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A市一般鼓勵兒童的入園年紀,在兩歲到三歲左右。
建議最好不要在孩子兩歲以前,還完全沒有自理能力的時候,就把孩子送去讀幼兒園。
鄭梟到鄭家的年紀是三歲,本來應該正好。
但小家夥的生母總是疲於奔命,導致他以前在生母身邊,並沒有受到良好的教養和管束,很難融入普通孩子的集體生活。
也總有一些生活習慣不太能被其他家長接受,害怕他把自己的孩子也傳染帶壞。
所以鄭梟最初是被送到幼兒園了的。
隻是隔三差五就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家長投訴。
比如說話不文雅、比如受不了他不問彆人意見,就直接伸手摸彆人東西,等等等等。
加上鄭梟又是天生的黑皮、同齡人的大個子,總讓人覺得不太純善。
所以入園前後不過一個星期,鄭梟就被班上的孩子集體孤立排斥,大家非常討厭和他相處,總是回家和家中的父母說他壞話。
久而久之,家長們似乎也開始同仇敵愾。
基於鄭梟和鄭父鄭母相差甚遠的膚色,關於鄭梟其實是小三生的孩子,所以格外沒有教養這件事,不知道從哪起頭慢慢也在幼兒園裡傳開了。
孩子們雖然不大明白什麼是“小三”。
但看家中父母們的態度便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紛紛在背地裡開始學舌。
差不多在一個月的時候。
鄭梟終於因為一口氣跟三個孩子打架,被幼兒園老師正式打電話通知請了家長。
表示對方父母因為自家孩子受了傷,態度強硬,直接聯合其他家長起草了開除鄭梟的聯名倡議書,希望鄭父鄭母能親自跑一趟,商談孩子退園的事。
當時那一下簡直給鄭煜氣的。
一口咬定他弟弟才不是倡議書裡寫的那種壞孩子,恨不得親自替父母出征,請求一戰!
但鄭父鄭母當然不會同意。
不僅不同意,還在當天就給鄭梟把幼兒園裡的東西全收拾回來了,同意了退園。
這氣得鄭煜又是在家中一頓跺腳。
怪爸爸媽媽讓弟弟受了委屈,嫌那家幼兒園不好,要弟弟乾脆轉到他的幼兒園去,有他罩著。
可其實鄭梟最開始就已經被送去鄭煜那家私立幼兒園試過了。
學園有筆試有麵試,最終判定麵試不合格,認為鄭梟的綜合素質水平達不到園內要求。
眼見現在又被退了園。
鄭父鄭母開始商量,覺得鄭梟再換一家幼兒園,最終的命運可能也還是難逃於此,頻繁碰壁反而對孩子不好。
這樣鄭梟才從幼兒園轉到的全托班。
因為全托的家長普遍比較忙,工作日接不了孩子,隻有周末才會到園裡接孩子,而日托的家長每天早晚接送,也對班裡轉來鄭梟這樣的孩子意見很大。
所以他們隻能多交一份全托的學費,然後按照日托的管理模式,每天早晚安排阿姨,讓鄭梟不用真的住在那邊,晚上回不成家。
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個環境真的奏效。
總之鄭梟去了全托班以後,好像真的再沒了什麼負麵的學園反應。
除了本就話不多的孩子,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其餘瑣碎的壞習慣都被糾正了不少。
鄭父鄭母忙工作之餘,不得不承認他們鬆了口氣,放下這塊壓在胸中的大石。
他們本來打算過渡一段,就讓鄭梟重新讀回幼兒園。
可後來鄭梟在全托班的學習完全沒有落下,上小學一點問題沒有,又從沒給他們反應過什麼不想繼續的意見。
以至於他們冒險轉回幼兒園的嘗試,慢慢也跟著擱置,覺得鄭梟就這麼一直讀到上小學也挺好。
再加上鄭煜對自己弟弟也很好,總喜歡和他分享好吃的、好玩的。
在東窗事發前,一切看起來都風平浪靜。
由於當年住家保姆行竊、虐待的新聞頻出。
鄭父鄭母都對住家保姆不太感冒,家中請的阿姨一直都是臨時終點工。
所以當他們兩個國外出差回不來,不放心孩子們自己單獨住在家時,經常會拜托兩邊學園晚幾天去接。
鄭煜本就是個學費不菲的私立。
老師們周末也有人換班二十四小時待命,家長提什麼要求基本都沒問題。
而鄭梟這個全托,通常統一接送時間在周五晚上。
隻是因為家長們工作忙,經常托老師照顧到周六晚上再接也是常見的,每次倒也沒出什麼問題。
直到那天周六。
好巧不巧,全托班裡所有孩子都在暴風雨來臨之前提前被接走了,反而隻剩下平時都走得最早的鄭梟一個人留在園裡,和唯一一位被留下來看顧他的老師待在一起。
原本看顧孩子是老師們的本職工作。
那天也就是按照平時周六的排班表來的,加班都算不上。
可到下午兩三點時,天氣驟然轉差。
如果鄭梟走了,老師就能提前下班。
可問題現在鄭梟家中始終不見人影,隻能眼睜睜看著外麵天色越來越黑,雨勢越來越大,再拖,極可能要跟孩子一起被困在學園過夜。
好不容易盼來的一天黃金周末假,就要這樣被浪費。
於是連續兩個小時。
老師一直反複催問鄭梟,讓他給家中打電話,看看除了阿姨還有沒有彆的人能來接。
但鄭梟說哥哥的阿姨接完哥哥就走了,爸爸媽媽工作又都還沒回來,不想打。
老師起初還有耐心和他商量。
不管回來沒回來,都先試著打電話看看,他肯定也不想留在園裡過夜,說不定就提前回來了呢。
可後來發現鄭梟年紀小小油鹽不進,連她講話都愛答不理,手段頓時激進起來。
推搡打罵沒用,就給孩子關進小黑屋。
恐嚇他如果今天晚上不回家,就得在這樣的小黑屋裡過夜。
還警告他其他孩子都很聽老師話。
但凡他敢告訴家長今天發生的事,她就給鄭梟的評語寫得很差很差,讓他在所有人心目中變成壞孩子,爸爸媽媽都會嫌棄他。
為了增強自己話裡的可信度,老師甚至把鄭梟每學期來全托要花多少錢,也一股腦全告訴他。
說鄭家如果沒有他,大家都會輕鬆一大截,覺得終於甩掉了肩上沒用的負擔。
儘管那時候的鄭梟隻有五歲。
但已經知道“私生子”和“小三”的概念,知道自己是後來的,並不是鄭煜同父同母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