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似乎出現了騷動,緊接著是廝打聲、慘叫聲傳來,捕快們緊張起來,無暇顧及心中的疑問,紛紛擎起兵刃拉開架勢。
杜奎海轉過頭,下定了決心似地吐出一口濁氣,高聲道:“排班列隊!”
捕快們又是一愣,杜奎海麵沉似水:“耳朵都聾了嗎!”
捕快們趕緊行動起來,杜奎海沉聲道:“接線報,南市街誘拐案真凶乃應天府富商王南鬆,此人表麵經營皮貨生意,以此掩蓋背後的犯案事實,他的鋪子便在這南市街左近,諸位弟兄即刻前往緝拿,不得有誤!”
聲聲俱厲,捕快們聽得臉上變色,白如冬腦袋嗡嗡作響,他昨夜還曾與王南鬆吃酒至半夜,席間賓主儘歡,席散後還相約下次再聚,哪知道轉眼之間便要兵戎相見。
杜奎海看著白如冬:“如冬,你來領隊。”
“我...”白如冬罕見地猶豫起來,杜奎海的目光中意味深長,緩緩道:“可有問題?”
“沒問題!”麵前的師傅陌生得讓白如冬不敢有絲毫反抗:“弟兄們隨我來!”
王南鬆在南市街開有一間皮貨鋪子,門臉不大,乃是其銷貨的據點,在離南市街不足一裡的綾莊巷中的王記皮貨行才是他的大本營,在這條巷子中大大小小的皮貨行數十家,儼然成為了應天府中皮毛的集散購銷市場,皮毛由各地商人采集彙入綾莊巷,並在此經過浸漬、浸灰、刮皮、軟化、浸酸、鞣製、精整等繁複的工藝才能形成最終的皮革,一條街上南來北往人生鼎沸,馬車有的出有的進,吵吵嚷嚷混亂不堪。
王記皮貨行牢牢占據巷口的位置,占地五畝,已是本地皮貨的個中翹楚。
忙碌的車間中夥計雖然赤膊上陣,但架不住氣溫漸漸升高,依舊揮汗如雨。靠近後門的倉庫中,王南鬆檢視著貨車上新進的一批成品革,老板兒則點頭哈腰地候在一旁,王南鬆旁若無人地翻查著皮革,他的兒子名喚王焱年方十二,湊到王南鬆麵前:“爹,黃老板給的這一批皮子質地相當不錯,您用不著多心。”
黃老板諂媚道:“那是自然,王家皮貨是我們蠡縣當地最大的收購商,都指著您吃飯呢,騙誰也不敢騙您呢。”
王焱得意地道:“黃老板還答應我日後的皮子最優的都先給到咱們王記,價格一文不漲。”
王南鬆沒有做聲,低頭驗看著,黃老板擦了把臉上的冷汗,焦急地等待著,王南鬆看了半晌,心中已有了數,看向兒子:“行內有句話:李家佐的皮條,朱家佐的膠,南白樓的皮襖,大王村的鞘,焱兒,為父考校考校你,可知道這皮條為何要用李家佐的嗎?”
王焱笑道:“李家佐的皮子采自山南,山南陽光充足,綠草豐盈,飼養的驢子身強體壯,皮子更為堅韌適手。”
王南鬆點點頭,看向黃老板:“但是我手中的皮子卻並非出自李家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