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陸詩柳一步一步走出了柴房,龐韜欲言又止,但他還是避開了身子,讓穀雨兩個走了出去。
偌大的後院中隻剩下龐韜與另一名捕快,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孫興,將各房中的可疑之處記載下來,照目前的情勢來看,王忠仁父子倆必有一個參與其中,既然雙方撕破了臉,要防止對方的反撲。”
那叫孫興的捕快是個中年漢子,年紀比龐韜相仿,也是多年的刑名了:“我曉得輕重。”快步去了。
被褥散亂堆疊在地上,血跡與嘔吐的穢物隨處可見,龐韜數了數一共有四床,這個數字正與昨晚逃脫的白龍會餘孽一致,難不成趙銀環等人也被對方下了蠱毒?
他心中打了個突,今晨蠱毒全城擴散,對方不可能不知,那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他撫著胡茬正在琢磨著,忽然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皺了皺眉舉步邁出了門,待見到對麵的一行人,不禁變了臉色。
白紙坊板床胡同,何姐、關老頭與季安三人惴惴不安地從街麵上向胡同中走來,一名中年男子從胡同裡迎麵走了出來,關老頭一臉緊張一把將季安抱了起來,右手護著她的腦袋,何姐則戰戰兢兢地向前:“老張,你...你這是怎的了?”
這老張住在她家斜對麵,兩人是認得的。
老張一臉慌張,不及答話忽地俯下身子劇烈地咳嗽,關老頭臉色鐵青地用外裳罩在季安的腦袋上。老張以手捂嘴咳了半晌,待稍稍平息這才嘶啞著聲音道:“昨夜我們一家五口去曲家瓦聽戲,今晨起床時隻覺得頭腦發昏,惡心欲吐,一家人竟沒一個能起來的,再這麼下去恐怕都得死在家裡,勞駕你幫我請個郎中可好?”
何姐卻隻盯著他的右手,顫聲道:“老...老張,你的手?”
老張茫然地抬起手,卻隻見到滿手鮮血,他無措地抬頭看向何姐:“我,我這是...”話音未落,腦海中一陣眩暈襲來,他手腳失去力氣,嘭地一聲撞在牆上,身子慢慢軟倒。
何姐一聲尖叫,便要上前攙扶,關老頭喝道:“慢來,你不要命了!”
何姐張著雙手僵在當場,她帶著哭腔道:“那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關老頭臉色糾結半晌:“不能害了娃娃,先將季安送回家再行施救。”
何姐與關老頭今晨本想帶著季安去龍泉山遊玩,誰知出門不遠,便見街上已亂了套。起先兩人並未在意,待見到路途之中越來越多的患者,門可羅雀的門市,以及哭泣聲、慘叫聲不絕於耳的醫館時這才意識到不妙,關老頭幾番詢問這才得知城內蠱毒四起奪人性命,嚇得他掉頭就走。
季安靜靜地趴在關老頭肩頭,嘴唇抿著不發一言,但關老頭仍可通過肢體接觸清晰地察覺到她的顫抖與不安。他騰出手來拉著何姐,堅決道:“走!”
老張虛弱地抬起頭,聲音幾不可聞:“救我...”
關老頭冷著臉避開目光,與何姐兩人回到他的家中,何姐嚇得語無倫次:“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院門被人一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