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人合該是他的,不是嗎?
男子不敢再去回憶。他闔了闔眼淡淡道:“亂嚼舌根者,一律送去大理寺。”
駕馬的長風連忙應是。
馬車駛出城門,朝梵山寺而去。男人穿著阮蓁生前親手縫製繡著墨竹的衣袍,做了阮蓁生前最想做的事
——給阮熙立了永生牌位。
天色漸晚,方丈親自送他下山。
顧淮之自上任後,做出的功績有多令人唏噓,如今背負的罵名就有多深。
多數學子站在道德最高處的角度怒斥顧淮之。罵他我行我素,罵他不知輕重,罵他被女人迷了心竅。
可方丈卻覺得顧淮之是他見過活的最通透的人。
兩人對弈,顧淮之步步下的都是險棋,清醒的引誘著人步步落入他的陷阱。卻總能輕描淡寫把人逼到絕境。
他扶持周旭的目的,便是擁立明君。
他做到了。
卻也心死,做到了如今的全身而退。
這樣的人,實在是比盛祁南還合適當和尚!!!
“顧小友,今後打算如何?不若來梵山寺住下,拋去雜念,萬物歸一。”
顧淮之抬眸望了眼天色。
盛祁南如今入朝為官,總算也有了出息。國公府,盛家有他撐著,倒不了。
顧淮之黑眸如墨,神色卻變得溫柔:“我想求一個來生。”
方丈隻當他是魔障了。
顧淮之卻是淡笑不語。
誰能知,相思成疾,竟會藥石無醫。
來生,他若早些遇見阮蓁。定護她不再飄零。
那樣,是不是會有好的結局了?
前首輔顧淮之,上輩子囂張跋扈,眼高於頂。從來和‘善’字無緣的人。卻在去了趟梵山寺後,便散儘了名下所有的錢財。
一半充盈國庫,一半命身邊的暗衛親自送往荒涼之地,留之施粥濟民。
墨院四周至此後靜的很。
顧淮之望著刻有——先室阮氏閨名蓁生西之蓮位一行字的牌位。他低低一笑,從袖口裡掏出一枚玉扳指。
放置其邊上。
他嗓音低沉道:“娘子,我如今不愛戴扳指了,不曾捏碎的這些都給你留著。”
至此後,書房的燈總是亮到很晚。
一張張剛勁有力的佛經也在一日一日的掛滿了書房的牆。而後掛滿了整個墨院。
年年複年年。
最沒耐心的人卻做了卻有耐心的事。
靖元十五年間,前首輔顧淮之逝,年僅四十七。
無人知曉他彌留之際腦海中出現了一道熟悉機械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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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之笑了,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
——阮蓁,記得赴我來世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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