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銀環大度地原諒了她:“我兄弟二人饑腸轆轆,既然活不到明天,好歹讓我們做一對飽死鬼吧。”
阿彩點點頭:“我知道了。”她走到門口,一名漢子伸手攔道:“外麵危險。”
阿彩倔強地推開了他的手:“我隻是去灶房尋些吃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她抹了把臉上殘留的淚痕,側身繞過那漢子徑直向外走去。遠處的院中燈火通明,間或傳來嘈雜的哄笑聲,阿彩駐足看了半晌,身處夜色之中,她嬌小的身軀好似要被黑暗淹沒,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打擾,足夠她有足夠的時間下決心。
她沒有去灶房,而是在幽深小徑中七拐八拐,來到一處院前。院中喧嘩吵鬨,青木一夥正圍在桌前大快朵頤,阿彩還沒走近已聞到一股刺鼻的酒氣,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青木被簇擁在當中,與手下推杯換盞,每個人已喝得麵色潮紅,看似爛醉如泥,但兵刃卻都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是他們自小養成的習慣,也是身為浪人必有的警覺。在江浙沿海一帶他們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惡魔,凡是出現之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艱險的環境不僅造就了浪人強健彪悍的體魄,更促成其奸詐多疑的個性,趙先生為保大事得成特意遠赴江浙,在離岸海島之上尋得青木,重金邀約這才將人請到京城。
青木貪財好色人卻不傻,情知明日圖窮匕見必有一場惡戰,屆時是生是死實難預料。他強盜心性,深知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因此並不如何懼怕,隻是戰前儘情放縱乃是浪人的慣例,因此從今日華燈初上便聚作一團飲酒作樂,直喝得兩眼茫茫,偏生席間聽得同伴回味在沿海鄉村行凶之時奸淫良家女子的美事,不覺聽得腹間一團火熱,乘著酒性騷擾阿彩,本想以武力迫其與之燕好,哪知被趙銀環和鄒念文接連毀了好事,心中憤恨不已。
他正喝著悶酒,陪在他身邊的井上卻忽然拍了拍他的胳膊:“老大,你的小美人來了。”
青木不解地抬頭看去,隻見阿彩俏生生地站在院子中,背負雙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對於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青木露出疑惑的神情,放下酒杯慢慢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走到她麵前,未及說話先打了個酒嗝:“嗝,你來作甚,想哥哥了嗎?”
阿彩眼底有掩飾不住的恐懼,她下意識地攥緊雙拳,怯生生地道:“我有話問你。”
“說吧。”青木滿不在乎地道。
阿彩搖了搖頭:“我要單獨與你說。”
青木眯眼打量著她,鬨不清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半晌後才道:“跟我來吧。”他繞過阿彩向院外走去,阿彩轉身隨在他身後拐過月亮門,桌前一名浪人狐疑地問井上:“這小妞來找老大作甚?”
井上淫笑道:“下麵癢了唄。”浪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