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仁趴在窗前望著四喜的背影消失,臉色鬱鬱不知在想些什麼,忽地門口人影一閃,幾名健壯的漢子走上了石階,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抬起頭打量著醉仙樓,與王忠仁的視線撞個正著。對方的目光陰冷狠厲猶如寒冰,王忠仁的心中一陣沒來由地緊張,連忙回過了頭。
“客官...嗯?”迎上來的小二笑容僵住臉上,來人正是段西峰。作為二龍頭,他很少在醉仙樓露麵。
小二收斂起表情,伸手做了個請勢:“這廂請。”
段西峰也不廢話,領著人走向後院。掌櫃的姓吳,正與賬房先生在房中商量著什麼,段西峰推門走了進來。吳掌櫃皺著眉頭:“越來越不懂規矩了...”站起身來,待看清來人的長相卻不禁愣住了。
段西峰直截了當地道:“認得我?”
“二...二龍頭。”掌櫃與賬房慌忙施禮。
段西峰臉色陰沉:“暗房見陽,你這裡漏了海底,叫上兄弟收拾收拾隨我撤。”
掌櫃與賬房臉色劇變,臉現驚懼之色,掌櫃的拱手道:“小的一向謹小慎微,不知哪裡漏了破綻?”
段西峰煩躁地擺了擺手:“不是你的問題。多長時間能收拾乾淨?”
掌櫃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心中盤算片刻:“一炷香的功夫。隻是...”他偷偷地觀察著段西峰的表情:“酒樓之中跑堂小二、灶房廚子、夥夫及幫廚有些並非會中弟兄,如何處理?”
段西峰道:“有多少人?”
“這個?”掌櫃的看向賬房,賬房趕緊道:“回二龍頭的話,醉仙樓夥計一共十六人,其中六人是人手不夠時從牙行招募來的,”他略一遲疑:“會中弟兄緊守幫規,不曾向這些人泄露身份,是以這些人並不知道這醉仙樓乃是白龍會的產業,想必也沒泄密的可能。”
段西峰眯起了眼打量著他,賬房被他有如實質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膽怯地低下了頭,段西峰轉向掌櫃道:“通知手下弟兄收拾利落,一炷香後自後門悄悄而出,酒樓前堂不要上門板保持現狀,你去安排吧。”
掌櫃領命而出,段西峰看著賬房,賬房回避著他的視線。
“你能做擔保嗎,會中弟兄不會在閒談、酒醉後向對方露過底?或者對方無意中聽到弟兄們交談,隻要你能擔保我便饒過他們,但若有一人向官府舉告,我便殺你全家!”賬房嚇得兩股站站,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段西峰冷冷地看著他:“現下誰也不敢保證這些人對白龍會一無所知,為安全計八人一個也留不得!”賬房嚇得一激靈,段西峰繼續道:“將這八人一一喚到房中,想個托詞,例如發放工錢之類,剩下的你就不消管了。”
賬房哆哆嗦嗦地應了,失魂落魄地向門外走去。
段西峰走到堂中的香案前,引燃火折子將香點燃,甩了甩將香頭火焰甩滅,香煙嫋嫋升騰,他擎香在手向供奉的財神爺拜了拜,將香插在香爐中,轉身向他帶來的幾個漢子吩咐道:“準備做事。”
幾人答應一聲,脫下外衣露出深色短靠,一人將身後的包袱打開,拿出寬大的白色被單抖了抖鋪在門口,其餘人手持短刀分彆藏在兩側門口,沉默而冷靜地盯著緊閉的房門。段西峰坐在堂中翹著二郎腿,見桌上擺著水壺與茶杯,他給自己倒了杯熱水一口飲儘,感受著炙熱的熱流經過口腔、胃,繼而擴散至胸腹,周身暖洋洋的,他發出了一聲滿足的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