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叔當時級彆更高,且看今日他們父女之間就知道,付出才是差彆。
不過話又說回來,隨軍的家屬們都是這樣過日子的,婦女們是男人在身邊和從前一樣,孩子們是爸爸在身邊和從以前一樣。
像方叔叔這樣的畢竟是少數。
周楊歎口氣說:“爸,吃早飯了。”
周仁這才滿意,東西放下說:“等下記得跟你舅和姨夫打個招呼。”
他們家的房子是獨棟,左邊那棟是他大舅兼姑父陳大光家,右邊那棟是他二叔兼姨父的周義家。
三家人向來緊密,這麼多年都一樣。
年關的時候,家家都有人。
周楊跟同輩的兄弟姐妹們見麵,給幾個小的發紅包,又額外給兩個堂妹帶衣服,現在很多牌子是滬市才有的。
周柏偷偷看一眼,心想挨兩句說算什麼,不是親哥誰會給一百塊的大紅包!
尋思看來死工資是發不了財的,得口袋裡有錢才行。
周桃跟周櫻則是捏著裙子,翻來覆去看,斷言道:“三哥,你處對象了吧?”
周楊一口水噴出來,咳嗽半天說:“彆瞎說。”
又說:“方青禾給推薦的,人家跟高明是一對。”
說起這些人,大家都有印象。
陳樹林居長,一向在部隊,今年難得帶著媳婦孩子回家探親,憶當年道:“小時候我就覺得他們該是一對。”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嘛。
以他開頭,居然林林總總數出兩夥人結過十幾次梁子,路上互吐口水的次數也不少。
誰能想到若乾年後以周楊為連結點,再次提起來是這番景象。
也是話趕話,陳樹林又說道:“我記得方青禾還有個妹妹?”
年紀太小,沒怎麼打過交道,欺負她都覺得勝之不武。
周楊神色自然,剛要張口,堂弟周鬆搶先說:“人家也是高考狀元。”
他是今年才要高考,成績也很不錯,架不住爹媽總要拿那些遠方的彆人家的孩子來做比較。尤其是他和方青苗本來是育紅班同學,可惜一個五歲順利讀小學,一個硬生生拖到七歲,至此就差了兩屆。
當然,他承認自己是個普通人,就是想起來有些提不起勁。
他還這樣呢。
周楊好笑道:“苗苗還記得你天天薅她頭發。”
周鬆自己震驚道:“有嗎?”
他那會才五歲,能記得什麼。
不過小的不記得,大的記得。
陳樹林說:“有一回跟方青禾打架就為這個。”
五花八門說起來,語氣裡全是感慨。
畢竟他們一晃也到有些往事和舊人可以提及的年紀。
周楊從這些裡頭拚湊出另一個沒有印象的苗苗,畢竟當年他的目光沒多少在小孩子身上。
路邊的蟈蟈,好像都更吸引人。
他抽絲剝繭,輪廓逐漸清晰。
忽然聽到堂妹周櫻說:“我記得方家搬到城裡以後,三哥還念叨過。”
大排行裡,周楊行三。
他自己都沒這段記憶,追問道:“說什麼了?”
幾句閒話,看著還挺激動的,周櫻不明所以,說:“不大記得。”
她一副絞儘腦汁的模樣,拍大腿說:“什麼‘小胖墩,沒良心’?”
還有個順口溜,可惜她想不起來。
周楊這下是真的被嗆到,咳嗽老半天,擺擺手說:“沒,沒有的事。”
大驚小怪的。
周櫻從小不拘一格,畢竟跟著一窩子哥哥弟弟長大,還能怎麼樣。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神經。”
周楊對妹妹向來好一點,畢竟是女孩子嘛。
家裡也就這麼兩個,大大小小都挺慣著的。
其實他自己也模模糊糊想起來這件事,當時好像是這麼說過。
不過仔細想來,這話也不委屈。
他當時挺把方青苗當朋友的,還以為人家放寒暑假會回家屬院,少說也找他玩一次吧。
誰知道是一去不回,連點音信都沒有。
小胖墩嘛……
這不是福氣的象征,是誇獎,誇獎啊。
周楊難得心虛得很,想著這話可不能叫苗苗聽見,不然小姑娘眼睛就直盯著你看,能氣好幾天。
就頭發的事情,還是知道他要回家,特意提的,好像想隔這麼多年有人給她找回場子來。
周楊權衡一下,決定還是給堂弟買幾套複習卷,市麵上有什麼買什麼。
可不是為誰啊,純粹是為周鬆好,試想想,成績總是他自己的吧。
這麼想著,周楊自己也順理成章起來,隻有周鬆,要不是看在堂哥給的紅包的份上,和知道打不過的自知之明,早就就在收到“禮物”那天,把自家三哥套麻袋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