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敲了一上午的鼓,手臂都已經酸軟到不行,一泄氣,節奏整個兒亂掉了。
“你們怎麼這樣有氣無力?殘兵敗將似的,這鼓點子還能鼓舞士氣嗎?
……算了,先去吃飯吧,下午一點半原地集合。男女合練!”腰裡紮著紅腰帶的教練無可奈何道。
一眾男拉拉隊員把鼓卸下,往教練跟前一堆,一哄而散。
這位教練叫陳年,是杜止美央求他爸給挖來的教練之一。
他會唱秦腔,嗩呐也吹得極好,各種樂器都會一些,這次被請來教隊員們打鼓。
戴老師在邊上冷眼看著,這位教練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然而,衙?檔也是真的扶不上牆。
隨手拉住兩個男隊員,“你們看著鼓,等其他人吃完了來換。”
那倆倒黴蛋也認識戴老師,知道這位爺惹不起,儘管心裡極為不情願,還是乖乖答應了。
陳年和戴思傑打了聲招呼,拿出隨身帶的乾糧準備吃午飯。
倒不是他節儉成性,而是老家尚有重病的老母親要供養,實在不敢浪費一分錢。
“老陳,走,跟我去食堂吃點熱乎的去。”戴思傑看不過去,上前把人架走。
今天梁潔被行政科的前輩派出去跑腿了,中午回不來,孟珍珍一個人去食堂二樓吃飯。
相請不如偶遇,三個人就坐在了一起。
一聊天才知道,原來這位陳年和孟珍珍的原身還是三秦老鄉呢,桌上氣氛一下子就熱烈了。
孟珍珍將將才養成的職業習慣,就是愛聽人說自己的事。
這位陳年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人,她趕緊給老鄉加了一份雞腿,眼睛亮閃閃地等著他講故事。
陳年也是老鄉見老鄉,話匣子都打開了。
十多年前,家裡窮得呆不住,高中畢業的陳年便千裡迢迢來盤花支援三線建設。
當年他和同鄉一起來蜀川的時候,路上遇到了騙子。這群沒有什麼人生閱曆的年輕人,一下子就被騙了個清潔溜溜。
一行人傻傻在路上走了一整天,才被他們攔下了一輛到盤花市的長途車。
司機看他們確實困難,便道:“沒錢也行,路上讓大家熱鬨熱鬨就完了。”
在這種特彆窘迫的情況下,拯救他們的竟然是陳年兒時從父輩那裡學來的幾句豫劇《卷席筒》。
這一曲唱得他自己和車上的乘客們都留下了眼淚。最後也幫他籌到了飯錢,治好了那抓心撓肝的饑餓感。
到了盤花市,他一開始是在人家的私人小礦當架子車工,裝卸爆破後的礦渣。
後來遇到個特彆賞識他的小領導,把他介紹到平安煤礦當正式工。
現在2號礦做爆破員,在幾千米的礦井下工作,在炸藥箱子上堅持寫詩。
“寫詩?”孟珍珍來了興趣,“能給我欣賞一下您的大作嗎?”
“大作談不上,”陳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從上衣兜裡掏出了一個小本子。
孟珍珍接過來,讀一句便覺得好,一頁一頁,不知不覺看完了。
陳年見她看得極快,似是敷衍,也不多說什麼,就低頭吃菜。
戴思傑閱人無數,知道他是誤會了,笑笑拿過那個小本子翻起來,“小辣椒,你說說,你最喜歡哪一句?”
孟珍珍想了想,
“應該是這句吧:我不大敢看自己的生活它堅硬鉉黑有風鎬的銳角石頭碰一碰就會流血。”
陳年抬起頭看她,不敢相信這姑娘隻是翻了一翻,就真的看進去了,甚至背下來了。
孟珍珍回他一個大拇指,“陳老師,你寫得太好了。”
……
吃完飯,孟珍珍跟著去了操場上看他們拉拉隊合練。
應該說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能把隊列練成這樣,女隊教練也是很有能力的。
隻是女隊員們在男隊員麵前有些放不開,畏手畏腳、彆彆扭扭,有點叫人失望。
男隊員們卻完全相反,看見有女觀眾捧場,一個個好像打足了雞血一樣。
尤其是排頭的幾位,簡直和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擊缶的氣勢有的一拚啊。
戴思傑:果然男女搭配乾活不累。
喬宇及其兄弟們:萬人迷在看呢,哥幾個不能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