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怎麼突讓咱們去京城呢?要走也該是回中原省城啊……”向末都沒明白這是啥意思。
方雲期大學畢業分到了tuan中央工作,難不成二老到京城投奔小兒子了?可是也不對啊,方家產業都在中原省呢,何況方雲期就是個小辦事員,工資沒幾個,他們跟著他乾啥?更沒道理自己跟小兒子過日子了,再帶上大兒子一家吧?
方逐溪給中原省城家裡打了電話,小妹方晚晴高中畢業到機械廠總廠財會科上班了,兩年前跟廠長小兒子結了婚,大兒子都過了周歲了,他就是給小妹打電話問。
“這老頭兒老太太也是夠讓人意外。上麵成了舊案清查小組,咱媽建國後就沒做過政治工作,跟各方各麵牽扯少,資曆又足夠,不知道被上麵哪位領導給扒拉出來,說是大領導親自打電話點將,給調到那小組做副組長了。咱爸也調到教育部了,deng複出主管科教工作,要開科教大會,請許多專家,咱爸是屬於,有專業有資曆,還沒乾多少具體項目,是隨時能走得開人。他人脈又廣,好多人都認識,調他上去也是為了負責居中聯絡。好多老專家被迫害了十年,還願不願意出來,都不知道呢。人家倆人現在是正經大領導了。分了房子,小妹有自己家庭了。雲期就在他們身邊,二老就三個孩子,能看著咱們在農村窩著嗎?以子女投奔理由讓咱們回去呢。”對他們這個層次人來說,安排工作就更不是問題了。
“那真回去啊?還想在家安靜複習呢。”向末就沒有跟公公婆婆一起生活經驗,並不是很想回去。
“能不回嗎?為了孩子將來教育也得回吧?再說了,在這邊兒,咱倆工作都挺忙,真能複習時間也不多。進京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工作,反倒能有更多時間複習了。這邊咱們能做事情都已經做了,留下意義也不大。”有向大哥在呢,他們留下東西,都會起到該起作用。
向末一想,也對。
那就走吧!
向老爹向老娘沒理由留閨女一家子,親家倆人都當了大領導了,他們當也明白回方家才能有更好前程。幫著收拾了行李,向老娘難得跟著一起坐馬車,把閨女一家和瞿麥送到了縣裡火車站上。
家裡院子這些年修得越來越好,在農場也是數得上,肯定不能荒廢了,直接把跟向三哥家中間隔著院牆扒掉,讓老兩口住過來了。
工作交接也挺快,方逐溪工作直接都交給羅剛了,他工作,專業性太強,彆人也接不了。最難部分就是那個菌肥微生物反應源,也手把手教給向三哥了。他是運動前高中畢業生,知識其礎還是可能。這些年也是當老師,雖教課是糊弄,好歹沒丟了書本。教了半個月,也就學會了。按照他給寫下來詳細操作手冊,能做出來了。之後再有問題,打電話問也成,場部有電話,京城家裡肯定也有電話,聯係不算太難。
向末工作好交接多了,她都做了多少年畜牧站站長了,下麵養殖場都有自己場長和管理層,她在不在,都不影響運行。當,繼任者能不能壓服住那些人,還繼續平穩運行,就不是她要操心事情了。如今那些個養殖場,是農場除了糧食之外最重要資源和最大生產任務所在,工作重要著呢。向末工作是真接交接給主管生產副場長,後續怎麼安排,也不是她要操心問題。
“大哥,嫂子,這裡這裡。”方雲期到站裡接了,方逐溪這些年病也不是白看,人脈很是積了一些,搞到了火車票,自己一家人就占了一個臥鋪車廂。上車之前,在火車站給家裡打了電話,叫來接站。要不東西太多,真拿不了。
接上頭了,方雲期就趕緊上前幫著拿行李。這會兒方逐溪與瞿麥兩個肩膀上都扛著不兩個麻袋,兩隻手一手拎著兩個麻袋,身上還背著帆布背包。鬨鬨年紀小力氣小,一手拎著一個帆布袋子,另一隻手拎著網兜裡裝著水壺和乾糧,身上背著他書包。就向末算是沒拿東西,身上背著包時放著兩個小奶瓶。一手領著一個孩子,手在中間。
出不車站,出站口停著一個人力三輪車,想得還挺周到。
把行李放到上麵,仨孩子也放在上麵,方雲期把車一騎,大人跟著走吧。
如今方家住地方,跟中心很近很近,是一處二進四合院。一進裡是三間門房,西廂通過一個垂花拱門,帶個小側院。二進裡有三間倒座房,東西廂各兩間廂房,正房大三間,東西遊廊連著兩個耳房。院子也不小,中間帶兩個小花壇,沒種花,種了兩棵樹,一棵杏樹一棵海棠樹,一看就有年頭兒了。還帶著兩個風水缸,裡麵種著荷花,也正開得好。這地方可是夠大,屬實難得。
兩老住在正房,給方逐溪和向末一家留著東廂,長子嘛。方雲期還沒結婚呢,自己住在西廂裡。
到家時候,老兩口都在呢,鬨鬨跟他爺爺奶奶已經很熟,每年都要一起住幾個月嘛。一個蹦高就竄到他爺爺身上去了,抱著方爸脖子不撒手。跟多久沒見了似。實際上就是這個暑假,沒讓過去。之前向末還以為是特殊時期,方爸方媽加著小心,才沒讓孩子過去呢。現在看是人家工作調動了。
雙胞胎頭一回見爺爺奶奶,到是不眼生,笑著可燦爛呢,爸媽讓叫人就叫人,小忙忙還可會哄人,甭管是爺爺抱,還是奶奶抱,上去就親人家臉,一口一個忙忙太喜歡爺爺奶奶了,把倆人哄著笑得不行。明知道這是哄人呢,他們也愛聽。
這倆從出生,向末兩口子在農場已經站穩腳跟了,家裡又總是人來人往,他們早都習慣了見人。會走之後,姥姥帶著他們在場區溜達,誰見了都會逗一逗他們,不看向末兩口子麵,本身龍鳳胎也不多見,長得又精神,向末又是帶著後世眼光給他們做背帶褲,看著就可愛,招人疼。見得人多,就不怕生人,嘴皮子也早練出來了。
方爸方媽看上去並不是很忙,向末他們剛回來,也沒有細聊。隻讓他們收拾一下,先休息,歇過來再說。
“你說,爸媽會同意我考大學嗎?”倆小讓老人留在正房了,鬨鬨得瞿麥都跟方雲期住在西廂,東廂就剩下兩口子。
方逐溪聽向末這麼問,就笑,“那你放心,他們呀,不但會同意你考,還會建議你考青北。你信不信?”
嗯?
向末之前目標是中原農大,一是想著回中原省,能照看老人,又是老家,孩子也有人幫著看,做什麼也方便。二呢,也是想係統學一學農業知識,隻有實踐沒有理論支撐,總覺得還是有不足。
“你是單純想學知識。他們是考慮你未來。考青北最大好處,不隻是有最好師資,能學到最先進知識,更重要是,人脈。這時候能考上最好大學,是真真正正天之驕子,以後各行各業頂梁柱,這個同學人脈是相當厲害。”方逐溪是親兒子,對父母了解得顯更多。
方爸經曆就是最好例子,他留學時候,就沒有同學和同鄉嗎?有。他又在各國旅行過,那個時間點,回國,跟早期都參軍打仗還不一樣,一搬都是學術大拿。他進機械廠,為啥他工作彆人做不了?跟他留學經曆有很大關係。他跟那些人,能說上話。
人以群分,有時候真是得看你身邊人都是誰。
向末就聽明白意思了,“那這麼說,也會同意你讀研了?”
方逐溪點頭,“不隻會同意,還會讓我轉讀機械專業。”
這又是為啥?
“國家要建設,醫生能做工作就有限了。很快就要到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時候,工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會非常吃香。”
“現在就能看那麼遠?”向末沒辦法想像,現在連大會都還沒開呢,開革開放也沒開始,政治環境也沒有太大改善,上麵意見也還不統一,批這個批那個,還都在搞這些,從哪看出來在搞建設?
“你呀!好好搞你事業吧,想不明白,就彆廢那個腦子了。”他是當過領導,級彆也不低,可是跟現在方爸方媽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但是有那個基礎,他能看到就更多。
他們是因為知道後麵曆史,才知道誰是最終贏家,可在方家老兩口這裡,人家就是審時度勢了。為啥在這個時候,能這麼乾脆就來京城了?再看看他倆任職部門,哪一個不是在關鍵時刻能起到關鍵作用地方?方爸從機械廠,一步跳到教育部門,這是多大跨度,是什麼眼界?再想想梅老爺子,他乾過那些事兒,抗日時候,人家在山上,都是當土匪,人家連劫富濟貧事兒都不乾。乾啥呢?專門劫二鬼子,那些人有錢啊,還壞。利國利民又利己。鬼子找跑了,人家就下山,一轉身成有錢老好人了,結交還都是三教九流,窩在郊縣農村裡,就是不跟當局打交道,還親自送閨女上了戰場。建國之後,人家跟著閨女歸隱田園,大隱隱於市了,天天小酒喝著,小日子過著,不知道多自在。後大風起了,家裡就穩穩當當,沒受到多少牽連。可這剛看到點曙光,人家當機立斷就讓閨女兩口子進京了。難道以前就沒有找過嗎?怎麼可能呢!就是方家,中原省是什麼地方?生意做那麼大,能跟當局關係差得了?那人脈能少?但人家就是保全了。
水深著呢!真正高人,是方家和梅家兩個老爺子。特彆是梅家老爺子,天天在小酒館裡聽著客人天南海北侃,對時事把握,相當精準了。
方爸方媽火侯還要差上一些。
不過也夠了。
這不是,一根筋隻會做事向末,就沒弄明白人家是什麼看出來大勢嗎?
這麼一想,唉,沒有他話,向末可怎麼辦呀?要是哪次任務,沒給她身份上開掛,讓她一窮二白開局,不得讓人賣了還要幫人家數錢啊?
這愁人勁兒。看來還是得他跟著。
向末哪知道方逐溪腦子裡算計得那些呢?還把她看得扁扁,快要不能自理了。特彆聽話,人家不讓她想了,她就真不想了,翻身往人懷裡一滾,伸手把人家腰一抱,找到最喜歡位置,美滋滋睡覺了。
就是這麼心大。
“媽,您這可是夠清閒?”轉天,方爸去上班了,中午回來收拾行李,說是要去下麵親自請人去,拿著行李箱就出差了。方媽在家裡坐得可穩呢,就沒上班,就跟向末一起給孩子搗鼓吃。方雲期也上班去了,方逐溪帶著瞿麥和孩子們一起去逛京城熟悉環境去了。就剩下婆媳倆,在家裡調餃子餡,準備包餃子,家裡供應不算多,好在季節好,菜還多,帶著糧本,差點沒把向末擠死,才在副食商店買到了一捆芹菜和一條兒五花肉。
方媽可淡定呢,手上不停,“不忙。該清閒時候得清閒。我現在身體不好,先養好身體才能工作。”
呃……
昨兒看您抱孫子那個利落勁兒,喧喧都四十斤了,你抱著跟玩兒似,真沒看出來身體哪不好了……
算了,方逐溪讓她想不明白就彆想,那就當是身體不好吧。
八月份,科教大會開始。方爸參會,回來就讓方逐溪與向末好好複習,準備考試。
向末到了京城之後,發麵隻靠著老兩口和方雲期供應,家裡吃喝用度也是緊巴巴,就給向大哥發了電報。向大哥和向二哥一起過來了一趟,借了農場貨車,足足給拉了一車米麵油和菜,都知道向末家是東北農村,一看車上菜也都是東北最愛種菜,周圍鄰居看麵了也沒覺得有啥意外,還有顯跟方爸方媽是老相識,直接上門討要,說要打土豪,見者有份,讓方老板接濟。那能咋辦,分唄。大半車菜都跟附近幾家分了,隻米麵油全都留在了家裡。方爸方媽中間拿出過一點,也不知道送到哪了。
向大哥也不是隻送吃,他來也是要問問方媽,他們那生意要怎麼辦?這些年,來回運糧,都能了一條固定商路了,從龍府縣城到中原省城郊縣,一路上,運糧運菜運酒,多少人綁在這一條道上呢!如今方媽進城,那這以後,生意還要不要繼續,怎麼繼續,得有個章程吧?還有政策要是有變化,是個什麼風向,他也得打聽打聽啊。
方媽方爸來京,方家二叔帶著方家老爺子老太太回省城了,方三叔留在老家。方二叔回來就接手了小酒館,梅老爺子沒跟著進京,都是八十來歲老人了,後院能住來,也沒什麼不方便。酒廠是梅家老人兒管著呢,也差不了事兒。
如今供應這麼緊俏,吃用都得搶,買個菜還得看運氣,買到啥算啥。
“先這麼著吧,不急著撤。等穩定下來再說。”方媽是跟這個話。
“姥爺也是這是這麼說,我估摸著您也得這麼說。”向大哥就笑,他跟著向末叫,也管梅老爺子叫姥爺。
那就這樣兒唄,先跑著。
私下裡,向大哥跟妹子聊天,還問向末呢,“你倆這進了京城了,就這麼乾等著呀?一分錢不掙,吃老本能吃到啥時候去?沒給你們安排工作?”頭還衝著正房方向點了一下,示意方爸方媽沒給他們兩口子安排工作?
“這不是還在開大會呢嗎?聽說可能要恢複高考,我倆正複習呢,不急著工作。”
“嘛玩意兒?上學?你倆都多大了?還上學呢?”
“多大了還不能上學啊?那大學畢業分配工作跟初中畢業分配工作,能一樣嗎?”
“那到也是。”向大哥一想也對,又沉默了一會兒,“行,那我就再供著你倆把大學念下來。”
向末笑得不行,還真不拒絕,“行啊,那哥你這可就不是供著我跟你妹夫倆人了,還有你大外甥呢。倆小就不用了,等他們上學時候,我要是考上了,也該畢業了。”
向大哥就很無語,這也就是親妹子,你說說這理直氣壯勁兒,三十來歲,孩子都十來歲了,說讓哥哥養臉不紅氣不喘,“鬨了半天,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那你先考上再說吧……”
切,小瞧人。身邊有大學霸輔導呢,咋就考不上了?
大會開了好幾個月。之後又是各種研究討論,不得不說,這時候想要定個什麼事情,是真難。會開個無數,還要各種論證,更彆說還是這麼大事情了。
一直到十月,正式通知才發下來。向末在四合院裡,都能感受到人心炙熱。
這會兒,向末都已經把那些複習資料做過兩遍了,方逐溪還跟她出題,一周出一套,數學物理化學她都能答到滿分了。語文分數也不錯。就是作文,老是寫得不好。不是太激進,就是偏題,方逐溪都給她透作文題目了,還是每次都寫不好。人家大學霸,能不把曆年高考題都刷過嗎?肯定知道恢複高考之後第一次考試作文題。這就相當於是給向末開卷考試了,就這還老答不好,你說誰有啥辦法吧!
這原身就不是學霸,能乾出來那些事兒,就不是個腦子清明。向末來以後呢,她在學習上也真不是長才,前兩次任務沒有要她考試,不是特長生就是特長生,做任務之前呢,她也就是個二本一般學校畢業,成績也就那樣兒。
這老是寫不好作文,答不好政治題,她就心裡發毛,“你說我這就是開卷考上了,那上學以後,能跟上課程嗎?彆好不容易考上了,再給退學了,可丟死人了。”
這話說得,把方逐溪都氣笑了,“你現在是把握不好政治方向,文章不適合這個時代,不是腦子笨。再說了,你好歹也是讀過大學,那時候是什麼知識量?怎麼就至於跟不上了?”沒出息勁兒,爭奧運冠軍那個韌勁哪去了。
哪去了?
還是讀書讀,沒信心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