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軻聞言一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剛想要去拿放在旁邊的佩劍,可不知為何,他的動作在此時卻像是被放慢了數倍,而晏吟秋卻眨眼間閃現到了他的麵前。
哢嚓——
江軻悶哼了一聲,右手的手臂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扭曲著,是被晏吟秋硬生生折斷的。
可對上江軻難以置信的視線,晏吟秋卻依舊笑意盈盈,甚至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手,像是小孩子無聲的炫耀。
看到她現在這幅模樣,江軻自然沒有什麼不明白的,冷聲道∶“你是裝的?”
之前在奎黎峰假裝自己失憶,其實就是為了暫時讓他放鬆警惕,好等到夜晚再來下手。
“怎麼能這麼說呢,不過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晏吟秋隨意坐在了桌子上,看著麵前一臉警惕的江軻,她心情頗好地晃了晃腿,笑眯眯道∶“沒想到你這麼簡單就上當了。”
江軻暗自咬牙,他看不透現在晏吟秋的實力,整個宗主殿內又被布下了結界,想要逃出去極為困難。
他試圖對晏吟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強作鎮定道∶“晏夫人,我們之前應該無冤無仇吧,你何必這般步步緊逼。”
晏吟秋挑了挑眉,她掃視著周圍的環境,江軻不知道最近到底做了什麼,整個人連帶著所住的環境都越發陰森,桌子上甚至還放著幾本古籍。
她隨意翻看了一下,發現裡麵全都是如何用獸血改造九幽瞳的禁術。
江軻趁著這個機會猛然後退數步,凝聚靈力想要打破結界,但他的奮力一擊,到最後卻毫無變化。
“彆白費勁了,竟然都要過來殺人,自然不能讓你這麼輕輕鬆鬆就逃了。”
晏吟秋甚至都沒有抬頭,憑空而出的冰劍直接穿透了江軻的四肢,鮮血噴湧而出。
江軻慘叫了一聲,踉蹌著跪倒在地,難以置信看著不遠處的晏吟秋。
晏吟秋隨意將那幾本古籍扔到了一旁,終於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江軻的身上,或許是因為她現在還是孩童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種天真的殘忍,淡淡道∶“好了,現在就可以送你上路了。”
“等等!為什麼!”
江軻神色驚懼,在死亡的恐懼之下聲音都變了調子,“到底是因為什麼!是不是江景鶴,是江景鶴讓你來殺我的!”
“江景鶴?”
晏吟秋聞言歪了歪腦袋,疑惑道∶“這和江景鶴有什麼關係?我會來殺你隻是因為你做錯了事情。”
江軻聞言一愣,陡然間意識到晏吟秋到底在說什麼,他故作淡定道∶“你是說那幾個被挖了眼睛的弟子?還是說我用禁術幫助江菱華修煉?這些我都可以解釋……”
“不是因為那些啊。”
晏吟秋毫不留情打斷了江軻的話,她垂眸看著眼前狼狽無比的江軻,淡淡道∶“其實我一直很奇怪,明明是仲長蕪把你害成了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幫他呢?”
江軻的身形頓時
僵住,他抬頭看著依舊淡定自若的晏吟秋,突然覺得脊背一寒,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她看透。
明明同樣都是被仲長蕪折斷傲骨的人,可時過境遷,晏吟秋依舊能高高在上地指責他,而他卻隻能像個沾滿汙泥的臭蟲一樣苟且偷生。
憑什麼,到底是憑什麼!
江軻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了勇氣,他猛然抬起了頭,滿臉怨毒地瞪著晏吟秋,罵道∶“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幫你求情,我怎麼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當時他登臨太虛宗宗主之位時是多麼意氣風發,滿心滿眼都是要重整修真界秩序,他不畏強權,更不懼威勢,隻是一心想要救護眾生,庇佑天下。
可隻是因為在仲長蕪麵前為晏吟秋求了一次情,他被仲長蕪一擊傷到丹田,修為逐年消減,從此一蹶不振,隻是空留一個宗主的名頭,就連江景鶴那個毛頭小子都能搶在他的前麵。
“我很感謝你當初願意幫我說話。”
晏吟秋聞言卻毫無反應,她輕輕歎了一聲,一陣見血道∶“可是你捫心自問你會被修為儘散真的是因為我嗎?”
“你身為太虛宗宗主卻不服仲長蕪的行事做派,即使當時沒有開口幫我求情,之後也遲早會落到現在這般下場。”
江軻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的身上,不過也隻是不敢麵對現實罷了。
“是,你說的沒錯……”
江軻聞言垂下了頭,他死死盯著自己的手掌,那裡刀痕遍布,是他大肆使用獸血的證明。
他看著看著突然就淒厲地笑了起來,喃喃自語道∶“人怎麼可以與天鬥……是我錯了,這都是我的報應,是報應!”
打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錯了,如果他早知道那是天道的意思,如果他也像鬱承一樣知道明哲保身,那他現在怎麼可能會落到現在這番地步……
晏吟秋隻是打算今天來解決掉江軻,無意去翻找那些陳年舊事去審判他,她沒這個時間,更沒有這個閒心。
係統聞言卻頗為唏噓,同樣都是為強權所害,可是晏吟秋蟄伏已久成功反殺,而江軻卻從此一蹶不振,甚至反過來助紂為虐,殘害生靈的樣子哪有從前的半分正義,兩個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結局。
【果然人還是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係統感慨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見晏吟秋突然暴起,直接將江軻的另一隻手也給折斷,速度快得它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
它嚇了一跳,下意識問道∶【你這又是乾什麼?】
晏吟秋奪過了江軻手中的符咒,她笑眯眯看著眼前的江軻,不知是在對係統還是在對江軻所說,淡淡道∶“說廢話拖延時間這種小伎倆隻有傻子才會上當吧?”
係統∶【……】
可惡,又被騙了,虧它剛剛還白感慨一大頓。
被發現了真實意圖的江軻神色驚懼,最後的希望也被晏吟秋掐滅,他慌亂了一瞬,立馬想到了破局之法。
“真相……
你是不是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我可以告訴你,我全都可以告訴你!”
江軻試圖借此機會逃命,可是晏吟秋卻搖了搖頭,她笑眯眯道∶“我不想知道哦。”
“什麼?”
“真相一點都不重要。”
晏吟秋俯身看著他,冷淡道∶“因為真正的真相是由我來做主的。”
“等等!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一定會被修真界……”
江軻的話還未說完,冰劍就已經穿透了他的心臟,留下一個空洞的血洞。
晏吟秋輕飄飄撫平了自己的衣袖,她看著江軻死不瞑目的屍首,喃喃自語地惋惜道∶“怎麼會呢,太虛宗可是有魔修潛伏,我一個小孩子能做得了什麼。”
多虧了江軻從前造下的那些孽,就算是他死了,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的頭上,反正一切都是那些挖眼挖心的“魔修”所為,也算是江軻自食惡果了。
係統眼睜睜看著晏吟秋乾掉了江軻,又輕鬆毀滅了一切的罪證,嫻熟的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第一次。
它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們為什麼不先聽一下江軻的話,萬一是真的有幫助呢?】
雖然說晏吟秋剛才滅口的樣子是很颯,說的話也非常有大佬風範,輕輕鬆鬆又被她給裝到了,但是……
但是為什麼不多聽死者說幾句遺言啊!!
“聽了又有什麼用,不過是他拖延時間的另一種方式而已,十有八九聽不出幾句實話來。”
晏吟秋晃了晃手臂,她似乎對江軻桌上那些古籍很感興趣,甚至特地全把它們全數收了起來,係統趁機快速掃描了下來,奇怪道∶【這書和黎堯說的有些不太一樣啊。】
黎堯所說的觀點是說九幽瞳作為天道監視世間的眼睛而存在,擁有者身為天道的使者,得到天道的眷顧,甚至可以容納靈魂以通陰陽,所以才會有大批人奮不顧身想要修煉至此。
而江軻這些書上寫的卻是九幽瞳是容納天道之力最好的容器,所謂的七星,五清,三靈,乃至於什麼都沒有的普通人,則是依次較弱的容器,換而言之,人人身上且有天道之力,隻分或多或少。
江軻會大肆殺害那些任務者並且依舊要冒險用獸血修煉的原因大概就出在了這上麵。
係統一時間有些猶豫了起來,它問道∶【所以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反正都不過是天道玩弄世人的手段而已。”
晏吟秋隨手合上了古籍,神色始終平靜,上位者隻是隨手拋出了誘餌,就足以把所有人迷得團團轉,到底哪一個是真正的真相,或許隻有上位者自己才知道。
【這個還是有點重要的吧……】
係統聞言還有些猶豫,如果按照黎堯的說法,那江景鶴,江菱華,以及那些可能會成為九幽瞳繼承者的江家人,極有可能會成為仲長蕪複活的媒介。
但按照江軻的觀點,天道之力存在於每個人的身上,根本殺不乾淨滅不利索,晏吟秋隻能儘量去一一
排查。
係統沉默了一瞬,它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語,主動開口道∶【我覺得江軻還是有幾分可信的,畢竟他能發覺任務者的不對勁,任務者所帶的天道之力其實就是係統與世界規則的聯係。】
“都說了這不重要啦。”
晏吟秋擺了擺手,嫌棄道∶“反正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戰術。”
【啊?】
係統聞言懵了一下,結結巴巴道∶【我們還有……額,戰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