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好似經曆了一場很漫長的夢,他的眼神有些渙散,過了很久才逐漸聚焦:“我...我睡了很久嗎?”
弦木喜極而泣,半晌說不出話來,穀雨道:“殿下,此刻您身處險地,隨時會有生命危險,還請速速離開。”
弦木的哭泣戛然而止,與朱常洵互視一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穀雨。先前穀雨前來送藥,因為並不確信能救得朱常洵性命,是以並沒有將全情告知,此刻朱常洵蘇醒,加之陳鐸那邊遲遲沒有送來消息,穀雨便曉得其中生了變故,他甚至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個陳鐸明明知道卻義無反顧要麵對的結局。
他唯恐朱常洛狗急跳牆,巧取不成那便隻剩下豪奪,若朱常洛當真用強,以自己和朱常洵這一府人手恐怕難以匹敵,為今之計便是將他喬裝打扮,混出府去。
他將真相和盤托出,朱常洵登時愣住了,他雖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但依靠的是他與生母向聖上的討好逢迎,認為隻要聖眷在握,便可有問鼎之機,皇帝身邊不乏趨炎附勢之徒,自然對這對母子示好吹捧,這讓朱常洵產生了皇位唾手可得的虛念,直到今天血淋淋的現實才讓他認清真正的皇權鬥爭是由鮮血和白骨鋪就的,這其中的陰謀算計、冷槍暗箭真實而又血腥地展現在他的麵前,終於讓這位年輕的皇子懂得害怕了。
他掙紮著從床上坐起身:“快,給我換衣裳。”
弦木也回過神來,吩咐小太監道:“還等什麼,沒聽到殿下的吩咐嗎?”
小太監慌裡慌張地答應下來,從衣櫥中找出一件常服,弦木將朱常洵攙起來,服侍著他將衣裳換了。
正在此時一名小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向穀雨道:“他們當真殺過來了!”
弦木雖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但見穀雨臉色鐵青,也已明白事情必然出了岔子,穀雨並沒有打啞謎,直截了當地向兩人道:“我讓這位小公公門口警戒,一旦有大批人馬前來立即示警。”
朱常洵渾身一顫:“這麼說是我那皇兄釜底抽薪,要對我動手了?”
弦木手托朱常洵的手臂,穀雨當先開路:“郭丘是朱常洛的人,府中兵馬大多來自他的麾下,一旦被包圍後果不堪設想,不能留在原地等死,撤!”
弦木和朱常洵當即變了臉色,朱常洵瞪圓雙眼:“郭將軍也投了朱...皇兄?”
弦木哼道:“一個小小家將也敢圖謀戕害皇族血脈,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穀雨淡淡地道:“有命活著再說吧。”他快步邁出大門門檻手搭涼棚向遠處看去,隻見遠處塵土飛揚,人頭攢動,望之令人色變。
朱常洵年輕的臉上滿是恐慌:“闔府上下皆是皇兄的人,卻教我等躲去哪裡?”
穀雨從懷中掏出那枚段西峰的哨子,緊緊攥在手中:“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