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桃花飄飛的院落,與靜坐於眼前的清玉身影,容淺奚聽著七弦琴曲泠泠而來,高山流水,珠落玉盤,是她不曾聽過的傾落之音。
她神思輕恍,琴音縈繞入耳,飄絲如雪,清冽如泉,引得她闔目傾聽,不忍驚擾這一場幻夢。
餘音切切,嫋嫋不絕,卻帶著絲縷涼薄冷意,如同他一般,置身山霧,讓人看不明晰。
他有何圖謀,她不得而知,此時隻想安靜聽完這一曲。
這把玉琴與他極為契合,將之贈賞,再適不過。
想至此處,她頓感荒唐,費心多年為那一人求來的琴,儘是“認”了他人為主。
一陣跫音打破了這一處的沉寂,映秋在身側無言駐足,直至琴曲斷然而止,才湊身告知。
“周大人在府外求見公主。”
本是遊離的心緒猛然而回,容淺奚故作鎮定,蹙眉問道:“你說何人?”
“是周大人,周大人想見公主一麵,”映秋再而稟報,轉念一想,又添上一言,“奴婢瞧著,大人稍顯急切,應是有急事相告。”
有何等急事竟是周玦親自前來……
她不由一頓,遙想上回他來府邸尋她,已是幾多昔時之事。
那時她聽聞婢女來報,簡直難以置信,歡欣雀躍得仿佛一隻脫籠的輕靈雲雀。
當時她便覺著,他肯來府上相尋,定是心裡有她的,於是又添了幾分歡喜。
可今日不同往昔,再次聞訊,她恍若隔世,卻是再也尋不回當初的那一縷純粹。
容淺奚故作淡然坐定,眸光輕微顫動著:“不見。他此前所言,本宮可都記著,既是他決意舍棄,本宮便不再糾纏。”
“是,奴婢回稟去。”映秋頓了一霎,匆匆向府外而行。
方才忽止的琴音再度悠揚而起,像是對適才中斷琴曲而做的補償。音落琴弦,麵前的清雪之影又撫上了一曲。
待此曲終了,他淺望院中少女沉默不言,思緒似是被那婢女帶了走,亦或是說,是被那位周大人牽走了心魂。
“公主為何不去見上一麵?”
他輕聲而問,引得她驟然回神。
驚覺院落琴曲已是寂然,她緩緩回望,覺察自己莫名失神了許久。
目光流轉向玉琴旁的身影,她忽而冷笑,眸色凜冽了稍許:“你是在幫他,讓本宮施舍一回?”
他原是周玦派遣而來,為其言語理所應當,一想到此處,她怒意更甚:“還真是曠世琴音,本宮險些都要信以為真了。”
“公主還是不信在下。”他垂眸晏然一笑,柔和得如同溫山軟水。
“隨手而作的畫,竟比那宮廷畫師還要絕妙,隨心一彈的琴曲,卻能如此驚豔千裡。”緩步行至這無瑕皓雪身前,容淺奚怒目輕笑,不禁冷語反問著。
“你讓本宮如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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