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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潮濕,靜默的雜室裡,他細弱的呼吸取代了方才的淩亂。
溫泠月的手被他緊緊攥住,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對這種脆弱的傅沉硯,她歎了口氣,猶豫了一瞬,輕輕將手觸上他微顫的後背。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去安撫他。
“隻是有點黑罷了,我在呢。”
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人,身邊沒有過怕黑之人,甚至自己也喜歡在夜晚遊戲。看見這樣的他,興許驚訝多過新奇吧。
直到室外傳來嵇白的叫喊,明亮朦朧的燈影出現在門外,卡緊的鎖被用力踹開,一連數盞燭火燈籠把漆黑的雜室每一個角落照亮。
傅沉硯身體保持著謹慎的姿態,半個人都伏在溫泠月肩上,手緊緊攥著她的手,脊背靠在那座老舊屏風上。
嵇白帶著一眾下屬趕來時,看見的便是這個場麵。
而下一瞬,他的臉噌一下就紅了。
殿下的唇是紅腫的,似是被啃咬出的痕跡。
可他偏生又渾身矜貴,完好整潔的衣衫不曾破碎的麵容和溫泠月身上那身絛帶淩亂布滿褶皺的羅裙挨在一起又有幾分禁.忌.顏色。
不免想入非非。
門窗緊閉,一片漆黑,滿室緋色,極難不叫旁人遐想。
跟來的有些年紀小的侍衛尷尬地不敢作聲,唯獨嵇白始終沉色望向靠坐著的那個已經恢複凜然氣魄的傅沉硯。
他將所有燈燭都放在積灰木案上,門窗大敞,身後有人想要試圖阻攔,害怕將雜室內二人照得太亮不自在,卻被嵇白無視。
做這些時傅沉硯早已起身,抖落身上沾染的灰塵,可呆滯的目光好似並沒有完全從適才的驚慌中回神。
“嵇白。”他背對著雜室,驟然開口。
“是。”
“把這破房子拆了。”辨不出幾個字裡的語氣。
“是。”
溫泠月疑惑於嵇白的乾脆,這算是個有些莫名的理由,可嵇白沒有像往常一樣無語。
也沒有對這樣的傅沉硯表現出半分驚訝。
她搖晃著試圖起身,可長久的跪坐令她小腿發麻,雙腿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也找不到重心,偏偏那藥的餘韻讓她頭腦暈乎乎的,一腳踩在地上那隻砸裂的木盒上。
“啊——”一聲驚叫,她雙腿再度回歸地麵。
腳踝刺痛瞬間迸發開來,她疼得撅起嘴,眼睛一酸,淚又開始在眼眶氤氳。
體內的不舒服還沒有徹底緩解,現在又受了體膚之傷。
她今天怎麼那麼倒黴啊。
越想越難過,她鼻子發澀,卻又不想在這麼多人尤其是傅沉硯麵前掉眼淚,一手捂著左踝摔傷紅腫的地方,另一隻手慌張地在眼角反複擦拭。
可她越是不想如此,越是覺得狼狽不堪,方才那場春色再度浮現在腦海裡,一時間對自己又是責備又是羞恥,種種思緒並發,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吸吸鼻子試圖站起來,卻用不上一點力,抬起一點點後再度摔了下去。
傅沉硯回眸見溫泠月呆呆坐在地上,不禁皺起眉,視線移到她手捂住的踝部,神情終於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