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2 / 2)

金碗良緣 裴千羽 5673 字 2024-03-07

那年輕商人一笑,氣質頗有些軒逸,他打了個揖,很恭敬的道:“咱們今兒議事,隻有一句話不錯,那便是此行此舉都是為了向陛下儘孝心。按理說,大人們造行宮缺銀子,不找我們,又能找誰呢?隻是加耗傷民;縱然我們散財,千把萬兩銀子,大人說要,咱們巴巴的捧著送去,於我們浣商是無礙的,但這終究不是長久的方兒,於浣州百業未來有損無益。”

他這一番話,字字珠璣,眾人聽了,無不靜默沉吟。尤其是“加耗傷民”四個字,連裴宛聽得也不禁一震。

他給李仁卿使了個眼色,李仁卿點點頭,朝那年輕商人道:“你說的這幾句話倒還中聽,可好話誰都會說,那你有什麼法子轉圜?”

“我有兩個上不得台麵的計策,若大人不怪罪,我便直說。”

“嗬,聽著是諫言呐——你先報上名來,我記下你名字,然後你怎麼說,都不怪罪與你。”

“在下南北雜貨鋪大掌櫃路金麒,區區小名,不足掛齒。”

“路金麒!我聽過你,好得很,你且直言。”

路金麒便道:“計有兩條,頭一條‘允許商人賃用驛站,並簡化關防’,這一條若是落實,將來不說絲米集散,就是連竹兄的篾筐都能銷往北邊連州去,那裡且缺竹子呢!”

李仁卿一愣,他並不是無能之輩,也是年輕人,知道他的想頭,腦海中按這條計策思想過去,隻覺得心中沸騰,忽然又想到什麼,大為搖頭:“此計妙哉!卻也大大不妥。”

那年輕商人笑道:“我知道大人以為不妥在何處,必定是恐怕驛站關防一開,天下商人聞風湧動,驛站人力馬匹不堪受重,是嗎?”

真是個靈透人,李仁卿對路金麒另眼相看,道:“不錯,前朝並不是沒出過這事兒。驛站本為國器,民間不得私用,前朝那些贓官為了貪圖錢財,把驛站關防偷偷開給商人,他們自己倒是盆滿缽滿,可憐驛站不堪受重,沒幾年垮了大半,延誤國事軍機,實乃天大的罪過。”

路金麒早有思考過,他不疾不徐道:“所以我說的是賃用。凡是要用驛站的,都得花錢租,如此一來,租金即可養活驛站,朝廷又有賦銀,於我們,更是貨通天下的便捷,如何不這樣呢?”

“是呀,要是真能這樣,我頭一個認租,五分稅我都認!”

“算我一個!”

李仁卿瞧眾人無不心動,自己也心潮澎湃,他正要說話,餘光瞧了瞧裴宛,裴宛衝他搖搖頭。

他冷靜下來了,手扣著桌案,“這條事關重大,不是輕易能允的。你第二條計策是什麼?”

第二條計策,路金麒興致缺缺,道:“第二條麽,簡單,還是‘加耗’,不過是加鹽‘引耗’,自今朝起,朝廷開放販鹽,大家都憑‘鹽引’支鹽來賣,隻是鹽引上的數終歸是小了,何不妨加一點,解了眼下這燃眉之急。”

他這話音一落,滿座架秧子起哄的再也沒有——笑話!鹽引,在座各位誰不巴巴的渴望著,都抬眼打量坐上兩位官老爺。

薛州牧看看李仁卿:“這……”

李仁卿把腳下方磚幾乎走出了火星,這倒是個從中作梗的好法子,隻不湊巧今兒太子殿下跟來了,他要是答應,豈不是被抓個正著?

他看看裴宛,裴宛也沉默。

李仁卿索性道:“路金麒,你不錯——你這兩條計策,容我和薛大人再琢磨琢磨。”

路金麒也沒想過當堂就能落實哪一條下來,他不過行自己參議本分而已。一躬身,回了自己坐床上。

主簿瞧著事情議到這個份上,也算有了眉目,和兩位大人一合計,便端茶叫散。

*

一時散了會,主簿做東,在零花閣治了酒席,請李薛兩位大人賞光宴飲。

李薛二人相視苦笑,飯還沒討到,自然推拒不得。

吃飯喝酒,場麵想來不會好看,路金麒因妹子還在,所以找了個托詞不去。

眾人笑罵他掃興,卻也深知他脾氣,不敢過分攔著,便把他放走。

李仁卿正想問問裴宛是否一同前去,裴宛如今是他的下官打扮,悄聲道:“你去罷,我去會會那路金麒。”

李仁卿眼睛一亮,知道那兩條計策有下文,慫恿他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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