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的。”潘天貴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明顯不好看了。因為那篇新聞署著季染雲的名。
當時是半夜通知有一篇報道有“嚴重錯誤”,印刷當天淩晨臨時要撤下來,當時沒有合適的文章可以填進去。
筆杆子們早就回家了,隻有那個倒黴鬼還在加班。是潘天貴自己逼他當場寫出一篇新聞來,跟原來的文章字數一樣,連排版都沒動。
當時是為了直接拿來湊數的,十萬火急之下就沒有想到要改署名的事,沒想到就是這樣一篇十五分鐘寫出來的新聞,竟然被工會報上去評選,還得獎了。
這個優秀新聞獎的獎狀和獎金上個星期才拿到,潘天貴根本不打算跟季染雲說。獎金八十元他連用途都計劃好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姓季的太麵了,不管怎麼擠兌,就是不提出調走。
潘主任已經狀似好心地告訴他廢品回收站有個臨時工的缺,一樣的工資,還有空餘時間。
可人家就是一副臭老九的酸氣,小鞋都快穿成三寸金蓮了,還在那兒踮著腳團團轉呢。
“要麻煩你們把這些榮譽都收集一下,寫個彙總的情況說明,我交給戴老師。”孟珍珍打著官腔。
她可什麼準話都沒說,叫他們報社方麵多準備點材料總是沒錯的。
潘天貴吩咐小苗編輯去準備材料,這時就看見大劉鬼鬼祟祟地從閉關寫稿的小黑屋裡頭溜了出來,往外頭走去。
孟珍珍八卦雷達一開,原來這位擅長攝影的劉大記者壓根就不會寫新聞稿,跑出去請季老師江湖救急。
季老師搬那四、五十斤的書稿閃了腰,這會兒還直挺挺靠在椅子上緩著呢。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用得著人家的時候就季老師長、季老師短地哄著,用不著就冷眼看著潘天貴搓磨他。季染雲也氣大劉剛剛沒有替他說半句公道話。
“彆叫我寫,我都不配署名,我寫什麼寫?”
孟珍珍在裡頭聽著,以往遇事隻會哭唧唧的季老師,這回子竟然硬氣起來了。
看來還是那每周兩百的酬勞給他的底氣。
大劉也恨潘天貴,不過是恨他不早不晚非得今天讓季染雲搬重東西,這下這個老實人閃了腰也閃出了火氣,說什麼都不肯當槍手。
這個籃球賽可是有礦長公子出席的大新聞,肯定要再三確認措辭,現在眼看都快中午了,讓自己寫的話,彆說午飯前了,再給一整天都不一定能見人。
讓人家工會乾事等了這麼久,萬一人家等不及翻臉走了,自己恐怕也是要吃不完兜著走。
念及此處,大劉心一橫,臉皮一恬,“什麼槍手啊,瞧您說的,當然是誰寫的報道署誰的名字。”
“我不信。你去問問潘主任吧,他說過,臨時工沒資格署名。”季染雲也不傻。
文章在他肚子裡的時候才是他的,一旦寫出來了就要任人魚肉。
報社沒有社長,潘天貴這個主任倒像是天王老子,誰都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這時候,小苗編輯把去年報社所有的榮譽列了個清單交到孟珍珍手裡,一共才三條。
劉記者拿了一個圖片新聞獎,一個叫朱任飛的記者得到了省文學報的通訊員聘書。
嘿,季老師還得過蜀川省優秀新聞獎。
“潘主任,你來勸勸季老師吧,我寫得稿子不行,想讓他幫我重新寫一下,就署季老師自己的名字,你看行不?”
劉記者走到裡間,對著潘天貴拚命地眨眼,可是潘主任怎麼會知道這位仁兄肚子裡麵一點墨水也沒有呢,當場不讚成地板起了臉,
“大劉,你不是很會寫文章,之前還拿過獎的嘛。為什麼要老季來改你的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