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繁華場所眾多,南市街與北市街主要以兜售日用商貨為主,尤其受到普通百姓的青睞,沿街之上車馬行人摩肩擦踵熙熙攘攘,叫賣聲吵鬨聲不絕於耳。
和碩飯莊的大門緊閉,一樓已被快班捕手占據,店老板和小二不知所措地垂手站在一側,這一屋子的彪形大漢壓迫感十足,況且人人身著公服手持利刃,煞氣十足,店老板比了個手勢,正想與小二避開,哪知竹簾起處廚子也被從後廚趕了過來,為首的那名捕快倒是客氣:“勞煩店東耐心等待,切莫隨意走動。”
店老板欲哭無淚地點點頭,抬首看向二樓的樓梯口。
二樓的窗戶皆已被關了起來,一張臨窗的方桌前,馮推官、杜奎海、白如冬通過側開的窗縫向外探視著,而穀雨則坐在另一張方桌前,按照馮推官的意思,穀雨無需參與本次行動,杜奎海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仍將他帶了來。
街麵上此起彼伏的吳儂軟語透過窗縫傳了上來,他是北方人,來了半年多也隻能聽懂三、四成,若對方說得快了那是一句也聽不懂了,會說的更是少的可憐,寥寥幾句且都是問候仇家親人父母的。
白如冬看了半晌,眼見日頭已漸漸爬得高了:“大人、師傅,什麼時候動手?”
馮推官坐回身子,給自己倒了杯水:“老杜,你拿個主意。”
杜奎海眼睛留意著街麵上的動靜:“是時候了,大人,你在此居中指揮,我率人馬去外圍堵截。”
“好,”馮推官還是很信服這個老刑名的,今日的指揮名義上是他,但實際的指揮權卻在杜奎海手裡:“壯班人馬已混在人群之中,一有動靜立即示警,外圍全數交給你了。”
“大人放心。”杜奎海向穀雨比了個手勢,示意他跟著自己,穀雨尷尬地放下茶杯,快步跟在杜奎海和白如冬身後走向樓梯口。
馮推官望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本以為是強龍困淺灘,原來卻是隻泥鰍。”
穀雨剛來應天府應卯的時候,馮推官對其寄予厚望,但如今他來了半年多,一個賊也沒抓到,馮推官不免對其心生輕視。
和碩飯莊大門打開,街上行人登時被嚇了一跳,一個個表情肅穆的漢子魚貫而出,人群自動讓出一跳道路,杜奎海走在最前,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白如冬則和穀雨走在最後,穀雨神色緊繃,大腦極速思考,自清晨走入應天府值房後,一切似乎都在被杜奎海操縱,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持續到街口,捕快們七手八腳地布置拒馬,杜奎海則望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南市街的集市延綿大板巷、千章巷、老坊巷、成善巷數十條巷子,全部的捕手都集中在一個街口,難道不擔心嫌犯從其他街口逃跑嗎?對於這個問題想必其他人都想到了,神色間也是疑慮重重,隻是都不敢向杜奎海求證,杜奎海的姿態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白如冬站在離杜奎海不遠的地方,表情複雜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嗚!尖銳而刺耳的哨鳴忽然響徹在大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