒進來,這會兒聽見陳遲俞的話,還沒等他邁出一步,護士就推門進來。
“我來給周小姐取針。”
取了針就能出院了,周望舒還穿著來時的那件睡衣,腳光著。
陳遲俞已經叫人買了鞋子送過來,就放在?門口的桌上?。
鞋盒還沒拆,陳遲俞在?護士給周望舒取針時才去打開盒子,拿出裡麵的兩?隻鞋放到病床邊的地麵上?。
那是一雙小白鞋,需要係帶。
床有點些高,彎腰綁鞋帶有點費勁。
看?她表情吃力,身子又一搖一晃要栽下來的樣子,陳遲俞邁過去一步,以?單膝跪地卻又沒有觸及地麵的姿勢蹲下來,一手握住她的胳膊將她身子撐上?去,然後垂眸,默聲給她係鞋帶。
周望舒坐在?床邊怔怔地看?著他。
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過分濃密纖長的睫毛,如工筆畫般完美的五官線條,他生得實在?矜貴,身份也實在?矜貴,而這樣一個人,俯身在?她腳邊,在?給她係鞋帶。
這換在?從前,她不會覺得有什麼,憑從前他對她的縱容,係個鞋帶算什麼。
而現?在?,她實在?錯愕,他竟還願意這樣做。
給她穿好鞋,陳遲俞站起來,側身,“走?吧。”
“哦。”
兩?人一起走?出醫院。
有人來接,送他們回了酒店。
時間不早又不晚的,其實完全可以?去試婚服,但陳遲俞讓她回去好好歇著,明天?再去。
他不著急,周望舒自然也不著急。
回了酒店,周望舒是歇著了,卻也沒閒著,處理?了郵件,和陳遲俞吃了頓晚飯,飯後看?了幾份報告,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晚上?十二點。
夜幕已深,作為剛出院的病人,自然不該再熬夜,該睡了,可周望舒睡不著。
想當年兩?眼?一閉,她能立馬表演一個兩?秒入睡的奇跡,現?在?竟然淪落到了動不動就失眠的境地。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個小時後,她放棄,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陳遲俞的電話,打過去。
電話剛響鈴一聲就被接通。
“乾嘛?”
手機裡傳出一道低沉磁性的聲線。
“睡不著,”周望舒往被子裡縮了縮,“你?過來談鋼琴給我催眠好不好?”
客廳裡有一架鋼琴。
“周望舒你?有完沒完?”陳遲俞語氣沉冷,聲音卻實在?好聽。
“又不是騙你?,真睡不著,我已經努力了半個小時了,半個小時睡不著證明已經是嚴重失眠了!”周望舒絮絮叨叨地說,“你?知道我以?前是一沾枕頭就睡著的,肯定是今天?睡太久,所?以?需要外力支援才行,我今晚要是睡不著,到時候不能按時起來你?怕是又要擔心我暈倒了,剛睡著就被你?吵醒我肯定還要再補補覺才能去試婚服,本來半天?就能結束的事,又得拖成一天?,你?合計合計,是不是過來給我催催眠更省時省力?”
聽完她張口就來的一番長篇大論,陳遲俞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聽到手機裡傳出忙音,以?為白費這麼多口水的周望舒立刻禮貌地問候了陳遲俞的老媽。
問候到一半,微信裡彈出一條消息:
【開門】
周望舒立馬緊急撤回一個禮貌問候並立馬附上?一句“私密馬賽”。
不過就陳遲俞那不當人的媽,問候幾句又怎麼了,她沒有一點負罪感。
打開門,穿著浴袍的陳遲俞走?進來,很常見的白色浴袍,被他穿得像秀場大衣。
走?到鋼琴邊,陳遲俞瞥一眼?跟過來的周望舒,“回去躺著。”
“我先近距離欣賞一下都不行?”
“不行。”
周望舒努努嘴,慢吞吞地往後退。
見她回了房間,陳遲俞在?鋼琴前坐下,修長十指放置於黑白琴鍵上?,隨意的試了下音後,那雙好看?得像藝術品的手指開始在?琴鍵上?跳動,像一個優雅美麗的舞者,潺潺琴聲從他指尖流瀉。
從他的角度看?不到臥室,所?以?他並不知道,一個小小的腦袋悄悄從臥室門口探了出來。
周望舒很喜歡看?他彈琴,每每當他彈起鋼琴,就算他坐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身影陷在?一片漆黑夜色裡,她也會覺得有光傾瀉在?他身上?,很迷人。
這條魚,是真的有把人給迷死的本事。
趴在?門口看?了會兒他彈琴時的背影後,周望舒心滿意足的躺進被窩裡,在?他為她彈奏的鋼琴曲裡乖乖閉上?眼?睛。
都說,一個好的愛人是最好的醫生,可不,他在?這裡,她怎麼還會失眠。
沒用多久,她就在?他的琴音中安穩的進入了夢中。
彈琴哄她入睡的人並不知道她已經睡著,為她彈了一首又一首。
夜色漸濃,薄紗般的銀河從頭頂橫跨天?穹。
最後一個琴音落下,身形頎長的男人自鋼琴前起身,走?向身後的臥室。
他在?臥室門口停下,房間裡的燈沒有關完,還亮著一盞橘色的床頭燈。
臥室裡的女孩兒儼然已經熟睡,橘粉色的淡淡光線裡,她陷在?白色天?鵝絨被單裡的小臉精致如瓷娃娃,她像是正做著一個好夢,臉上?笑?容恬淡,看?得人心頭發軟。
夜很深了,即便是腳下繁華的首都,四處的街道也已安靜下來,隻有風聲蕩在?窗邊。
不過,也或許是房間極好的隔音效果才得以?令夜色如此靜謐美好。
在?這個安靜的深夜,陳遲俞久久沒有離開。
那張於每個夜晚出現?在?他睡夢裡的臉龐,他用目光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十月清晨的首都,陽光略顯清冷。
浸潤在?晨色中的城市在?落地窗前一覽無餘,一身西裝的男人點燃一支雪茄,光火裡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雪茄葉緩緩燃燒,男人深吸一口,喉結微動,再呼出來。
煙霧繚繞中,他微微後仰。
一支雪茄抽完,有電話打進來,他接起,十分鐘後掛斷,隨後是視頻會議。
在?於不同的人開了三場會議後,他看?一眼?時間,拿出手機,撥出一則通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手機裡傳出帶著濃重鼻音的軟腔,“喂?”
“還沒起?”
“幾點了?”
“十點了。”
“都十點了啊,”手機那頭的人似乎打了個哈欠,“等我二十分鐘,我化?個妝就出發。”
“先吃點東西。”
“知道啦。”
二十分鐘後,佩萊酒店頂層的兩?間套房的門被同時拉開。
聽見響動,從房間出來的兩?人又同時看?向對方。
四目相?對,一雙漂亮的眸子彎作月牙狀。
“我是不是很準時?”周望舒笑?著偏頭,“老公。”
倏地聽到這個稱呼,陳遲俞眼?底劃過一絲深諳的光。
他還是不習慣她這麼叫他,但也隨她,反正就算他不讓她這麼叫,她也不會聽。
一起坐電梯下到一樓,兩?人坐上?同一輛車。
目的地就在?附近不遠處,一家婚紗店,竟在?寸土寸金的繁華地帶擁有占地一千多平的獨棟建築店鋪。
進店,入眼?都是可以?稱之?為藝術品的中式禮服,其中多為秀禾服與旗袍,也有虹裳霞帔步搖冠,每一件都華美至極,也都昂貴無比。
作為出席婚宴的禮服,周望舒並不打算選工藝繁複的秀禾服和傳統鳳冠霞帔,挑的都是旗袍,而即便是工藝相?對簡單的旗袍,每一件成衣的價值也都不低於百萬,最昂貴的甚至上?了千萬。
周望舒完全不問價格,看?上?哪件就試哪件。
她最先選的是一件繡著金魚的紅色旗袍式婚服。
來到試衣間,脫下身上?的毛衣,周望舒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目光落在?肋骨上?的一處紋身上?。
紋身圖案是陳遲俞親手設計的那條項鏈吊墜的形狀,一尾魚吻著一輪月,她在?一個月前紋的。
當時,她並無法確定陳遲俞會娶她,卻還是毅然決然做了紋身的決定。
無論結果如何?,他會不會娶她,娶了她又會不會再愛她,她都想把他愛過她的證明刻在?自己肋骨上?。
在?肋骨上?紋身是最疼的,也代表著最刻骨銘心。
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陳遲俞看?到這個紋身會是什麼心情,她隻知道,每一次看?到這個紋身,自己是什麼心情——
是篤定此生不悔,是想與他共度此生,一直走?下去的決心。
巧合的是,此刻她手上?這件婚服上?用金線繡的遊魚,不論是形態,還是魚尾擺動的弧度,都像極了她紋的這一尾池魚,仿佛命中注定。
如果不是想著來都來了,乾脆一塊兒把拍婚紗照的中式婚服也定了,周望舒今天?能隻花十分鐘就選完婚服。
選完拍婚紗照用的一套秀禾服和一套鳳冠霞帔,時間也才到正午。
在?附近吃了午餐後,兩?人結束這趟首都之?行,打道回府。
回南城的飛機在?傍晚降落機場。
下了飛機,周望舒坐上?自家的車。
透過車窗看?著前麵那倆邁巴赫駛離視線後,她心裡一下變得空落落的。
回想去首都的這兩?天?時間,她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像做了一場夢,現?在?夢醒了。
她神色黯然地垂眸,目光不經意瞥見亮起的手機屏幕,屏幕上?彈出了一條微信消息,來自陳澈:
【明天?來入職。】
看?著這一行字,她原本黯淡的眸光驟然間亮起。
明天?去見他。
第57章
看到?陳澈發?的那?句話後, 周望舒的微信裡緊接著又進來一條消息——
顧徽明:【我回來了,今晚出來聚一聚。】
自從陳遲俞決定娶她後,她就沒和顧徽明見過, 這人為了追一個藝人跑去參加了個戀綜, 會上繳手機的那?種,十多天一直處於失聯狀態。
是該聚一聚。
【哪兒聚?】
【就我家唄。】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周望舒直接從機場出發去顧徽明家。
從機場到?顧徽家要一個多?小時, 途中,周望舒接到?一個電話, 陌生號碼, 但她知道是誰打來的。
“喂, 張媽。”
張媽,景園那?邊的傭人,她放在周信宏那?一家子裡的一雙眼睛。
“小姐。”
“景園那?邊有情況?”
“夫人病情越來越嚴重了,我聽先生和幾兄弟商議準備送夫人去療養院。”
周望舒挑眉, 終於到?了這一步,她等?很久了。
她一直懷疑柏齡的精神病是周信宏搞出來的,不對, 不是懷疑, 是確信,雖然她沒有證據。
幾年?前,她讓張媽把柏齡的藥偷出來去化驗過,化驗結果那?些藥確實就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 所以她一度以為柏齡會得精神病純粹是惡人有惡報, 但張媽告訴她一個細節, 周信宏經常親自喂柏齡吃藥。
柏齡平常吃的藥是沒有問題,那?周信宏喂她的呢?
在所有人的眼裡, 周信宏是個絕對的老婆奴,愛柏齡愛得要死,但周信宏要真有那?麼愛柏齡,又怎麼會被她發?現在國外招妓,周信宏招妓的頻率還一點不低。
柏齡作為一個家族被掃地出門的人,對周信宏的事業沒有一星半點的幫助,周信宏完全?沒有必要扮出一副愛妻深切的樣子,畢竟他就是裝得再像,在所有人看來也都是個笑話,誰都知道他是個在原配重病期間出軌的爛人。
那?他這番行徑就隻有一個可能:
柏齡手裡有他的把柄。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當初周信宏明明可以等?林夢因?女士去世後再和柏齡明目張膽搞在一起?,卻非要落得一個始亂終棄豬狗不如的名聲。
這其中緣由?,一定是柏齡想在林夢因?女士麵前炫耀。
周望舒親眼看到?過柏齡和周信宏在她母親病床前苟且,所以她早就知道柏齡根本?沒把她母親當真朋友,是個徹頭徹尾的賤人。
不過,想來柏齡一定是真的愛周信宏,不然怎麼可能捏著周信宏的把柄卻一點兒實際的油水都沒撈,信宏集團她沒有任何股份。
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願意白?白?給周信宏生個兒子,不是真愛還能是什麼?
也隻有柏齡真的愛周信宏,她才會那?麼恨林夢因?女士,畢竟在當時,林夢因?女士除了一個周信宏,並沒有什麼讓她可嫉妒的。
柏齡出生於書香世家,家族內部有不少高官,是真正的達官顯貴,而林夢因?女士隻是平常富商之女,林家的生意並沒有做得多?大,與權貴之間也隻是泛泛之交,在外人看來,林夢因?女士能有她這麼個閨蜜,是林夢因?女士高攀。
在林夢因?女士身上,隻有一樣東西是柏齡沒有的,一個長相帥氣還溫柔體貼的丈夫。
柏齡與她前夫是政治聯姻,那?男人長得醜就算了,還喜歡花天?酒地,更甚,他還經常家暴柏齡。
周望舒小時候經常看到?柏齡鼻青臉腫地跑來她家找林夢因?女士哭訴。
這樣一個人,看到?當時的林夢因?女士有一個又溫柔體貼,長得帥,還很有誌向的老公,心裡怕是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周望舒推斷,信宏集團能發?展到?如今的規模,其中恐怕還有柏齡的功勞,柏齡應該有幫周信宏和政府官員牽線搭橋,這或許也是她能拿到?周信宏把柄的原因?。
這個把柄一定不小,不然周信宏怎麼會不惜親自犯罪投毒也要除掉柏齡這個威脅。
而根據這些年?的調查,周望舒覺得柏齡手裡捏著的把柄很有可能是周信宏和政府官員勾結犯罪的證據。
她不能告訴陳遲俞實情的具體原因?也正在於此,她無法?知曉陳家與那?些官員有沒有牽連,萬一有牽連,她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確定——
陳遲俞會在利益與她之間,選她-
抵達顧徽明家的海灣彆墅是晚上七點多?。
顧徽明親自出門迎接。
他幫周望舒拉開後座車門,一手插兜,頭歪著,和陳澈如出一轍的混樣。
“我的周大小姐,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還真是乾了票大的啊。”
“我要說這是天?意,”周望舒揚起?精致的小臉,“你信嗎?”
“你覺得我信?”
顧徽明不是傻的,這一連串的事下來,他當然知道一切都是周望舒的手筆,雖然他一點兒都想不明白?這人是怎麼做到?的,隻能推斷,西岐公社家的公子也跟晏庭一樣,是個對她到?了癡迷地步的追求者?。
他不會問,因?為清楚周望舒不會說,說了也估計是糊弄他的,這人騙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那?你覺得,”周望舒問他,“我嫁給陳遲俞,是想繼續把他當替身,還是還有彆的目的?”
“一半一半吧。”
要沒有後麵這回事兒,顧徽明會隻會覺得周望舒把陳遲俞當替身,不然她為啥不解釋,但現在,他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看來陳遲俞也會這麼懷疑。”
“當然,遲俞哥能比我還單純?”
說起?這事兒他就氣,他問了她幾次是不是把遲俞哥當替身,媽的她都怎麼說的?
“哥們跟你心連心,你跟哥們玩兒腦筋,周望舒你沒有心。”顧徽明捂著胸口用一臉有被傷害到?的表情說。
之前,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一直沒提這事,現在他特想跟她狠狠算上一筆。
周望舒卻直接略過他倆之間的賬,說了一句:“我就不能是對他有真感情了嗎?”
顧徽明愣了愣,“所以,你之前那?副鬼樣子是因?為遲俞哥,不是因?為陳彥?”
周望舒一臉疑惑,“你覺得我是因?為陳彥才傷心成那?樣?”
“啊……”顧徽明遲疑地點點頭。
操,周望舒在心裡罵一聲。
陳遲俞會不會也覺得她是因?為陳彥結婚了才把身體給糟蹋得那?麼差的。
如果陳遲俞這樣想,那?她費儘心思?嫁給他這件事在他看來,怕是會覺得她喜歡陳彥喜歡瘋了才想嫁給他這個替代品。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還好,周信宏那?邊的事很快就要結束了,她可以跟他好好解釋清楚。
她思?緒飄遠的這會兒,一輛保時捷918開進來。
聽到?跑車引擎聲,她回神,看到?晏庭從車裡出來。
“人齊了,”顧徽明打了個響指,“走吧,進去。”
顧徽明走前麵,周望舒和晏庭並肩走後麵。
和陳遲俞分手後,晏庭經常來找她,但她並不怎麼願意見他,因?為做了要嫁進陳家的計劃,如果不拒絕見他,一邊接受他對她的好,一邊想著嫁給陳遲俞的事,那?就太不像話了。
顧徽明知道晏庭有話要跟周望舒說,所以在前麵走得很快,給兩人留出交談的空間。
見距離拉開,晏庭開口:“這三個月,你不願意見我,是因?為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已經決定要嫁給他了是嗎?”
“嗯。”周望舒輕聲應。
晏庭停下腳步。
周望舒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
“你嫁給他,”晏庭繼續問她,聲音很低,“是為了進一步拿到?信宏的控製權一並恢複人脈,還是為了他?”
“你可以理?解為一石三鳥。”
晏庭低頭,苦笑。
他明白?,她更多?是為了陳遲俞,就算沒有陳遲俞,憑她自己的本?事,他相信她照樣能拿下信宏集團。
片刻,他抬眸,臉上帶著有些哀傷的笑,“以後,你不會還要躲著我吧?”
周望舒沒有回答,而是說:“晏庭,我已經結婚了。”
“結了婚,朋友都做不了嗎?”
“我們……”周望舒頓了頓,問他,“能做朋友嗎?”
一方明知另一方喜歡自己,還能做朋友嗎?
以前單身時還可以,現在她都結婚了。
“為什麼不可以?”晏庭反問。
周望舒看著他的眼睛,篤定地告訴他:“晏庭,這輩子,我認定陳遲俞了。”
“那?又怎麼樣?”晏庭並不認為這有什麼關係,“望舒,對你的感情,是我一個人的事,以前是,今後也是。”
周望舒自詡嘴上功夫了得,這時候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望舒,”晏庭輕聲喊她的名字,“見不到?陳遲俞的那?個三個月,你對他的感情淡了嗎?”
周望舒一怔。
沒有。
在日複一日沒有陳遲俞的時間裡,她對他的感情反而愈發?濃烈,也是分開後,她才驚覺竟愛他至此。
晏庭明白?她沉默之中的含義,他輕笑道:“所以,你不用躲著我,南城就這麼大,我要想見你,總能見得到?。”
“以前,”他看向彆處,繼續說,“我以為我總能等?到?你喜歡我的那?一天?,現在我已經沒有了這個念頭,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有負擔,我說了,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
“以後,”他將頭轉回來,目光落進對方眼中,眸色很深,“我們還做朋友吧。”
晚風吹過來,些許涼意。
周望舒在風裡看著他,心裡仍有猶豫。
最終,她衝他淡淡笑起?來,“嗯,還做朋友。”
晏庭也笑起?來,“走吧,進去。”
兩人在晚風中再次並肩。
這天?,他仨還和從前一樣,一起?喝喝小酒,打打遊戲打打牌,說說笑笑,不是尷尬的笑,也不是強顏歡笑,是真的開心,顧徽明在綜藝追女明星這事兒就夠周望舒和晏庭笑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清晨的晴光落滿窗台。
臥室的遮光簾沒拉上,半邊床榻浸在暖金光暈下,床上的人在刺眼的光線裡睜開眼。
看一眼時間,周望舒利索的從被窩裡出來,雖然很困,但今天?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正式上班,她還蠻興奮的。
起?床洗漱完,她化了個淡妝,衣服也選的是條很普通的裙子,第一天?上班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換好衣服,她往全?身鏡前一站。
打扮是很低調沒錯,但鏡子裡那?張臉低調不了一點,真是麻雀吃了草莓,雀食美啊。
天?生的,沒辦法?。
她也完全?沒有要把美貌藏起?來的意思?,畢竟她是去勾引男人的,不是真去打工的。
吃完早飯,她自己開車出發?,車不是平常司機接送她的那?兩輛林肯,她叫人幫她提了輛特斯拉。
開車抵達尚府大廈,她打電話給陳澈讓她聯係的人。
撥通電話後,她看到?一個站在大廈門口男人在電話響鈴時將手機放到?了耳邊,想來這人就是帶她入職的那?個人了。
“喂?”
“張組長,我是周望舒,你在尚府大廈門口是吧,我看到?你了。”
說完,視野裡的那?個男人抬頭朝她這邊望過來。
她伸手示意。
男人立馬朝這邊快步走過來,嚴謹點兒來說是小跑,姿勢嬌羞,沒錯,嬌羞。
一看性向就不太直。
要是放在新?媒體公司,有這樣的同誌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但上林是資本?公司,這位張組長的職位還是HR,那?就有點不尋常了。
可見,上林果然是非常有包容性的大公司。
等?男人小跑到?她麵前,她禮貌頷首:“張組長。”
“叫我阿齊就行。”
阿齊對周望舒笑得很是燦爛,姿態有點兒畢恭畢敬那?意思?。
於是,周望舒就問:“阿齊你是不是……知道我和陳遲俞的關係?”
“您和陳總還有關係!”阿齊一臉吃到?大瓜的樣子,腦子裡好像在想什麼很了不得的事。
周望舒:……
她好像已經在他表情裡看到?了一出兩男一女的大戲。
周望舒乾笑兩聲,“應該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她和陳遲俞才不是什麼狗血戲碼的男女主,是正當夫妻關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齊連忙道歉,“我這個人想象力比較豐富。”
周望舒:看出來了。
“走吧,我帶您上去。”
見他一口一個“您”,周望舒建議他:“阿齊,你把我當普通新?入職的同事就行。”
“好的好的,”阿齊轉身,現在就開始配合她演出,換上了另一幅麵孔,“走吧,小周。”
第一次被人叫“小周”,周望舒還有點兒不習慣,在原地愣了兩秒。
阿齊沒等?她,邁著相當妖嬈的步伐往前走著。
看著他的背影,周望舒隻能用“熟女”二字來形容。
周望舒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很有女人味了,但阿齊扭的那?兩下,簡直夠她學一輩子。
既然上林是這麼一個開放的公司,她覺得她也沒必要收著了,撩了撩頭發?,昂首挺胸地扭著腰跟上去。
到?了103層,阿齊領周望舒去到?人力資源部填入職表。
現在時間還沒到?九點,陸陸續續有人進辦公室,幾乎每個人在看到?周望舒後都會悄悄把阿齊拉到?一邊問這人是誰,就周望舒這長相,這氣質,真不像是個普通打工人。
在被第五個人拉到?一邊問周望舒是什麼背景後,阿齊煩得不行,索性拿來一個紙板在上麵寫著:
【這位大美女是新?入職的員工,叫周望舒,行政中心的,請禮貌欣賞神顏,不許拍照!】
因?為周望舒長得實在太漂亮,就她填表的這會兒功夫,行政中心來了個頂級大美女的消息就傳遍了大半個公司,一時間,跑來看周望舒的人把人力資源部外麵的走道堵得水泄不通,不知道的還以為有明星來掃樓。
像上林這種大公司,多?數職員都是見過世麵的,但周望舒還是憑著這張臉平等?地給了每個人一點大大的震撼。
幾乎每個看到?她的人第一句話都是:“臥槽!”
接著才是其他的讚美或八卦:
“這是人類可以擁有的美貌嗎?”
“媽媽,我戀愛了……”
“真是漂亮她媽給漂亮開門,漂亮到?家了。”
“這張臉應該申請吉尼斯記錄。”
“這又是哪家大小姐看上咱陳總才進來扮演都市隸人的吧,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又會被咱小陳總趕出去。”
“我倒覺得不像衝陳總來的,聽說昨天?小陳總的助理?來找了阿齊,說不定是小陳總的女朋友進來看看小陳總有沒有沾花惹草,小陳總那?張臉是挺讓人不放心的。”
“……”
周望舒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人的談話,知道很多?人在感歎她的美貌,對此,她內心OS:大家眼光真不錯,嘿嘿。
美好的一天?,從收到?誇誇開始。
“都堵這兒乾嘛?一個個挺閒是吧!”
外麵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以前陳澈跟她扯著嗓子對罵時就是這聲音。
在陳澈的淫威之下,堵在門口的幾十號人火速溜沒了影,但溜之前還不忘嘴兩句:
“小陳總怎麼來這層了?”
“也是衝大美女來的唄。”
“你看你看我就說吧,這人說不定真是小陳總女朋友。”
沒人堵著路後,陳澈單手插著兜往前走,經過門口時,他瞥一眼裡麵的周望舒,沒停留,麵無表情地走過。
見到?這一幕的阿齊估計又開始發?揮他那?驚人的想象力,那?表情一看就知道他內心怕不是已經寫了三萬字小說橋段。
“走吧小周,帶你去106層。”
106層,她辦公的地方,也是總裁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坐電梯抵達106層,阿齊帶周望舒到?行政中心,行政中心沒有獨立辦公室,工位就在開放區域,這一層的行政人員比較少,加上周望舒都隻有四個。
阿齊先帶周望舒逛了逛樓層,“這裡是茶水間,咖啡飲料零食什麼都有,外麵天?台也是開放的,這兒是財務辦公室,你們行政中心的人應該會經常和財務打交道。”
“這兒是法?務室,你們應該不會到?這兒來,那?邊是你負責的會議室,我就不帶你逛了,你今天?可以慢慢熟悉。”
再往前走,阿齊停下來,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兒是總裁辦公室。”
周望舒抬頭,看著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唇角勾了勾。
門口旁邊有一個可容納四人工作的辦公台,彼時劉胥文正坐在那?兒,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周望舒看他一眼,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
【不要告訴陳遲俞哦。】
劉胥文回:【收到?。】-
大致逛完整個樓層,阿齊帶周望舒到?行政中心人員的工位。
工位上的三個人早就望眼欲穿了,誰不愛看大美女呢。
阿齊領周望舒到?她們跟前,介紹道:“這是你們新?來的同事,負責會議室管理?,叫周望舒,估計你們也已經聽說了。”
三個女生壓根沒聽阿齊說話,看周望舒看得入迷。
“嗚嗚嗚本?人比照片還好看。”一人沒忍住感歎出聲。
“這些死人,都讓彆拍照了還拍!”阿齊跺了跺腳。
三個女生沒管他,自行給周望舒做起?自我介紹:
“周周你好,我也姓周,周淼淼,你叫我淼淼就好。”
“我叫林巧一。”
“我叫倪羽。”
“淼淼是樓層管家,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問她。”阿齊說。
周望舒點點頭。
“那?我就下去了,你們部門內部自己熟悉熟悉。”
說完,阿齊轉身邁著妖嬈的貓步走向樓梯間。
“周周,你位置在這兒。”
“好。”周望舒走到?工位上坐下。
周淼淼對她很熱情,又是給她帶她熟悉工作流程,又是帶她熟悉會議室。
整個上林的會議室都歸周望舒管,不過106層以下的會議室她隻需在PC端處理?預約申請和會議室使用協調等?工作,而106層的每一場會議結束,她必須先到?場檢查再讓保潔人員清理?現場。
“有一點你得注意,”周淼淼提醒她,“陳總開完會後一般還會一個人在會議室呆上一段時間,不要進去打擾。”
周淼淼是個心直口快的人,還很敞亮的給了她一個忠告:“周周,漂亮到?你這種程度,你估計會覺得拿下任何男人都是很簡單的事,但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對陳總有任何的想法?,更不要利用職務之便與陳總接觸,以前這樣做的人,下場都很慘。”
聽完,周望舒很想告訴她:“我就是來利用職務之便見你們陳總的,我那?不愛回家老公。”
既然知道陳遲俞在開完會後會一個人待在會議室,那?……
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看著她表情,周淼淼感覺有點不妙。
她這笑,一看就是已經有了什麼深謀遠慮的餿主意。
周淼淼覺得她是在趕著去送死,但已經給了她忠告了,現在隻能默默在心裡給她點了根蠟。
當天?下午就有一場陳遲俞參與的會議。
看到?周望舒在會議結束後不久就過去了,周淼淼搖搖頭,在心裡和她道彆:再見了姐妹,今晚你就要遠航。
這邊。
周望舒來到?會議室門口,沒有一點猶豫,直接推門進去。
會議室裡,陳遲俞坐在會議桌最上方,低頭看著文件,一身深色西裝,肩線英挺,透過落地窗的陽光落在他身上,金色的陽光沒有淡化他周身如雪山般冷冽的氣質,反而襯得他愈發?寡情冷淡。
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他掀起?銳利的一雙眼,目光不摻雜任何情緒,而下一秒,當他看清門口站著的那?個人,他眸色驟然一沉。
視線裡,站在門口的女生衝他笑起?來,雪白?的皮膚上跳出兩顆小小的梨渦,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
“陳總你好,我是行政中心會議室管理?員,周望舒。”
第58章
“陳總你好, 我是行政中心會議室管理員,周望舒。”
說完,周望舒蹦蹦跳跳地笑著朝陳遲俞走過去。
陳遲俞眼底的錯愕已歸於平靜, 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 “怎麼進來的?”
周望舒挺直腰板,昂起下巴,“當然是憑本事進來的。”
“劍橋高?材生來乾行政, 你還真有本事?。”
這話周望舒可就?不愛聽了,氣鼓鼓地說:“行政怎麼了?工作無貴賤, 你憑什麼瞧不起行政?”
“我不是瞧不起行政, 是覺得你很荒謬, ”陳遲俞凝視著?她,眼神冰冷,“周望舒,這裡是公司, 不是你的遊樂場,我沒?工夫陪你玩兒。”
“誰讓你陪我玩兒了?”
剛剛還雀躍的一顆心,此刻如風箏墜地。
“陳遲俞, ”周望舒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情緒堵在她嗓子,聲音沙啞,“我來這兒,隻是為了能多看你兩?眼。”
說完, 她將頭側到一邊, 深吸了一口氣, 天鵝般的脖頸間繃起兩?條脆弱的頸線,看起來像在極力?壓抑難過與委屈。
稍稍平複了下心情,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陳遲俞身上,“陳總,打擾了,我這就?出去,不會再有下次。”
沐浴在金色陽光下的她轉身,走進陰影裡。
陳遲俞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放在桌上的手緊了緊。
“嘭——”
門?關上。
視線裡空無一人?,陳遲俞垂眸,眼前的文件卻再怎麼也看不下。
半晌,他起身,拿起桌上的一遝文件,也出了會議室。
他沒?有回總裁辦公室,而是去了陳澈的辦公室。
他進去時?,陳澈跟大爺似的靠著?椅子,雙腿交疊著?搭在辦公桌上,手裡拿著?份文件,邊抽煙邊看,一點兒不像正經工作的樣子。
陳遲俞將手裡的文件摔在他辦公桌上,動靜嚇了陳澈一激靈。
“怎麼了哥?”
陳澈一臉懵逼,他還沒?見過陳遲俞這個?樣子,平常就?算他做錯了什麼,陳遲俞也是不帶什麼情緒地教訓他,從來沒?有衝他發過火。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他驚愕得都把周望舒給忘了。
“周望舒你弄進來的?”
陳澈恍然。
事?關周望舒,那他哥行為反常就?很正常了,周望舒一直是他哥的例外。
但他還是不理解,他哥為什麼這麼火大。
他帶著?滿臉的疑惑點了點頭,然後遲疑地問:“咋了?”
“你知不知道她……”話說到一半,陳遲俞咬緊牙關,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他想說,他知道不知道她經常需要熬夜,把她弄進來朝九晚五的上班,是想她猝死嗎?
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周望舒有她自己?的事?業,他沒?有去調查她,隻是猜測,但確信。
和她在一起那近一年?的時?間裡,有好幾次她半夜接到海外打來的電話然後急匆匆離開,她沒?有隱藏她在英國投資了公司的事?情,但說的是朋友的公司,和國內那幾家公司一樣,但如果真的一樣,怎麼會連顧徽明都不知道她在國外還有投資的事?,以前一起玩兒時?,顧徽明拿她投資過的那幾個?家公司取笑過她,還分析了一波每家公司的發展,卻全然沒?有提起英國那邊。
而且,每每在處理完英國那邊的緊急事?件後,她總會說一些希望英國那邊的公司趕緊倒閉之類的話,但當他提出幫她朋友找其?他投資人?時?,她又用一些很含糊的理由給搪塞過去,其?實很容易讓人?看出,她想刻意隱藏她在英國的實力?。
她既然不想他知道,他便也配合。
他以前始終覺得,她接近他,是彆有用心,她也變相承認了,即便是得知他隻是陳彥的替代品後,他也沒?有拋掉這個?想法,所以他不知道,她嫁給他,是不是還存著?利用他的意圖,她也已?經利用陳家進一步得到信宏集團的掌控權。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英國和中國有八小時?的時?差,那邊還是白天,中國已?經淩晨,這意味著?,周望舒難以避免地需要經常熬夜。
他一直知道,她能夠一秒入睡,不是她睡眠好,是她睡得太少。
不用上班她都已?經嚴重缺乏睡眠了,更?彆說上班。
“你怎麼把她弄進來的,就?怎麼把她給我弄出去。”
說完,他一把拽過剛剛摔在桌上的文件,轉身就?走。
可走到一半,他又停下。
“算了,”他半轉過頭,眉心緊蹙,“讓她呆著?吧。”
他知道周望舒這人?的脾氣。
要現在就?把她弄出去,不知道她又會弄出什麼花樣,不如就?讓她在這兒呆著?,以前她累得不行的時?候也挺會找理由推脫的,不至於會為了這個?工作拚死拚活。
他轉回頭去再次準備離開,但他突然似乎想起什麼,剛邁出去一步就?又停下了。
“你跟她提過什麼要求嗎?”他問陳澈。
“我讓她要上班就?好好上,不能遲到不能早退,遲到三次記曠工,曠工三次就?開除。”
聽他說完,陳遲俞沉沉閉上眼,一臉被氣到的表情。
屏氣凝神片刻,陳遲俞睜開眼,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告訴陳澈:“你去找她,讓她想請假就?請假。”
“為什麼?咱公司可不養閒人??”陳澈不情願道,“這是哥你說的。”
“我不想看見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晃,”陳遲俞頗有些咬牙切齒地開口,“這個?理由,行嗎?”
“哦……”
“但彆跟她這麼說,她會反著?乾。”
陳澈臉上露出‘這人?事?兒怎麼這麼多’的表情,問:“那我怎麼跟她說?”
“還要我給你想?”陳遲俞眼神壓迫。
迎著?那道淩厲的目光,陳澈點點頭,“要。”
很好。
陳遲俞被氣笑了。
“就?說……”陳遲俞扯著?唇深吸一口氣,“聽劉胥文說她最近身體不太好。”
“還有,”他補充道,“把B06會議室空出來,讓她覺得身體不舒服就?過去休息。”
交代完這句,陳遲俞終於成功走出陳澈辦公室。
陳澈站在原地,表情一言難儘。
這是讓周望舒來打工還是讓她來度假的?-
南城的天空總是霧蒙蒙的,但今日天空透藍,如同一方浮冰的溪池, 冷浸一天空翠。
在這般漂亮的天空下,周望舒卻沒?有欣賞藍天的興致。
陳遲俞剛剛說的那些話,她其?實早就?料到了他會那麼說,隻是料到歸料到,親耳聽見還是會難過。
以前陳遲俞才不會這麼凶她,就?算是覺得她完全出於彆有用心才想跟他進一步發展時?,他對她的態度也沒?有這麼冷冰冰。
最讓她憋屈的是,她還不能罵他,因為現在的她在他眼裡就?是個?玩弄了他感情還要利用他的壞女人?,還是壞透了的那種。
她歎氣,想抽根煙。
可沒?煙。
算了,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她本來就?是計劃跟他吵一架,然後不搭理他,卻又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這叫欲擒故縱。
心裡想是這麼想,看到旁邊有人?抽煙,她又心癢。
煙這玩意兒真不能碰,癮來得太快。
作為一個?社牛,周望舒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徑直朝旁邊那人?走過去。
“你好,能借支煙抽嗎?”
聞聲,那人?回頭。
高?鼻梁,丹鳳眼,精靈耳,濃眉,薄唇,很絕的五官,整張臉透著?一種雌雄不分的美,穿搭也看不出性?彆。
周望舒還是掃了眼她那沒?有起伏的天鵝頸才判斷出對方是女生。
“給,”女生很乾脆地將煙遞給她,並說,“我認識你,周望舒,是這個?名字沒?錯吧?”
“對,周望舒,”周望舒接過煙,微仰頭,唇角輕勾,“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紀希。”
“麻煩借個?火,”周望舒衝她笑起來,“紀希前輩。”
似乎挺滿意這個?稱呼,紀希笑了聲,將手裡的打火機在指尖轉了圈遞給她,動作有耍帥的嫌疑,但帥是真帥。
周望舒接過這枚銀質的金屬打火機,低頭,將煙咬在唇間,抬手攏住打火機,按下氣閥。
沒?火,她鬆開氣閥,再按,還是沒?火。
“估計沒?油了。”紀希說。
周望舒垂下長睫,將煙從唇間拿下來,涼涼笑了聲,“想抽根煙真不容易。”
“不是隻有打火機才能點火。”
說著?,紀希將未抽完的煙送回唇邊,咬住,低頸,傾身湊過來,用唇間燃著?的煙去點燃周望舒手裡的那支煙。
周望舒拿著?的那支煙離她的唇不到五厘米,是以,從遠處看兩?人?此時?的姿勢,像在接吻。
不巧,恰好有人?從她們後方看到這一幕。
“我靠,他們在乾嘛?”
“在公司接吻,這麼會玩兒的嗎?”
“那不是今天剛來的那大美女嗎?!”
“另一個?呢?”
“好像是品牌部的紀希,我剛看她過去。”
“牛掰,第一天就?拿下一員大將。”
“你說紀希還是周望舒。”
“倆都牛掰。”
在場三個?人?,在其?中兩?個?人?忙著?八卦的這會兒,另一個?行動派已?經拍下了這一幕。
照片裡倆主角的目光都落在正在緩緩被點燃的煙上,並不知道被人?拍下了照片,等煙點燃,兩?人?分開,在那群人?看來也完全是接完吻抽了根事?後煙,兩?人?手裡的煙還更?加證實了剛剛給她們打上的“會玩兒”這一標簽。
“你知不知道,他們都說,你不像是普通工薪階層的人?,像是哪家千金大小姐為了陳總或者小陳總才進上林的。”紀希抽著?煙跟周望舒說。
周望舒深深吸一口煙,後仰,再緩緩將煙吐出來,輕笑,“以前有人?這樣乾過?”
“嗯,還不止一個?,”紀希轉頭看向她,“所以,你是嗎?”
“你長得這麼帥,看著?不像會喜歡的男人?的人?,”周望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所以,你是嗎?”
“先跟你說聲抱歉,性?取向這種問題,如果你覺得不禮貌,那就?當我是不禮貌,我確實不是什麼文明人?。”她補充道。
像覺得她有趣,紀希笑了聲,“我不喜歡男人?,但也不喜歡女人?,我是獨身主義。”
她回答了,接下來自然輪到周望舒,“我確實是為了他們其?中一個?進上林的。”
“我猜是陳總。”
“嗯。”
“那我得提醒你……”
“我知道你想提醒我什麼,”周望舒打斷她,“已?經有人?提醒過我了。”
“那你還要繼續?”
周望舒揚唇,眼神勢在必得,“當然。”
“祝你成功。”紀希朝她舉了下煙。
“謝了。”
抽完煙,周望舒和紀希一起回工位。
走到一半,兩?人?在拐角處迎麵撞上一幾個?人?,其?中,一人?身高?腿長,氣質出眾。
紀希頷首,“陳總。”
周望舒沒?有跟她一起低頭,視線不退不避地撞上陳遲俞投過來的目光。
對視。
兩?人?的眼神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情緒,但又像要深深望進對方心臟裡。
過道上空氣湧動,無風也似有風。
片刻,周望舒移開目光,無視地邁過。
紀希錯愕地看向周望舒,禮貌性?地朝陳遲俞再頷了頷首後快步朝周望舒追過去。
“這人?誰啊?”陳遲俞身後一高?管不悅道,“這麼沒?禮貌。”
同樣站在陳遲俞身後的劉胥文在心裡回答他:這是你老板娘。
第59章
“怎麼個事兒??”紀希追上周望舒, 問她,“你這是在引起他注意?用這種辦法?”
“對啊。”周望舒果斷承認。
因為覺得有意思,紀希還挺想看看周望舒要怎麼攻略陳遲俞, 遂問:“你確定不會起反效果?”
周望舒轉頭衝她勾唇一笑, “我心裡有數。”
因為身高比周望舒高出小半個頭,這兒?也還?沒?有離開陳遲俞的視線,所以紀希是低頭湊到周望舒耳邊和她說?話的。
從陳遲俞的角度看過去?, 兩個人?姿態親昵,像情侶般在耳語, 周望舒轉頭衝紀希笑?的那一下, 在陳遲俞眼裡, 更可?以用‘刺眼’二字來形容。
紀希不論從身高、長相、穿搭還?是頭發的長度,看起來都像個男生,哪怕看出她是個女生,也一定會認為她是同性戀取向。
“陳總?”
見陳遲俞一直看著那兩個人?, 旁邊的一位高管試探地喊了他一聲。
陳遲俞這才收回視線。
“陳總是認識那女生?不會是陳總家裡的哪位小輩吧?”另一高管問。
“不是。”陳遲俞隻回答了他第二個問題。
這時候,周望舒和紀希還?未走到另一個拐角,陳遲俞用餘光瞥了一眼他們所在的方向, 然後才邁開長腿離開-
與紀希分開後, 周望舒回到工位。
看她表情不算愉悅,還?在心裡給?她點著蠟的周淼淼又替她捏了把汗。
“怎麼去?了這麼久?沒?出什麼問題吧?”周淼淼試探性地問,心想著要不再勸勸她,現在或許還?來得及懸崖勒馬。
“我去?天台上抽了根煙, 沒?什麼問題。”
周淼淼確實在她過來的時候聞到了股淡淡的香煙味, 所以不疑有他, 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奪君子指腹了,一時間心裡生出一股愧疚來。
於是, 她決定請周望舒喝奶茶。
“我請大家喝奶茶,”她舉手,然後看向周望舒,“周周,你想喝哪家?”
說?到奶茶,周望舒愣了下。
在和陳遲俞分手後的三個月裡,她沒?有點過奶茶,險些都忘了,陳遲俞曾為她買下過一個奶茶品牌。
“小閒茶。”她怔怔說?出這個奶茶品牌的名字,都忘了要客氣一下。
周淼淼似乎並不知道小閒茶是上林收購的品牌,立馬用外?賣平台搜索出這個品牌,選了最近的一家門?店點進去?。
“來,你選好就遞給?一一。”周淼淼將手機遞給?周望舒。
周望舒剛將手機接過來就看到了店鋪裡那個熟悉的分類:
【永遠不下架】
這是陳遲俞送她的新年禮物,是她隨口一說?,他也要替她實現的願望。
剛剛在接過手機時,她心跳得很快,怕不會再看到這個為她而創建的分類。
雖然,她無從得知陳遲俞是忘記了這碼事,或者覺得會影響品牌公信力才沒?有選擇下架這個分類和她喜歡喝的那幾款奶茶,還?是因為她才沒?有選擇下架。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還?能再看到這份禮物,她很開心。
笑?意躍然眸中,她笑?著點進這個分類,將第一款奶茶加入了購物車-
外?賣在四十分鐘後送到,但外?賣員上不了106層,隻能把外?賣送到88層的指定地點。
周淼淼是和周望舒下去?拿奶茶的,喝著奶茶上來,走出電梯,周望舒再一次偶然遇見了陳遲俞,旁邊還?站了個陳澈。
陳澈正?勾著陳遲俞肩膀一邊與他說?笑?一邊進入電梯。
要說?不說?,周望舒覺得她跟陳遲俞是有點子緣分在的,一個小時內能偶遇兩回。
這回,她和陳遲俞的視線也相撞了,不過時間很短,因為他們正?好一個出電梯,一個進電梯,而且不是同一個電梯。
目光短暫交彙,又相錯。
挺好,不用裝模作樣跟她鞠個躬什麼的。
在紀希麵前她不用裝,畢竟都坦白了,其他人?麵前還?是得裝一裝。
收回視線,她不經?意瞥向旁邊的人?,在看到周淼淼漲得通紅的一張臉後,她嚇了一跳,“你臉怎麼突然紅成這樣?”
“激動。”周淼淼的語氣也很符合這兩個字。
“激動什麼?”周望舒不明所以。
“磕到了我cp的糖。”
周望舒懵逼且震驚,“你說?的該不會是……”
“對!”周淼淼特興奮的說?,“就是陳總和小陳總。”
周望舒臉上冒出無數個問號,“他倆可?是親兄弟。”
現在的腐人?已經?腐到這種程度了嗎?
周淼淼表示:“就是骨科才好磕!”
她仰起頭,閉上眼,一臉沉醉地說?:
“他,是沉穩內斂,秉節持重?的哥哥。”
“他,是離經?叛道,囂張乖戾的弟弟。”
“最冷靜的哥哥為弟弟做最瘋狂的事,最叛逆的弟弟隻為哥哥妥協,這是什麼絕美?愛情!”
周望舒:……
她以為阿齊的想象力就夠豐富了,這位更誇張,已經?不能用豐富來形容,簡直爐火純青,登峰造極。
周淼淼捧著臉,還?沉迷在幻想中:“他們名字都那麼般配,池中遊魚和明澈江河,簡直天生一對。”
周望舒在一旁聽?著,內心OS:
他們天生一對,那我算什麼?
我和陳遲俞的結婚證又算什麼?
“什麼都磕隻會害了你。”她隻能這麼說?了。
周淼淼叉腰,“這你都不磕?你磕瓜子啊?”
“嗯,”周望舒從兜裡掏出一把瓜子遞給?她,“你磕嗎?”
周淼淼:????
“誰上班兜裡揣瓜子啊?”
周望舒:“我。”
周淼淼向她豎起一根大拇指,“你簡直是我們打?工人?的榜樣。”
“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嗑完瓜子再打?工。”
此話一出,周淼淼更喜歡周望舒了,這人?不僅氣質佳長相美?,思想覺悟也非常美?麗-
今天的時間已經?不早了,一杯奶茶下肚,就到了下班的時間。
明明勞累了一天,一到下班點個個卻精神奕奕,神采飛揚,反而說?是頭腦最清醒的早晨,個個無精打?采,形如喪屍。
下班的點兒?還?沒?到,周望舒已經?開始收拾東西,點兒?一到,立馬拎包走人?。
“回家了回家了,家裡的蚊子都餓一天了。”
今天也是保持爛梗王人?設屹立不倒的周望舒。
周淼淼跟她一塊兒?下的班,另外?倆同組小夥伴跑得更快,完全是用百米衝刺的速度逃離工位。
而作為優雅大方知性的周大小姐,她當然是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慢悠悠地走。
一起坐電梯下到一樓,兩人?發現好多人?站在門?口沒?走。
作為第一天打?工的人?,周望舒完全猜不到發生了什麼事,但作為常年打?工的社畜,周淼淼一看就知道是下雨了。
“嘖,”周淼淼抱怨道,“天天下雨,有本事下錢。”
周望舒被她逗笑?,然後問:“你帶傘了嗎?”
“沒?帶。”
“我也沒?帶,”周望舒又問她,“你怎麼回去??坐地鐵?”
“坐公交。”
“我開車了,這下雨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周淼淼擺擺手,“公交站就在前麵。”
說?話的這會兒?,兩人?擠到了前麵,周淼淼順手給?周望舒指了下公交車站的位置。
這一指,她剛好看見她要坐的18號路公交車。
“我靠,18路到了,”她趕忙跟周望舒揮手道彆,“我先衝了,拜拜,明天見。”
說?完,她就一頭紮進了雨中。
南城的天氣就這樣,說?變天就變天,兩小時前還?是晴空萬裡。
雨下得不小,周望舒仰頭看了看一顆一顆砸下來的雨,將包取下來舉到頭頂,準備跑到對麵,她車停在對麵的地下停車場,尚府這邊已經?停不下了。
頂著頭上的挎包,周望舒邁進雨裡,雨滴砸在她手背上。
然而,僅僅是邁出兩步,雨落在肌膚上的觸感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雨滴砸在傘麵的白噪音。
周望舒停下,先是下意識仰頭,看向頭頂為她遮住雨的傘,然後轉頭,看向身後撐傘的人?。
“劉秘?”她語氣錯愕。
顯然,為她撐傘的劉胥文並不是她回頭時所期待看到的那個人?。
“周小姐,”劉胥文恭敬道,“您去?哪兒??我送您。”
周望舒盯著他看,半歪著頭,忽然,她意有所指的笑?了聲,“這個時間你不應該在陳遲俞身邊嗎?”
另一層意思:是陳遲俞讓你來送傘的嗎?
劉胥文卻說?:“今天有事,按時下班。”
語氣和表情都沒?有一絲破綻。
周望舒垂眸,看向他放在身側那隻空空如也的手。
如果是很要緊的事,他不會費時間來送她,如果是不太要緊的事,那為什麼他沒?帶公務包,陳遲俞走哪兒?都帶著公務包,他一個二十四小時待命的秘書還?能空著手出公司?
他倒也不是空著手,這不是還?拿了把傘,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有人?叫他下來給?她撐傘。
周望舒笑?笑?,轉身,表情愉悅,“走吧。”
劉胥文撐傘跟上。
雖在同一把傘下,兩個人?卻是一前一後走著,好在傘夠大。
雨砸在傘麵的聲音不小,很好的掩住了身後的議論:
“長得漂亮就是爽啊,沒?帶傘都不用淋雨。”
“剛來第一天就被劉秘看上了,牛啊。”
“何止一個劉秘,你不知道了吧,還?有品牌部那個帥T,我這兒?還?有她倆在天台上親嘴的照片呢。”
“我靠,上班玩兒?女的,下班玩兒?男的,玩得夠花啊。”
“而且人?家還?是第一天來上班,這段位。”
“送到這兒?就行了。”周望舒在大樓門?口停下。
“好的,周小姐再見。”劉胥文頷首,像是要等她進去?後他才會走。
周望舒沒?急著走,而是開口同他說?:“你回去?告訴陳遲俞。”
劉胥文怔住。
周望舒勾唇,“他會不會太過關心我身體了?”
說?完這句,她後退,笑?著離開。
在原地站了會兒?,劉胥文撐傘重?新走進雨中,折返回尚府大廈。
回到106層,劉胥文帶著一臉任務沒?完成好的歉意走進總裁辦公室。
看他表情,陳遲俞微抬眉,“沒?找到她?”
“找到了。”
“那你什麼表情?”
劉胥文抬眼看向陳遲俞,在撞到他視線後又趕忙將目光低下去?,“周小姐讓我告訴您。”
“什麼?”
“說?……”劉胥文頓了頓,硬著頭皮說?,“您會不會太過關心她身體了?”
陳遲俞先是一愣,而後,他忽的笑?了聲。
長睫輕垂,單單揚起一側唇角,像出於意外?,也完全發自內心,那種未加任何掩飾,玩味或愉悅的笑?。
劉胥文雙眸微微睜大,臉上呈現出一個“老奴終於看到少爺笑?了”的欣慰表情。
他已經?三個多月沒?見過自家老板笑?了。
第60章
周五。
周望舒在工位上打瞌睡, 被旁邊周淼淼一聲劇烈的咳嗽給震醒。
“淼淼,你咳這麼厲害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同組的林巧一滿臉擔憂地說?。
自從周二那天淋了雨,周淼淼就?感冒了, 但她打死不?去醫院, 隻抱著盒感冒靈喝。
“不?是醫院去不?起,隻是感冒靈更有性價比。”
她們聲音挺大的,但周望舒實?在太困, 剛把眼睛睜開就?又閉上了。
昨晚她熬了個大夜,五點多才睡, 早上七點多鬨鐘響的時候, 她是一點兒都不?想起床, 想乾脆變成床上四件套。
被窩,更適合中國?寶寶體質的天堂。
再來幾次五點睡覺七點起,她得直接下地獄給閻王衝業績。
現在是早上九點十分,是大家開始著手工作?的時候, 也?是她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她腦門挨了一記暴擊, 嚇得她直接從凳子?上蹦了起來, 整個人一下清醒了。
“公司花錢雇你,是讓你來睡覺的?”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周望舒抬眼,看?到站在她麵前的陳澈。
“我沒?睡覺, 隻是單純眼睛有自閉症。”
聽她胡言亂語像在說?夢話, 陳澈揚起手裡的文件夾作?勢要再給她個暴擊讓她清醒清醒。
周望舒反射性縮了縮脖子?。
陳澈自然沒?真打她, 而是吼了聲:“給我過來!”
周望舒跟著他朝另一側走,在背後明?目張膽地瞪了他好幾眼, ⑤2④9081久2被他一個回頭逮個正著,但逮著就?逮著,又怎樣,他這個臭弟弟。
陳澈確實?不?能拿她怎麼樣,隻是回瞪她一眼就?又轉頭回去繼續走。
他把她帶到了B06會議室。
進去坐下後,他打開手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拉了兩下,然後將手機從桌麵上扔給她,“解釋。”
他手機此刻的界麵是一張照片,一張看?起來她在和人接吻的照片。
周望舒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昨天她就?在周淼淼那?兒就?已經吃到了自己的這個瓜,但毋庸置疑的是,這張照片在她剛來那?天就?開始到處傳了,隻是這種勁爆的東西大家都是暗地裡傳,直到昨天收到這張照片的人才達到了一定規模。
昨天看?到這張照片後,她就?想著陳澈過不?了多久肯定也?會看?到,果然,這不?第二天一上班就?來找她了。
“錯位圖,”她把手機仍回給陳澈,“解釋完了。”
“你說?錯位就?錯位?她要不?是在親你,她低頭乾嘛?”
周望舒:“給我點煙。”
陳澈:“?”
“我跟她借了根煙,剛好她打火機沒?火,她就?用嘴裡那?根煙幫我點了煙。”
陳澈想了下那?個畫麵,“這他媽也?夠曖昧的好嗎?”
“煙我拿在手上,又沒?叼嘴裡。”
陳澈又想了想兩者的區彆,後者畫麵確實?頓時就?不?曖昧了。
“行吧,”他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勉強相信你。”
說?完,他又換上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警告她,“你要敢給我哥戴綠帽子?,我跟你沒?完!”
周望舒懶得搭理他,給了他個白眼讓他自己體會。
“不?是,”他像突然想起什麼,“我怎麼記得你不?抽煙?”
“以前不?抽不?代表現在不?抽。”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上周。”
“咋的?跟我哥吵架了?”陳澈完全不?是關?心的語氣,是幸災樂禍,樂得看?戲。
“要你管,”周望舒瞪他一眼,“還有事沒??沒?事兒我回去了。”
“還有個事兒,”陳澈敲敲桌麵,“之前跟你說?過,你要來這兒上班就?好好上,但劉秘說?你最近身體不?太好,所以之後你想請假就?請假,要是覺得不?舒服就?來這個B06休息。”
周望舒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你會這麼好心?”
她覺得有詐。
“當?然沒?有,”陳澈嘁了聲,“我是怕你死在這兒,晦氣。”
靠,兩兄弟嘴都這麼毒。
周望舒拳頭一下就?硬了,想給他一拳。
不?過,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你要這麼說?,今天我就?想請假。”
她要困死了,想回去補一覺,這一周她睡覺時間總共加起來都沒?多少小時。
“隨便你。”
想來是沒?事兒了,周望舒站起來就?要走。
“等等,”陳澈又想起一碼事,“傳照片的人,開了還是留著?”
聞聲,周望舒腦子?快速轉了轉。
“留著,”她回頭,臉上露出一個‘已有奸計’的表情,“下周一你把這事兒告訴陳遲俞。”-
出了會議室回到工位,幾個同組小夥伴難免好奇她為什麼被陳澈叫走,總不?至於就?因為打了個瞌睡吧。
“他看?我不?順眼。”
“啊?”
幾個人明?顯理解錯誤,“你長成這樣他都看?不?順眼,小陳總眼光是有多高啊?”
“想哪兒去了,我高中跟他一個學校的,我倆高中就?不?對付,”周望舒眼珠子?一轉,想出一個能把這事兒糊弄過去的理由,“他懷疑我進上林是當?商業間諜來了,所以叫我過去審了我一頓。”
她這麼說?,周淼淼立馬想到一點,“你該不?會是信宏集團董事長周信宏的親戚吧?!”
“對。”
女兒也?算親戚嘛。
“我就?說?,你一看?就?是個有錢人。”
周望舒笑笑,“有錢人的親戚也?不?是都有錢的。”
“你既然是周家那?邊的親戚怎麼會想到來我們上林啊?”
三個好奇的腦袋湊過來。
周望舒也?不?誆她們,“為了一個人。”
“誰?!”三個人更好奇了,“誰誰誰?!”
“秘密。”周望舒朝她們眨了下右眼-
周六,又是一個雨天。
深秋的雨從早上就?綿綿密密地下了起來,沙沙雨聲如同淨化?心靈的清音,特適合睡懶覺。
因為晚上又熬了個大夜,周望舒一覺睡到大中午,還舒舒服服地聽著窗外的雨聲賴了會兒床。
起床吃了傭人準備的營養餐後,她收拾收拾出門,今天她約了安彌和陳聿這倆伴娘跟伴郎去挑禮服,還是在V&W品牌總部?。
她先到,坐在門口玩兒消消樂等另外兩個。
通了二十五關?,兩人終於到了。
見安彌和陳聿打著同一把傘出現在雨中,她表情頗為微妙。
等倆人一進門,她立馬把安彌拉到一邊,“你不?是煩他?”
安彌隻說?:“家裡沒?傘。”
周望舒狐疑地看?她一眼,低聲問她:“還需要我幫你勸退他嗎?”
安彌突然笑了聲。
“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試試吧。”
周望舒知道她笑啥了,“你不?相信我能把他勸退?”
安彌直言:“不?相信。”
周望舒沉默兩秒,“其實?我也?不?太相信,許彥洲我都勸不?退,更彆說?這還是個病嬌。”
“試試唄。”
安彌確信周望舒能把陳聿勸退的幾率為0,就?陳聿那?腦子?跟那?嘴,周望舒不?被策反就?算好的了,她讓周望舒試試,主要是想聽聽看?陳聿那?張嘴裡又能吐出什麼花來。
“那?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給你打個電話,然後你就?出去,我跟他說?,你在手機裡聽。”
“成。”
計劃敲定,兩人沒?再繼續說?悄悄話,周望舒轉頭朝陳聿露出假笑,“走吧陳聿弟弟,咱進去選禮服。”
陳聿瞥過來一眼,“麻煩把弟弟兩個字去掉。”
“彆見外嘛陳聿弟弟,都一家人了。”
陳聿選擇沉默。
V&W的高端線成衣就?沒?有伴娘服,周望舒直接讓安彌選的婚紗,讓安彌不?用考慮她,選自己喜歡的就?行。
陳聿那?邊就?簡單得多,安彌選什麼顏色,他就?從什麼顏色裡挑禮服。
雖然周望舒讓安彌選自個兒喜歡的,但安彌當?然不?可能整一套大體量的夢幻婚紗搶新娘的風頭,問題是這家品牌的高端線成衣裡就?沒?有體量小,版型簡約的,設計都很彆出心裁,安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挺低調的緞麵一字肩魚尾輕婚紗。
安彌去試衣間前,周望舒把她紮著馬尾的頭繩給取了,還特意跟店員打了聲招呼,讓她們幫安彌弄弄頭發,再化?個妝。
化?妝的時候,安彌跟化?妝師說?了自己隻是伴娘,隨便化?化?就?行。
二十多分鐘後,店員帶著化?好妝穿好禮服的安彌從一個特殊通道來到一個台子?上,陳聿就?在台前,周望舒去衛生間了,但她與?陳聿之間隔著一片厚重的簾子?。
突然,安彌旁邊的一名?店員提起手中的三角鐵敲了下。
清脆的一聲“叮——”
原本看?向另一邊的陳聿回頭。
同一時間,簾布被緩緩拉開,身著一襲白色婚紗的安彌出現在陳聿眼前。
這時,陳聿也?已換上白色西裝。
他們對視著,目光都輕顫著,像初見彼此穿上婚服的一對新人。
周望舒從衛生間出來後剛剛好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許是兩個人太相配,她竟生出一種恍惚:
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不?是她,是眼前這兩人。
而且他倆那?表情,一看?就?有奸情。
“咳咳。”周望舒咳嗽兩聲。
但陳聿還是定定看?著安彌,絲毫沒?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
周望舒又咳了兩聲,還直接走上了台子?,拉著安彌一轉,讓安彌背對著他,然後牽著她左看?右看?,“不?愧是我周望舒的姐妹,美死了。”
這話她是笑著說?的,但說?完不?知想到什麼,她眼神沉寂下來,過了會兒,她歎息般說?:“希望這不?是我最後一次看?你穿婚紗。”
作?為安彌這麼多年的朋友,她當?然都知道安彌現在是個單身主義,但她還是希望安彌能穿上真正的婚紗。
安彌假裝聽不?懂的樣子?,“你婚禮上我不?還要穿一次。”
周望舒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她又知不?知道想了什麼,眼睛一亮,“現在時間還早,既然以後可能沒?機會看?你穿著婚紗嫁人,那?你今天穿給我看?個夠!”
“周望舒你什麼毛病?我乾嘛要穿婚紗給你看??”
周望舒卻說?:“這輩子?,友情和愛情,你總得嫁一個吧。”
她歪頭,“咱倆這麼多年的交情,不?值得你為我穿婚紗?”
她這打起感情牌,安彌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特招架不?住這招。
“走啦,”周望舒直接上手拉住她,“去選婚紗,我跟你一起換,嫁給陳遲俞之前,我先嫁你。”
安彌還是很抵觸,不?肯走,今天要是陳聿不?在這兒,她陪周望舒怎麼折騰都行,但陳聿不?僅在這兒,剛剛還來了那?麼一出,她現在心情特複雜,說?不?清,但就?是覺得在陳聿麵前穿婚紗特彆奇怪,尤其他還穿著那?麼一套白色婚服西裝。
“哎呀,走嘛走嘛走嘛,”周望舒拽不?動她就?開始撒嬌,“你到底拿不?拿我當?姐妹,我要鬨了。”
“走走走。”
比起打感情牌,安彌更架不?住周望舒撒嬌,這人真撒起嬌來能要人命。
周望舒是完全忘了陳聿還在這碼事,轉身看?見他才想起來有他這個人,停住思考兩秒跟他說?:“你要覺得無聊可以打打遊戲啥的,但彆走啊,晚上我請你倆吃飯。”
陳聿掀起薄唇,“我不?走。”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安彌卻似乎從裡聽出彆的意思,耳尖忽的一熱,視線不?受控製的朝他那?邊看?去。
他站在離她近三米的距離之外,穿著白色西裝站得筆直,正看?著她。
目光交彙不?到半秒,安彌匆匆移開視線。
周望舒這時才注意到陳聿看?安彌的眼神,他其實?沒?什麼表情,目光也?是淡的,眼皮都懶懶半搭著,但就?是讓你覺得,他眼神特深情。
周望舒趕緊把安彌拉走。
在店裡轉了半圈,她看?上一件特酷的黑色抹胸婚紗,“哇,安彌!這件適合你!”
安彌看?過來,之前她就?看?到這件了,她很喜歡,但作?為伴娘服不?適合,這會兒倒是可以穿上試試。
“你穿這件黑的,我整件白的。”周望舒隨便拿了件白的。
等她倆都換了出來,周望舒把安彌一頓誇,這件婚紗的確很襯她的氣質,獨特,高級,夠颯,還恰到好處的把她胸前的紅色紋身都露了出來,像為她量身定製一般。
穿上這件婚紗的她,像暗夜裡生長的一株冷玫瑰。
店員又把她倆帶到了之前那?塊兒台子?上,那?有大麵的鏡子?,布置得也?很有氛圍,適合拍照。
這次簾布沒?拉上,周望舒一過去就?把手機丟給了台前的陳聿,讓他給她倆拍照,之前陳聿幫她和陳遲俞拍過照,拍得特好,構圖一點不?比專業攝像師差。
陳聿接住手機,唇角揚起,似很樂意做這項工作?。
這天下午,安彌和周望舒換了有十來套婚紗,陳聿給她們拍了上百張照片,拍了這麼長時間,陳聿沒?一點兒不?耐煩,反而臉上始終帶笑。
他們三個人走出婚紗店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雨早停了。
周望舒大手一揮,“走,姐帶你們去吃好的。”
她這大小姐口中的“好的”,安彌還以為是什麼一頓要花好幾萬的大餐,結果她帶他們去了家燒烤店。
這家燒烤店的店麵不?小,裝修不?差,但也?好不?到哪兒去,看?著就?特普通一家燒烤店,可能是比較正宗吧,招牌上寫著:正宗新疆燒烤。
安彌跟周望舒坐的一個車,她看?著這招牌,半眯起一隻眼:“你不?是說?,要帶我們來吃好的?”
“吃好的?”周望舒眨眨眼,“哦,說?錯了,是好吃的,這家新疆燒烤特正宗!”
安彌再瞄一眼招牌,“看?出來了。”
“走吧。”周望舒下車。
陳聿將車停在路邊,跟她倆一起進了店裡。
不?得不?說?,這家店的新疆燒烤是真正宗,酒也?是正宗的新疆烏蘇啤酒。
“這玩意很容易上頭,你倆彆當?普通啤酒可勁兒喝。”周望舒提醒道。
隻不?過說?了當?沒?說?,她第一個把這話給忘了,喝得比誰都猛,當?然,這是後話了,她還有正事兒要乾。
三個人肚子?填到七八分飽的時候,周望舒按照計劃,摸出手機給安彌打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安彌看?她一眼,起身離席,說?出去接個電話。
等她走出包間,周望舒輕咳兩聲,開始了她的表演。
“聽說?,你在追安彌。”
陳聿淡淡嗯了聲。
“你知不?知道她是個瘋子??”
安彌真是個瘋子?,瘋起來不?要命那?種,但她跟彆的瘋子?不?一樣,她是個正義感爆棚的瘋子?,隻要路見不?平,她上去就?跟人乾,也?不?管對方人多人少,但其實?她也?不?是正義感爆棚,她主要是見不?得惡人,她身上的紋身都是:Evildo to hell(作?惡者下地獄)
陳聿:“知道。”
周望舒:“你肯定不?知道。”
陳聿:……
“你聽我說?,她在你們大學乾的那?點兒事兒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她發起瘋來真的要人命的,就?是她親爸惹到她,她都一點兒不?手下留情,直接往死裡整,心臟病都被她弄犯了好幾回,還有她那?後媽,被她搞得周末都不?敢呆家裡。”
周望舒擺出長輩姿態,語重心長地對陳聿說?:“我說?陳聿弟弟呐,我可聽說?過你的事跡啊,像你這種三天兩頭句換女人的浪子?,沒?必要去招惹個瘋子?,跟瘋子?玩兒火,小心把自己給玩兒死。”
陳聿唇邊輕蕩出一抹弧度,笑得玩世不?恭,“那?我也?當?個瘋子?不?就?行了。”
“她瘋,我陪她一起瘋。”
彼時,在電話那?一頭安彌表情微怔,拿手機的手緊了緊,心臟也?似收緊了一些,呼吸緩滯。
“不?當?浪子?當?瘋子??”周望舒聲音陡然拔高,抬起胳膊擺了擺手,“你要也?成了瘋子?,我第一個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啊,一個瘋子?就?夠我頭疼了,還來兩個,我指望著有人能治治她呢。”
陳聿表情沒?多大變化?,不?疾不?徐地開口:“你應該很愛她吧,我是說?朋友之間的那?種愛。”
“那?當?然!”
“但看?來你不?太會愛人。”他說?。
周望舒不?服,“我怎麼就?不?會愛人了?”
他抬眸看?向周望舒,嗓音沉沉,“愛一個人,就?該讓她做她自己。”
周望舒愣住。
此刻她腦海裡有一根弦忽然間繃斷。
曾經——
她和一個人說?過:“我是不?是該收斂一點?如果我沒?有那?麼胡作?非為,是不?是就?不?會惹上紀騫那?樣的人了?”
那?個人問她:“要是不?胡作?非為了,那?還是周望舒嗎?”
她搖頭。
而後,那?個人笑著對她說?:“那?就?繼續胡作?非為,在我身邊,你可以永遠隻做周望舒。”
房間裡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倏地,外麵刮起一陣大風,夾在風裡的雨絲從窗戶裡飄進來。
又下雨了。
陳聿站起來,“下雨了,我出去找安彌。”
他起身時,周望舒眼神直直的盯著桌麵,還沉浸在那?份記憶中,等他帶著安彌回來,她還是這副模樣。
再之後,她就?不?太對勁了,一個勁兒想喝酒。
安彌沒?攔著,還陪她喝,反正現在她跟陳遲俞已經領證了,她要喝醉了,就?讓陳聿打電話給陳遲俞,讓他來接她。
說?不?定還能促進促進他倆的感情,讓她早日重新搞定陳遲俞。
這烏蘇啤酒的勁兒是真大,周望舒沒?幾瓶就?倒了,而且還邁過了發酒瘋階段,直接斷片。
看?她喝趴在了桌子?上,安彌推了推她,“周望舒,睡什麼睡,起來繼續喝!”
這時,正準備給陳遲俞打電話的陳聿表情一頓,目光從手機屏幕移至安彌臉上。
安彌的眼皮像犯困般半搭著,眼神遊離,剛剛說?話還口齒不?清,多半是也?醉了。
視線在安彌臉上停留兩秒,陳聿垂眸,迅速將定位發給陳遲俞,並撥通他電話。
那?頭接通,“喂。”
“你老婆喝醉了,趕緊來接,我沒?工夫照顧你老婆。”
說?完這句,他都沒?等陳遲俞那?邊吭一聲,直接掛了。
這句話,周望舒迷迷糊糊聽見了,但她醉得不?行,腦子?裡天旋地轉,是十多分鐘後才從醉夢中短暫清醒過來,睜開了眼。
這雙眼不?睜不?知道,一睜嚇她一大跳。
她看?見——
房間裡另外的兩人在親嘴!
他們竟然在親嘴!
剛剛她不?是還在勸退陳聿嗎?什麼情況?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用力揉了揉眼,再看?——
沒?看?錯!他們就?是在親嘴!
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好嗎?!
當?她是死的嗎?!
她很想吼一嗓子?,但不?行了,酒勁兒又上來了,她確實?得先死一會兒。
等她再一次醉死過去,屋裡的另外兩人還在接吻,仿佛要吻到天昏地暗,吻到世界儘頭-
晚上十二點,一輛邁巴赫停在一家新疆燒烤店門口。
“陳總,到了。”司機出聲提醒。
車內後座上閉目小憩的男人緩緩睜開眼,車窗上倒映出他的側臉,眉目深斂藏鋒,輪廓分明?,仿佛工筆繪就?,車內燈光下,他挺拔的鼻骨在冷白的皮膚上拓出淡淡陰影,薄唇微抿出沉穩線條,渾身透著一種清介之感,似不?沾染半分酒色。
他拿出手機,撥出一則電話。
響鈴近半分鐘,電話那?邊無人應答。
外麵下著雨,雨聲瀝瀝。
陳遲俞自行掛斷未接通的電話,收起手機,拿過身側的傘,推門下車。
在雨裡撐開傘,陳遲俞的目光定在一處窗口,透過窗,他看?見一個男生摟著懷裡的女生正吻得忘我。
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陳遲俞眉心蹙起,拿著傘柄的手緊了緊。
荒唐。
他撐傘大步邁入店裡,進門後收了傘立馬朝方才看?到的那?個包間走去。
門關?著,他沒?敲門,擰著眉將門推開,用的力道很大,門撞到牆,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還低著頸的陳聿停下動作?,掀起薄而利的眼皮,托著安彌後腦的那?隻手將她往懷裡壓,像是不?願讓門口的人看?到她被吻得意亂情迷的模樣。
“這就?是你說?的,沒?工夫照顧我老婆?”陳遲俞冷著臉。
陳聿嘁了聲,“又不?是就?你有老婆。”
由於接了太久的吻,他聲音沙啞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