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跡星星點點落在了銀墜雪白的馬背處。懷裡的人一聲未哼,小小的身子貼著自己,難得安靜。
慕容沇卻並不想要她這般的乖順。
直到軍營處停下,慕容沇下馬,他伸手將緗緗橫抱了下來。
她眼睛眨了眨看向那雙明顯強而有力的胳膊,沒反抗。
蕭淩緊隨其後,焦急地上前想問問緗緗傷勢,被慕容沇側身擋了去。他的披風擋著,旁人隻能窺見他懷裡的一抹墨綠色的衣角。
“宣王還是管好自家王妃才是。”
顧清梨也在一旁,對慕容沇這幅護仔模樣很是不屑,嗤笑道:“那狼又不是我喊來的,我既能獵得狼回來,她不能不過是自己沒...”
慕容沇手中彈出一枚石子,點了顧清梨的啞穴,讓其後麵的話隱沒於口中。
等到了帳篷裡,慕容沇將緗緗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這才半蹲在她身邊,捏了捏她的手:“今兒怎的無話?”
緗緗手還捂著心口的傷口,便道:“這裡疼。”
慕容沇當著她說狼爪留下的傷口,轉身出了帳篷。等回來的時候手裡就拿了一把野草,緗緗當著他要乾什麼,下一瞬就見他將野草含進了嘴裡開始嚼。
他這樣子是著實有些滑稽,發髻一絲不苟束著銀冠,將軍的鎧甲還未卸下,袖口擼起又不拘小節。這樣白淨的人,胳膊卻比她的小腿都要粗了似的,他的手腕處還沾著她的血跡。
那張臉平時含笑玩世不恭,這會兒嚼草,倒有了憨傻。
慕容沇將嚼好的藥草吐到了手心,碎渣子一點點孵到了緗緗的脖頸處,等到再向下到心口時,緗緗捂著不給慕容沇動,他兩指用力,那輕薄的沙料就毀了。
傷口很深,邊緣肉都是翻起,其中細小的皮肉和布料黏在一處,拿下來之時聽得緗緗嘶地一聲。
正巧木荷梧桐端著熱水打了簾子進來,慕容沇便順勢接過,將白巾帕子擰乾一點一點給擦著傷口處。
再往下的地方緗緗是如何不肯了,慕容沇也不勉強,叮囑著兩個丫頭仔細處理著,起身就打算出去。
“你去哪?”
緗緗這話一出口,包括木荷梧桐白鶴三人在內,皆是一愣。
被喚住的正主兒就更是如此,愣神著回頭望著她,半晌才道:“去看看銀墜,叮囑好聲照料著。”
緗緗嗯了一聲:“儘量不要讓銀墜留疤。”
慕容沇本想打趣,想了想沒開口,隻點點頭就出去了。
木荷收回視線,埋冤道:“後頭行路殿下可不能再這般一人行馬了,一路荒郊野嶺的,豺狼虎豹太多了。”
梧桐在一旁擰著帕子,擰帕子的力道都透著一股氣,心口起伏不定,還是罵道:“宣王妃怎能如此!真是白眼兒狼,都嫁到南朝來了,怎麼還是一副不開化的北蠻樣子。宣王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頭。”
緗緗沒聽進兩個丫頭的言語,連處理傷口上紗布之時都沒什麼動靜。
她望著帳篷處,眼神有些渙散,待處理好之後躺在床上卻一直沒睡。
緗緗盯著床頭處的燭火,眼睫動了動,伸手摸了摸心口處。等日上三竿,帳篷還是沒什麼動靜便睡下了。
隔天大軍照常行路,緗緗坐在馬車裡還是一副沒精打彩的模樣。
慕容沇聽到這消息,午時原地休整時鑽進了緗緗的馬車裡頭。
緗緗這會兒正靠在軟枕上吃著剛切好的甜瓜,那一小塊一小塊切得玲瓏,用扡子扡著,正好夠她一口一個。
見著他進來,緗緗下意識身子往後挪了挪,慕容沇注意到這動作停在車轅處沒再上前。
馬車之內的這一方天地,忽就安靜了下來,兩人都沒開口。
緗緗還在一小口一小口吃著甜瓜,眼睫落下,目光完全避開了身前的人。慕容沇卻在這沉默裡品咂出一點與冷漠不一樣的東西,不過他並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