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遠處官道上就出現一個大型車隊,徐徐而來。
由於看熱鬨的人太多,官府不得不封堵了道路,此刻百姓都在後麵,以狄青、範祥為首的秦鳳路官員向著車隊迎了過去。
“下官參見知院。”
眾人高呼。
隊伍緩緩停下,趙駿撩開車簾,首先看到的就是今年已經42歲,臉上略顯滄桑和風塵的狄青。
狄青曾經的臉很白,十分的俊美,頗有點年輕時候古天樂的意思。
而現在臉卻很黑,又有點像曬黑後的古天樂。
見到他這副模樣,趙駿笑道:“漢臣,西北確實是個磨人的地方,你才來了兩年,就已經是這樣了嗎?”
狄青笑道:“西北確實風吹日曬,不過下官覺得這樣也挺好,以後也不用再戴麵具了。”
“嗯。”
趙駿微微點頭,隨後又看向遠處人山人海,微微驚訝道:“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範祥解釋道:“是鎮子裡的百姓聽說知院來了,紛紛來見。”
“天色不早了,先去寶雞縣城吧。”
趙駿說著又對旁邊的江大郎說道:“還是跟以前一樣,你們帶人去問問地方百姓,若有冤情,就記錄下來。”
“是。”
江大郎應下,隨即帶人走向百姓那邊。
附近地方官吏都汗流浹背了。
這就是趙駿辦事情的方式,每到一個地方,都會鼓勵當地百姓告狀。
正如之前所言,一個地方的環境如何,百姓最有發言權。
地方官員公不公正,有沒有冤假錯案,有沒有屈打成招,有沒有官紳勾結,百姓心裡最清楚。
而且也不用擔心出現膽子大的刁民誣告。
因為做事之前,趙駿都會讓人告訴百姓,誣告是有懲罰的,不存在什麼零成本陷害。
確定之後,趙駿就會下令徹查。
古代官員的犯罪手法並不先進,很多東西並不難查出來。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所以很多時候趙駿都能夠迅速處理當地的黑惡勢力和上層保護傘,解決地方官場生態環境差的問題。
行走天下兩次,靠著這樣的辦法,光殺死的官員就有數百人了,牽連而不致死的官員在兩千人以上,其餘非官員的從犯數量加起來得有上萬人。
下午時分,臨近傍晚,車隊過了渭水,抵達了河對岸的寶雞縣城。
趙駿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入駐地方縣衙,而是就住在當地的驛館裡,縣城的驛館不大,住不下那麼多人,衛隊就在附近客棧住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趙駿也算是帶動了地方經濟,衣食住行,每到一個地方就得花銷不少錢。雖然有浪費國庫財政的嫌疑,但這一定是利大於弊的事情。
等趙駿下榻了寶雞驛館後,狄青、範祥、楊拯、宋守信等秦鳳路大員紛紛過來覲見,趙駿與他們寒暄一番,見天色晚了,留下狄青與他詳談。
夜晚天色不太好,陰雲蔽日,好像要下起雨雪。
呼嘯的冷風吹拂,驛館拿出木炭,趙駿和狄青坐在驛館內,冰冷的手烤著炭火聊天。
“西州回鶻分為高昌回鶻和龜茲回鶻,這兩支裡高昌回鶻親遼,龜茲回鶻則遼宋皆親,前些年遣使大宋的就是龜茲回鶻。”
狄青把了解到的情況對趙駿說道:“去年我就派人告知高昌回鶻王,讓高昌歸附,卻被他們嚴詞拒絕。”
“那龜茲回鶻那邊怎麼說?”
趙駿這才知道,原來前些年一直往大宋遣使供奉的居然是龜茲回鶻。
他之前還在想,西州回鶻好帶也是常年進貢,從天聖年間起,至景祐四年為止,十四年時間裡來了五次。
後來擊敗西夏遼國之後又年年上供,直接派兵滅了好像有點不道德,結果進貢的隻是他們內部一支,主要的力量高昌回鶻根本沒有搭理大宋的意思。
“龜茲回鶻表示願意臣服。”
狄青說道:“就是他們的狀況也屬於西州回鶻一部分,向高昌王臣服,所以他們沒有辦法直接向大宋表示歸順之意。”
“有點意思啊,看來這個龜茲回鶻應該是高昌回鶻的地方節度使之類,有高度自治的類型。”
趙駿笑了笑,隨即又問道:“那他們的情況你調查清楚了嗎?”
“嗯。”
狄青說道:“具體丁口不詳,應有三四十萬,他們還吞並了當年被西夏擊破的甘州回鶻,控弦應有數萬之眾。”
“區區三十四萬丁口,數萬人馬就敢抗拒大宋?”
趙駿眯起眼睛道:“這個高昌王有點意思啊,難道他不知道曾經的高昌王麵對唐朝時的自信,然後就被侯君集給滅了嗎?”
狄青說道:“回鶻人不修史,想來應該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何況中原王朝離他們距離遙遠,或許就是如此。”
“河套地區經營得如何?糧草存儲得怎麼樣了?”
趙駿問道。
他早就對西域有想法,奈何暫時沒有動手,就在於才打下西夏,還是需要經營。
否則從後方長安調集糧草去打西州回鶻,2000多公裡距離,那國力消耗實在太大,即便是唐朝也是等到巔峰時候,大破突厥這才開始謀取西域。
“現在河套已有四十餘萬人,以耕作、放牧為主。我們想辦法從關中吸引丁口前去,奈何實在是太遠了。”
狄青無奈道:“很多人即便是給他們土地都不願意遷徙,況且關中這些年也一直在恢複丁口,要想把人往更遠的地方遷徙,太過困難。”
“唔這事也不急,現在國內糧食充裕,丁口增長速度會很快,最主要還是交通問題。”
趙駿想了想,然後說道:“從明年開始,就要正式攻取西域了,等我回去之後,就會下令從各地抽調糧食來西北,到時候你可以步步為營,先至甘、沙州駐軍,隨後再進攻西州。”
“是!”
狄青應下。
趙駿抬起頭看向驛館大廳的門外,因為木炭可能會導致一氧化碳中毒,所以門開著。
門外不知道何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點飄在空中。
他輕聲道:“西州回鶻自不量力,那就合該它滅亡,絲綢之路必須要自己拿在手裡才讓人安心,到時候你們務必要一戰而定,不可打個小小的西州還曠日持久。”
“是!”
狄青堅定而認真地點點頭,他知道知院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