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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折射至書台之上,隨微風在紙上飄搖,擾人神思。
慕容沇盯著宣紙上晃動的影子,寫下了一個緗字。
筆力蒼穹,大開大和,末了一橫,又有繾綣。
慕容沇寫罷回了神將筆撂下,又側了頭去看院中之景,一時被那綠刺了眼,身子向後靠了去。
自打九州一戰之後,事事軌跡都與上輩子全然不同。
後事未知,自然得未雨綢繆,能不能儘數得償所願無從預料。
慕容沇捏了指節,聽到幾聲骨響心思才活了些。他指腹磨著袖口,盯著紙上那個字,才發覺這輩子的她貌似比上輩子,多了些人情味。
畢竟自己受傷她可是從未過問。
可對阿如態度她又像是縱容,否則怎會因她身死。
公主行止讓人意外又在情理之中,處事卻一直不變的周到謹慎。
公主府上下章程緊密,慕容沇是沒想到往公主府安插幾個人進去是這般的難。且她身邊的那個大宮女木荷心細如發,將公主身邊安排得水泄不通,暗衛玄羽根本無法近身,否則要知曉她的消息也不至於這般被動。
慕容沇不喜有事脫離掌控,尤其是她的事。
想著,不若就尋個機會將木荷殺了,可她那個人偏偏護短得厲害,又怕她會傷心。
這頭暫且不提,卻說另一頭緗緗一入夏家,見著一大家子連著老將軍也在,倒是不驚訝。
她年紀雖小,但位高,又深得帝寵,日後帝王沒什麼意外應該也是她的親弟弟。早些攀扯上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
緗緗受了眾人禮落座之後,看著坐在自己下手的老將軍和夏家主母,心裡笑不怪那麼大年紀還能生了夏竹,老夫妻倆保養得確實不錯。
“安寧受了將軍的大禮,父王知曉怕是要訓斥。”
這話自然是場麵話,夏老將軍如今除了上朝點個卯之外並無事務。
“公主受得,老身如今就這麼一個小女兒陪伴身側,若不是公主馬賽之時舍身相救。怕是這會兒已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夏老將軍說罷看向了自己的老妻,兩人相視一眼,竟還有些動容。
夏竹見此,也紅了眼眶,側了身子擦眼淚。
緗緗不擅麵對外人親情眷濃的場景,端了熱茶避開了視線,可她隻喝了一口就撂下了。這茶雖是大紅袍,但卻放得太久有了塵土味,想必是收著不舍得喝,自己來才拿了出來。
無心繼續寒暄,緗緗直接開門見山:“安寧今日來除了想看看夏姑娘的傷勢如何,還有個事兒想與將軍說說。”
“公主但說無妨。”
“將軍若不嫌棄,可與安寧手談一局。”
老將軍了然其意:“公主請移步得勝齋。”
等在得勝齋的石桌前坐下,院子中的下人也被木荷屏退。
院子安靜,隻聞輕風葉動之聲。
夏老將軍沒開口,緗緗也暫時無話,隻是在棋局上將老將軍逼得個丟盔棄甲。
一局畢,老將軍額角都冒了汗,他抬手擦了擦,眼睛還在盯著棋局。
他沒想到區區一介女子,棋風上卻是善布全勢,子子皆謀。等他反應過來,再搏殺之際已沒了機會。公主絲毫不留情,手段剛硬將他殺了個片甲不留。
棋局在前,老將軍明白公主是想他這個老頭子,彆隻當她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便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這棋局是下馬威,也是開路石。
等老將軍眼珠子沒再盯著棋局,緗緗才不緊不慢開了口:“安寧前幾日救了兩個人,待詢問了來曆發現很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