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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西暖閣中,皇上慢吞吞的走出座位,來到紫檀案前。手搭在那一摞奏折上,側著身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康王,“老五,你怎麼想?”
“兒臣以為三哥所言極是,這鐘泰實在是喪心病狂!數罪並罰,法當如此!”
康王垂首,答起話來沒有絲毫猶豫。
“既這樣,崔桐,就按你們的意思來,擬旨吧!”
“是。”
崔桐應了一聲,熟練的走向一側的桌案上。作為內閣首輔,平素與皇上商議國事又不方便他人在場時,便由他來擬旨。
見梁德全替他研墨,崔桐點頭致謝,隨後揮毫潑墨。
這邊皇上的目光還放在尚跪在地上的康王,心思百轉千回,臉上卻分毫不漏。語氣淡然道:“起來吧。”
“兒臣向父皇請罪!”
康王俯首再拜,“雖說兒臣與鐘泰並沒有什麼私交,但他為兒臣舉薦是不爭的事實,怎麼說兒臣也難逃一個失察之罪,請父皇責罰!”
皇上不再看他,轉身往裡走,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麵對眾人時又恢複正常。
“既然你已知罪,朕就不做處罰了。隻是你識人眼光有待提升,以後朝廷選拔人才你還是少插些手吧。”
皇上語氣不僅不嚴厲,反而相當溫和。但康王心裡卻疙疙瘩瘩的,不舒服至極。
他抬頭仰視著皇上目光變得幽深,站起身來低聲道了一聲是,默默退到端王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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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接連幾日都是大晴天,原本漸冷天氣又緩和了幾分。
李令儀在喬府的居所三麵環水,三間正房東邊一座水榭臨水而建。水榭外層圍繞一圈漢白玉欄杆,挨著欄杆設鵝頸靠椅。
李令儀眯著眼睛,半坐在靠椅上,將對麵湖光山色儘收眼底。
柔而暖的陽光穿過雲叢,從萬丈高空灑下,水麵泛起粼粼波光。周圍假山花木,倒映在湖麵。
見了這景兒,忽然就懂了何為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陽光直射,有些刺眼,李令儀便將帕子蓋在臉上遮擋。
自那日對峙之後,局勢也是日趨明朗。李國明被殺案的疑凶,在錦衣衛的全力追查之下已有眉目。晨起高翊來說,抓到或在旦夕之間。
至於鐘泰,雖然旨意還未下來,但李令儀料定不論他上麵的人有多大的權力,都保不住他!
一切都在射程範圍之內,李令儀好不容易偷的浮生半日閒。喝著茶曬起了太陽,忽然想念起宮中悠閒的生活來了。
耳邊腳步聲響起,李令儀掀開一條縫看到正對水榭的鵝卵小徑上,惠明手托茶盤緩步而來。
“公主,過來坐吧,那兒冷。”
惠明將東西擺在水榭內的石桌上,撩起周圍用來擋風的素白紗簾看向她。
李令儀伸出一隻胳膊,繡著春日梨花的袖子落下,堆疊在一起。裸露的一截皓腕感受不到冷意,隻有陽光的溫度。
因而回應道:“不冷的。你看,一絲風都沒有。”
惠明無法,隻好斟了茶端過去。
“茶茶回來了沒有?”
李令儀拽下帕子塞進袖中,接過茶盞輕了啜幾口。
“那不是來了?”
李令儀順著惠明的手指看,果然見一身利落男裝的茶茶。
將茶盞遞給惠明,李令儀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怎麼樣,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