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一輩子養尊處優的盛挽,在發生了這些事後,眼底也有了愁色。
孔婆子匆匆上前,在她耳前傳達小灰沒了的消息。盛挽手裡的茶盞直接脫落。
‘啪’的一聲脆香,茶盞摔成幾瓣,茶水四濺,濡濕她的裙擺。
可盛挽卻顧及不了。
“你說什麼?”她猛的回頭,一字一字問的很是艱難。
也不等孔婆子回複,她大步往外走。嗓音帶著輕顫:“那女人沒了,淮哥兒就像沒了魂似的,連我多瞧幾眼都怵的慌。如今小灰也沒了,他該怎麼辦!”
可疾走了幾步,她突然又停了下來。
“夫人?”
盛挽動作遲緩的收回跨過門檻的腿,像是怕犯了忌諱,又像是怕惹顧淮之不虞,她喃喃道:“倒是忘了,他的院子,如今我進不了。”
你說顧淮之學什麼不好,偏偏學了他父親的情深。
盛挽悔了。
這臨安就是染了墨的缸,她焉能不知那些個長舌婦私下議論阮蓁時說的有多汙穢不堪?
她又怎會不知,顧淮之隻身一人麵對這些流言蜚語,繃著的線有多緊。稍稍一扯就能斷。
可站在母親的角度,她哪裡能接受這樣的女子?
“孔嬤嬤。”
“老奴在。”
盛挽努力的平複呼吸,可心口處卻難受的要命。
“你說,若我同國公爺參加婚宴,給足她體麵,向世人宣告,阮蓁就是我顧家的兒媳,至少在明麵上堵住悠悠眾口,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孔婆子心疼的扶住盛挽:“夫人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如何能預測會發生這種事。那女子也委實懦弱。”
盛挽輕輕把人推開,隻是搖頭,她站直身子,朝墨院的那個方向看去:“懦弱?我看不是。”
“這是何意?”
盛挽歎了口氣:“如今全臨安都人都說她福薄,我覺得她是舍不得讓淮哥兒為難。她雖身份卑微,往昔存在詬病。但終歸對淮哥兒是上了心的。”
若不然,真是貪圖富貴,她隻需哄著顧淮之,又怎會就這麼死了。
顧淮之辭去首輔一位之事更是鬨的沸沸揚揚。
臨安也多了道歌謠。
大街小巷皆有孩童唱。
【深人雅致顧淮之,有勇有謀謀先知,拜倒女色迷心智,罔顧聖恩高堂令人發指。】
路上也總有人議論紛紛。
“也不知道那前首輔夫人是何等絕色?嘖嘖,我看他誠然是瘋了。”
“呸呸呸,那不過是個勾引人的狐狸精!到死了,還禍害國公府!要我看,國公爺國公夫人不認她是對的。”
“可不是!咱們這前首輔啊,是出了名的冷漠矜貴,倨傲無端。聽說那早就死了的範坤,把外室送到他手裡,他隻看了一眼,就把人收下了。嘖,到底是男人,光是一眼,就拜倒其石榴裙下。”
迷心智顧淮之認了。可一見鐘情卻沒有。但不可否認有過驚鴻一瞥。
顧淮之放下車簾。
他眼裡卻閃過晦暗,他乃天之驕子,也年少輕狂,自命不凡。
可見阮蓁的那一幕至今曆曆可見。
——女子被下藥,無力的倒在榻上。臉上淚痕未乾,黑發汗濕。小臉兒煞白,緊緊咬著下唇。實在是楚楚可憐。
可這卻不足以讓他把人留下。
顧淮驚豔之後,便準備讓人趕出去。
可女子眼裡含淚,說了一句:“大人,您彆送我回去。”
嗓音輕軟甜膩,在他耳畔吹過,似低泣,似難耐,驚點波瀾。卻足以讓他渾身一震。
他不會聽錯,更不會認錯。
這聲音同那夜夜磨人心智的那一聲聲——淮郎,如出一轍。
即使這般,他如何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