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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手為其翻上了幾頁,柳苒眉歡眼笑道:“娘便留下這畫卷與書冊,奚兒清閒之時可翻著瞧看,看上哪位男子,儘管告知娘親。”
“兒臣讓母妃費心了。”
若是當真欲將那人放下,是該收心擇上一駙馬,她順著母妃的心意而行,應不會再行差踏錯。
可那心事仍於心上盤旋,她頓了一頓,渾身輕滯,斟酌了少許,而後言道:“兒臣有一事藏於心底,本想著下回見到母妃定要道出。既是母妃此時來了,那兒臣定要言上一語。”
本是翻看書冊的柳苒端直了身軀,疑惑般微蹙了柳眉:“奚兒直言無妨。”
斂回平日的嬉鬨之心,她正襟危坐,與之正色而道:“據兒臣所知,長公主似要與皇後娘娘聯手扳倒母妃,如今打著心思想攬下內閣之勢。”
“後宮凶險,母妃定要保重自己。”
不知母妃是否聽得進,亦或是母妃早已有了萬全之策,可她心緒不寧,勢必要讓母妃知曉這一切。
少見著宣玉竟是關切起自己來,柳苒心起波瀾,將她的雙手攥得緊:“母妃明白了,多謝奚兒能關切著母妃的安危。”
容淺奚輕笑著撲入懷中,似是已有許久未與母妃這般親近,未與母妃言道著心上之事:“母妃說的什麼糊塗話,兒臣自然是最關切母妃之人。”
望向長空之上被流雲半掩的日暉,柳苒輕撫懷中少女的墨發,不禁輕歎。
“想著奚兒應是該出嫁了,娘親還真是舍不得……”
緊靠這一縷溫存,她收斂了昔日透出的鋒芒,喃喃低語著:“倘若兒臣能嫁與周玦,母妃在宮中的勢力便可鞏固。母妃為何不讓兒臣求父皇賜婚呢?”
“奚兒真當母妃看不透嗎……”柳苒輕柔而回,端莊之氣儘數化為了溫和,字字清晰地與她細說道。
“周玦對你的情意,母妃自當看在眼裡,他與母妃想得極為相似,不想你將來成為爭權奪勢的工具,不想你身染汙穢。你應是無憂無慮,最為明澈的。”
眼角恍然落下一滴清淚,她忽而感到隱隱悲痛襲來:“可我願意與他一同麵對,我願意跟隨他……”
“他應是不願你受絲毫委屈,”那周玦確是有擔當抱負之人,可惜與這丫頭沒了緣分,柳苒輕緩言勸,無奈惋惜,“他是想……將你護在心上的。”
容淺奚悵然若失,聽得母妃又在耳旁溫柔低言。
“聽娘親的,安心擇一駙馬,安穩過上一生。”
他們都將她護得天衣無縫,將她與那萬千紛擾隔得遙遠,讓她愜意地待在這一隅天地間……
殊不知,她所要的,並非是如此。
如他所言,她不明了他所思所想,亦如他不知曉她一般。
母妃離府後的幾日,她便當真在殿內翻看起了書冊。可書卷雖擺在眼前,她卻為心不在焉。
隻因心頭朱砂還未抹儘,明月依舊,淺照軒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