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珍珍坐在辦公桌前一臉虔誠地打開信封。雖然是彆人的投稿作品,開獎的忐忑心情還是一樣。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季染雲目前的投稿采用率是百分之五十。
好消息是華夏青年畫報采用了一張《腳印》,隨信寄來的彙款單上金額是七元五角。
這幅水墨漫畫表現的是一個孩子亦步亦趨地踩著地上的大腳印走路。題詞:踩著前人的腳步走,雖然省力,卻難創新。
另一副《樂觀是最好的藥方》收到了盤花日報委婉的退稿信。
看來八十年代紙媒需要表達的主流思想是改革創新。
假如季染雲後續的作品能夠抓準這個基調,要發表更多的漫畫應該不會太難。
孟珍珍把這個意見寫了下來,連同錄用的郵件一起放好,準備帶回去給季老師。
而不能錄用的那一張,會加入本周五的直播拍賣活動,沒有了稿費的收入,還可以拿來拍賣嘛。
……
”什麼?她就這麼口頭說一聲病了就完了?”門口的小前台那裡,杜止美說話的聲音突然拔高。
原來是方研托了人前來請病假,今天下午拉拉隊的第一次集體活動她參加不了。
孟珍珍上回見到豆腐臉的時候,她麵白如紙、哀哀叫痛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可惜她這麼拚命奔跑掙來的露臉機會,就這樣失去了。真是時也,命也,運也。
杜止美以己度人,總覺得這個方研是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對,在關鍵的時刻掉鏈子。
這時邊上的許老師說話了,“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
上周六選拔的時候,不是有好幾個吵著要當候補的嗎?把她們叫來一起排舞吧。”
杜止美被她這麼一說,回想起上周拉拉隊競爭如此激烈,終於相信方研真的病了。
來替方研請假的那位,原本就是候補的積極分子,人家就是抱著替補上場的想法,才替方研來跑這一趟的。
於是那位姑娘十分歡喜地直接加入了隊伍,十男十女,全員到齊。一行人排著隊,背著腰鼓和花球浩浩蕩蕩出發去現場。
那些男隊員們經過辦公室門口還試圖往裡看看萬人迷在不在。
可惜門口那排書架擋得嚴嚴實實的,壓根看不見辦公區域。
同一時刻。
盤花市第一人民醫院。
方伯成特意找了關係,打點了從門診醫生到整個手術室的人。
一切可見的醫療記錄都顯示,這個病人是因為急性闌尾炎發作進的醫院,現在進行的是一場闌尾切除術。
而事實上,方研由於宮外孕大出血,正在接受緊急手術。
這是個半身麻醉的手術,她此刻躺在手術台上,意識十分清醒,隻覺得冷得刺骨。
醫生們在討論她的情況,具體說的什麼她根本聽不懂,思緒就漸漸飄遠了。
方研和郭二果屬於自由戀愛,交往了一年多,兩個人之間還是有些真感情的。
可是沒有想到,在盜賣機器案發後,這個曾經對她說過“命都給你”的他,為了減刑,檢舉揭發了許多人的同時,竟然還攀咬了她的父親。
他說她父親方伯成是一名特務,他的任務是要破壞平安煤礦。
這怎麼可能呢?方研隻覺得好像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這個男人。
她不想要他的命。但是拜托,自己被抓了就乖乖去勞改,為什麼要來害她爸,那不是間接在害她?
此刻,她更加恨他。如果不是這個男人,自己又怎麼會在這個冰冷如地獄的地方受這些罪。
想到等自己再次醒來,肚子裡這塊心病,應該可以隨著折磨人的煩惱一起消失,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實習醫生:“哎?這人眼睛怎麼閉上了,快看看血壓,是不是暈了……”
手術護士:“沒有,在打呼呢。睡著了。”
實習醫生:“哎呦,可嚇死我了。”
主刀醫生:“這位大姐真是心大,那麼多積血,差點命都沒了,她還能睡著……”
……
“哎呦,可嚇死我了,”淩誌濱喘著粗氣從教學樓後頭跑過來,
“一個醜鬼嬢嬢在教,下麵一群長得抱雞婆一樣的女娃在群魔亂舞。”
拉拉隊其餘兄弟們一聽,臉上寫滿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