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四十年後,高鐵從更遠的明昆開到城都也隻不過是六小時而已。
孟珍珍對車程的預估是六七個小時左右,所以看到這張硬座票的時候,她並沒有提出半點異議。
可是誰成想,這年頭從盤花到城都的火車,居然要開整整十六個小時。
孟珍珍拿著手裡的硬座票,發現要在車上睡一整夜這個事實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這回沒有人占座,哪怕她是最後一個上的車,慢慢地穿過四節車廂走到她的車廂,那個屬於她的靠窗座位依舊是空著的。
天氣有點熱,火車的車窗是開著的。
以煤炭為燃料的列車有一點致命的地方,不開窗很難熬,開了窗更難熬。
孟珍珍戴著口罩坐在窗邊五分鐘就感覺自己的白襯衫整整灰了一個色度,真是沒法忍下去了。
哪怕被人說嬌氣,她也要去換成臥鋪。
找到臥鋪車廂售票員的時候,她前麵已經排了兩個乾部模樣的人,估計人家是一上車就來這邊排隊了。
等到售票員給這兩位補完票,就對著她雙手一攤,“臥鋪沒了。”
孟珍珍簡直後悔到吐血三升,因為她剛剛就是從這節車廂的後門上的車。就是這個售票員給她剪的票。
如果一上車第一時間補臥鋪的話,那就沒人能排在她的前麵,現在後悔也晚了。
她突然想起來,聽說售票員自己的臥鋪也可以坐,就弱弱地打聽,結果人家都沒聽完她說的話就斷然拒絕了,
“不行的,這是違反規定的好嗎?”
委委屈屈的孟珍珍扁著嘴回到自己的車廂,無語的事情發生了,有個抱小孩的婦女坐在了她的位置。
更雷人的是,那小孩居然正在椅子上麵畫地圖,她媽媽好像沒看到一樣,任由黃色小瀑布歡快地流淌。
不行了,不暈車的孟珍珍感覺自己要吐了,趕忙拿了行李逃也似的往餐車方向去。
背著沉重的行李,幾乎穿越了所有車廂,長途跋涉來到火車正中間的餐車。
一眼看到雪白到有些發藍的桌布,孟珍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整潔的環境讓她感到十分舒適。
這會兒不是飯點,餐車人並不多。谘詢了一下餐車服務員,孟珍珍花了兩倍於硬座票的價格包了一個中間靠窗的座位。
中間座位一般是非少,她把包放在腳邊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杯禮貌的菊花茶(她是不會喝的),然後默默期待之後的旅程彆再有麻煩事發生了。
事實證明這個年頭的火車對於單身出行的女人是極其不友好的。
來來往往的人都會像看什麼異類一樣盯著她瞧。還有人會對她說些聽不懂的話,或者發出怪聲怪調地嚇唬她。
孟珍珍覺得自己帶著的口罩都快被人們的視線點著了。
她坐下沒有十分鐘,身邊的位置就被一個抱孩子的婦女占了,一個貌似她老公的男人大剌剌地坐在她的斜對麵。
他們什麼吃的也沒點,雙雙用一種叫人很不舒服的眼神打量著她。
要知道前後都是空位,放著那些位置不坐,非要和陌生人擠一桌,這家人一定不是好人。
孟珍珍立刻把邊上的這對夫妻設置成了【視角二】和【視角三】。
這時,對麵同一排的座位,來了一位壯漢和一個小老頭的組合,他們還沒坐下就吆喝著點了兩瓶啤酒和下酒菜。
壯漢那是真的壯,目測身高一米八以上一身橫肉。一落座,肚子就像一個球似的頂著餐桌。一雙自夾縫中放光的小眼睛不時瞟著孟珍珍邊上的兩口子。
小老頭倒是挺自來熟的,沒事逗逗那女人懷裡的孩子,就拉起了家常。
抱孩子婦女突然回過頭對孟珍珍開口道,“小妹,你這個茶讓孩子喝一口好嗎?”
孟珍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好!”
婦女一點也不惱,又轉回去跟老頭搭話,“我這小妹脾氣不好。”
過一會她又轉過頭來,“妹兒啊,虎頭的鞋是不是掉你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