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我?”
仲長蕪聞言挑了挑眉,含笑道∶“那我真是榮幸,沒想到在沒有見麵的這段日子裡,不止我一個人飽受相思之苦。”
晏吟秋瞥了他一眼,並不打算接話,隻是自顧自轉頭看向了海麵,那一處魔族封印所在的漩渦越來越大,暴雨傾盆,卻擋不住裡麵黑色的觸手試探地向外探出。
原本經過加固的封印此時變得脆弱無比,甚至比從前還要來得危險,幾乎已經到達了臨界點,馬上就會有無數魔族蜂擁而出。
仲長蕪並未因為晏吟秋的冷淡而退縮,反而是淡淡道∶“這麼長時間沒見,你似乎變了不少。”
“你倒是一如既往。”
晏吟秋微微抬眸,輕諷道∶“和以前簡直一模一樣。”
仲長蕪聽得出晏吟秋話中的諷刺,時隔數年,兩人之間平靜的偽裝假象被徹底撕開,讓仲長蕪想儘辦法構造出來的虛假關係暴露無遺。
他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隻是平靜看著晏吟秋,眼神之中毫無波瀾。
晏吟秋試圖凝聚靈力將封印的縫隙填上,可是她所有的努力無異於杯水車薪,一切靈力落入漩渦之中都像是泥牛入海沒了蹤影,一次又一次重複著失敗。
仲長蕪沒有乾涉晏吟秋的動作,隻是在看到晏吟秋失敗之時,才開口道∶“阿秋,不要再白費勁了,這道封印隻有天道才可以填補,你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有結果的。”
晏吟秋聞言一頓,她轉頭冷眼看著仲長蕪,沉聲問道∶“這一切都是你弄出來的?”
“隻不過是一些小把戲而已,等到一切結束了,這裡很快就會重新恢複平靜。”
仲長蕪對此毫不在意,魔族所帶來的滅頂之災,數不清慘死的人命在他的嘴裡仿佛都無足輕重,全都不過隻是他可以隨便玩弄的棋子。
天道掌控一切,他隻需要靜靜看著眾生落難,再隨意施以援手,便足夠讓人信服。
就像是從前的九幽瞳一樣,仲長蕪需要九幽瞳寄存自己的靈魂,以備不時之需,便有無數人為此走火入魔甚至喪命,可隻要有天道的一絲眷顧,他們便會義無反顧。
而這一次魔族之事,不過也隻是他樹立威信的契機。
“小把戲,你稱呼這為小把戲?”
晏吟秋冷笑了一聲,問道∶“那你死後突然詐屍也算是小把戲?還是說天道即將傾覆,你已經坐不住了,隻能急急忙忙複活自己?”
“確實有點著急,畢竟我實在是很想見你。”
仲長蕪聞言便知晏吟秋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乾脆也不再隱瞞,直接了當道∶“我一直在看著你,隻是透過外人的眼睛總會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透過那些外來者的眼睛,透過江景鶴與江菱華的眼睛注視著晏吟秋,晏吟秋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心知肚明。
仲長蕪微微一頓,淡淡道∶“你應該明白的,天道無處不在。”
“天道,你現在也能算天道
嗎?”
晏吟秋的神色無疑越來越冷,她毫不猶豫對仲長蕪拔劍相向,冷聲道∶“天道受眾生愛戴,本來憐憫萬物,你早就失去了成為天道的資格。”
阿娘的書信她一直保留著,真正的天道應該會平等愛著所有生靈,而不是冷眼旁觀他們的一舉一動,更不是將萬事萬物當做棋子一樣戲耍。
“裁月劍,原來你還一直留著。”
仲長蕪眼中適時露出了些許的懷念,相比於晏吟秋的謹慎和警惕,他淡定自若,看晏吟秋拔劍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胡鬨一樣。
被烏雲覆蓋的天空電閃雷鳴,雲層之中像是蘊含了巨大的能量,頃刻之間便要爆發。
晏吟秋顧不上即將落下的雷電,毫不猶豫凝聚靈力朝仲長蕪擊去,巨大的水龍自四麵八方升起閃著雷光襲來,卻被仲長蕪幾個閃身輕鬆躲過。
他微微靠近晏吟秋,低聲道∶“我似乎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我在劍塔的第九層裡看到了什麼。”
劍峰劍塔的第九層,至今為止隻有兩個人成功闖過,一個是晏吟秋,另一個就是仲長蕪。
晏吟秋聞言皺了皺眉,她下意識後退一步,抬手一邊重新凝聚靈力擋住無數道由天道所落下來的雷劫,一邊還要召喚水龍對仲長蕪發動攻勢。
仲長蕪步步緊逼,雷劫是他最大的依仗,在晏吟秋分神應對雷劫之時,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壓下了她的攻勢。
“在第九層的第一次試練中,我死在了你的手裡。”
仲長蕪神色漸冷,他指尖微動,近百道天雷在一瞬間落下,其威勢甚至比當年那場雷劫還要浩大。
晏吟秋防備不嚴,猛然被天雷所傷,下意識踉蹌了兩步,可是卻被仲長蕪抓住了機會。
無數道藤蔓自冰層之下冒出,死死將她纏繞了起來,甚至逐漸收緊,仿佛捉住獵物的蟒蛇,將獵物玩弄在股掌之間。
晏吟秋拚命想要掙脫,可是她的靈力在此時卻像是被封住了一樣,根本使不上力氣,隻能眼睜睜看著仲長蕪走到她的麵前。
仲長蕪微微俯身與她平視,含笑道∶“第二次就像是現在這樣,你落在了我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