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道:“我也說不好,這隻是一種想法,一種假設。您當初入獄時,可定了罪名?”
胡應麟搖了搖頭:“難道不是我上疏彈劾兵部尚書石星一事嗎?”
穀雨搖了搖頭:“即使要治您的罪,也要師出有名,絕不會無緣無故不審而拘,否則有司一定會找我們的麻煩。”
胡應麟吃驚半晌,喃喃道:“難道,真的是保護我不成?”
穀雨道:“仍然是假設,假如當真有這樣一夥人要您的性命,另一夥人出於無奈搶先將您下獄,名為逮捕,實則保護。如此一來想殺您的人也不能輕易得手,兩方正在相持階段,順天府大牢出了意外。”
胡應麟不知不覺便被引到他的思路上:“那是我跑了。”
穀雨道:“這對想殺您的人無異於意外之喜,如果能趁亂取了您的性命,再嫁禍給逃犯,簡直是天賜機會。而另一方自然也不會眼睜睜見您身死,兩方在城中展開搜索,幸運的是您仍然被友善一方搶先找到。”
“友善?”胡應麟想到那天晚上兩個言行無狀的青年,撇了撇嘴。
穀雨道:“可以推測出敵對一方勢力龐大,友善一方自知不敵,若是困在京城,遲早有被找到的一天。所以將您送出了城,至於為何要在金陵落腳,也許隻有當事人才知道。總而言之,他們為了您的安危,又將護衛暗中派遣到獄中,在您身邊護衛。”
“那為何要給我安個莫須有的罪名,還是這種惡心人的罪名。”胡應麟氣不打一處來。
穀雨道:“引起我懷疑的恰恰是這個罪名。按道理說,隻要隨便安個罪名送入獄中不就好了嗎?但轉念一想,卻不是這樣。如果敵對一方摸到此處想要了解獄中犯人,難道不也是這樣的思維嗎?普通、低調、沉默,符合這樣特征的犯人會被他們列為第一懷疑目標。”
“可眼下這罪名呢?通常做下這等有悖常倫的罪行的男子犯人,在獄中都不會好過。您的身邊可熱鬨了,三天兩頭惹是生非,獄中早傳遍了您的臭名,”穀雨忍著笑道:“一個想要隱姓埋名的人會如此高調嗎?”
胡應麟聽得呆了,穀雨的分析乍聽上去荒謬至極,但細想之下卻又不無道理。
穀雨笑道:“不過話說回來,能想到這個辦法的人思維奇特,絕非尋常人能比。”
彭宇道:“你能猜到此人所想,豈不是和他一路?”
穀雨一怔,胡應麟由衷道:“今日若不是聽你所說,我怎麼也搞不清其中的門道。小友,老夫要謝謝你為我解了謎團。”
穀雨笑道:“我隻不過憑借隻言片語,做了一番似是而非的推測,具體是不是這樣還有待論證,老人家,這不過是一種可能,事情可能遠非你我想象。”
胡應麟道:“你說的不錯,我會認真思考此事。”
穀雨想了想又道:“我給出的猜測其實還未觸達本質,說到底還是在圍繞著真相打轉。其中有兩個問題我找不到答案,一個是為什麼有人要取你的性命,如果你在現今找不到突破口,那就轉頭看,答案一定在你走過的路上。”
胡應麟點點頭:“另一個呢?”
“為什麼有人會救你呢?”穀雨道,這話問得胡應麟一愣,穀雨解釋道:“不是說不該救您,而是救您的人不對。這夥人神通廣大,更不乏武藝高強之輩,你與他們素無瓜葛,為何要豁出性命救您?”
胡應麟道:“確實如此。”
一陣咕嚕嚕的聲音響起,穀雨嚇了一跳,彭宇拍著自己的肚子,尷尬地道:“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