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難過悲傷又或者是憤怒。
他平靜地像是在講述彆人的故事。
在紀清似乎想要說出安慰的話語的時候,便聽席沉笑道:“你還真信了啊,明顯就是個故事啊,六歲的話,那算虐童,可是會被抓起來的。”
“……”紀清:我真的是相信了啊。
“年齡上騙你的,但確實有過一段時間的饑餓,那種感覺我明白。你們所想的便是活下去,所以饑餓是必須解決的本能。”席沉直接越過了那個話題,“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那就是,你真的餓嗎?”
最後的視線是落在紀清的肚子上的。
那明顯大了一圈的肚子,說明了這人早就已經吃撐了。
紀清垂首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蹙眉說道:“可是我確實會覺得很餓,並沒有撐到的感覺。”https:/
“所謂的饑餓感是身體的一種自然反饋,傳遞給大腦,但若是傳遞的環節出現問題,傳輸出現錯誤,大腦接收到錯誤信號的話,你的大腦在不斷提示你很餓,但實際上。”
席沉盯著紀清那凸出的肚子,笑道:“實際上,再吃下去的話,你的結局隻有一個。”
就算席沉沒有說出最後的結果,紀清也基本能夠想到了。
一想到那樣的場景,紀清隻覺得後背發毛。
而後對著席沉便是一個深鞠躬,抬頭後,十分認真地說道:“你的提醒我記住了,我會全力克製。”
席沉聳肩,沒有多說。
儘管紀清能夠意識到問題,但是能不能夠堅持下去,那就是另外一種可能了。
漱了口的紀清,餘光看著門邊的席沉,突然笑了一下。
席沉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紀清,並不明白這位突然之間笑些什麼。
便聽紀清主動解釋道:“其實你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席沉還是不說話,紀清也不需要席沉說話。他隻是想通過交談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罷了,於是便聽到紀清繼續說著:“你剛才的話,其實我是很認同的,人心的險惡,確實不能夠低估,無論是成人還是孩子。”
“有時候,一些孩子的想法,反而會有更可怕的結果吧。”
紀清自顧自說著,浴室內待得久了,這鏡麵上的霧氣也在消散,凝結的水滴順著鏡麵慢慢滾落,這些水滴使鏡子中的人四分五裂。
“我不是不能夠忍受饑餓的。”紀清看向席沉,他的眼睛很透徹,“我原本就是個孤兒,不知道父母是誰,在福利院長大的,隻是福利院的收益不好,有時候,我們都會吃不飽的。”
席沉抱臂與紀清對視,在對方停頓的時候,回應道:“福利院啊,你現在還在福利院嗎?”
紀清沒有注意到的是,在自己提到福利院的時候,席沉目色便深沉了幾分,笑容也隱隱擴大了幾分。
對於席沉的詢問,紀清卻搖頭說道:“不在了,整個福利院都不在了,現在隻有我一個人罷了。”
“什麼意思。”席沉好似是來了幾分興趣。
紀清撩起了這一身的裙子,並不是想要耍流氓,而是想要讓席沉看到自己腿上的疤痕。
“這是燒傷,雖然後來有做過處理,但是因為燒傷的太嚴重了,還是會有痕跡留下。”展示了片刻的傷口後,紀清放下了裙子,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痛苦的畫麵,紀清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那是一場大火,整個福利院都毀之一炬,人和物,都沒有了。”
“是嗎,那,那場大火中,真的隻剩下你一個人了嗎?”席沉湊近了幾分,已經來到了紀清的麵前。
他們此時靠得是有幾分近的。
紀清覺得席沉的雙眼中似乎帶著魔力,還有聲音,像是惡魔的低語,蠱惑心扉。
忍不住將心中隱藏的事情一點點說了出來。
紀清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之中,他還記得那場大火,燒得渾身都疼,撕心裂肺的,原來那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太痛苦了。
陷入回憶中的紀清沒有看到的是,在他提及到大火的時候,席沉的雙手便已經背到了身後,微微握拳。
“我不知道,救下我的人說,隻剩下我一個了,死去的人數與福利院本身的名單是一樣的,所以應該真的隻是剩下我一個了吧。”紀清呢喃著。
在席沉拉開與紀清的距離時,紀清卻突然說道:“但是不對,不對的,應該還有一個人才對,明明就是還有一個人的,可是他們都說不存在了。”
拳頭越發的緊了幾分,可是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溫柔了:“是誰呢。”
“是誰,是誰啊,太久了,名字已經有些不記得了。”紀清的眉頭蹙起,似乎是想要將那個名字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