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麼做的結果是武勳、將門、外戚、宦官勢力是被壓製得服服帖帖,可百姓就慘了。天下官吏十之七八貪贓枉法,土地兼並嚴重,底層民不聊生,最後就是起義造反不斷。
所以趙駿一直在給趙禎灌輸必須要壓製文官集團的理念。
但趙禎依舊是猶豫不決,遲疑說道:“若是像錦衣衛那般,恐怕滿朝官員又要反對了。”
“他們反對是因為你在加強皇權,威脅到了他們,而且皇城司本來就是皇權的爪牙,繞過文官體係,讓他們感到恐懼。”
趙駿漠然看著他道:“你知道後世世界霸主美帝是怎麼控製世界的嗎?他們的特務機構有好幾個,滿世界搜集情報,插手和控製世界的紛爭。任何一個政權體係,隻有擁有自己的情報和特殊機構,才能收攏中央權力!而不是坐在皇宮裡,什麼都不知道。”
“這”
趙禎麵露難色。
“我發現跟你說話是真的費勁,猶猶豫豫遲疑不決,你這種態度我真的想撂挑子不乾你知道嗎?”
趙駿真是服氣。
他其實知道曆史上的趙禎就是這種人,瞻前顧後,沒有什麼大魄力。
光看史書還覺得沒什麼,現在真攤上這位,能把人氣死。
難怪範仲淹、石介、狄青等人會鬱鬱而終。
趙禎隻好又賠著笑臉。
他這種態度就更讓人生氣,趙駿質問道:“我問你,你姓什麼?我姓什麼?”
“我們都姓趙,你是趙家子孫.”
趙禎不由自主地說道。
“那就是了,我既然來到了大宋,幫的是你而不是外麵那些人。他們會害你,我難道會害你嗎?”
“而且我們都姓趙,血濃於水,但問題是我在大宋連個宗室的身份都沒有,除非我去造反,否則沒有任何法理性繼承皇位。”
“我是你的子孫後人,難道我會去造你的反,威脅到你的皇權嗎?”
“皇城司和我的權力本來就要依附於你,我對你產生不了任何威脅,所以我就一定不可能害你。”
趙駿雙手一攤道:“加強皇權本就沒錯,你需要了解百姓在做什麼,官員在做什麼,甚至皇城司還可以滲透進西夏、遼國,這樣穩固的才是咱們大宋老趙家的江山!”
“加強皇權嗎?”
趙禎喃喃自語。
因為趙駿好像說得沒錯。
宋代皇帝對皇權的控製近乎病態,能找到機會加強皇權絕對不會放過。
趙匡胤時期,就絕對不會讓文官集團這麼跳臉。
曆史上趙禎也曾經嘗試加強皇權,比如頻繁換相,支持範仲淹等人改革,但基本上還是以失敗為主。
官僚士紳集團們依舊占據上風。
所以趙禎其實無時無刻想要收攏皇權,但本身性格軟弱加上中後期身體不太好,反而讓皇權分散,官僚士大夫階級更加肆無忌憚。
現在趙駿提出加強皇權其實是比較符合趙禎心意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番話術顯然是把趙禎和趙駿自己拉了一個陣營,然後把文官集團拉到了另外一個陣營。
趙駿告訴趙禎,文官集團看似在幫你統治江山,實際上是在腐蝕你的江山,等到百姓受不了,掀起大規模起義的時候,哪怕沒有外敵入侵,也會是宋朝滅亡的時候。
因此隻有通過加強皇權,來限製文官集團,緩解日益尖銳的階級矛盾,才能夠壓製住日益不斷的民亂,才能夠維護住宋朝的江山統治。
也就是說,除了西夏、遼國、黃河以及靖康恥的威脅以外,趙駿再給他加了一條,文官集團肆無忌憚,會造成百姓持續不斷起義的威脅,更進一步加深趙禎的危機感。
“不錯,加強皇權。”
趙駿冷聲道:“你要不想被他們禁錮,就必須要給我權力。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談何我幫你進行改革。而且我也實話跟你說,我這個人可能壓製不住火氣,如果我遇見那種讓我忍無可忍的官,我是會殺人的。所以你要麼給我皇城司,讓我名正言順地去砍人。要麼什麼都不給,我直接離開大宋,路上要是見到貪官汙吏壓迫百姓,憤而抽刀砍人,然後上山落草為寇,那你就彆怪我!”
趙禎已經被噴得悻悻不言,隻好說道:“朕都依你,都依你。”
“還有,我要整個皇城司的任命權力,一切大小事情都是我說了算。文官集團反對聲音再大,你也給我壓著,就像你包庇他們一樣。如果將來你敢出爾反爾,那我就真會動手打你,要不你就把我殺了,要不我就去造反,我不會再說第三次!”
趙駿的口水都快噴到了趙禎臉上。
“是是是。”
趙禎遲疑道:“隻是.隻是現在國庫空虛,內帑和交子鋪的錢,都要用於準備西北的戰事.若想把皇城司設於全國各地,耗費的錢幣怕是不計其數。”
“錢的事情我自己想辦法,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我做什麼你彆管,要是你敢幫著那些文官來插手我的事情,我就過來和你打架!”
趙駿惡狠狠地道。
他發現趙禎真就是個賤骨頭,這種人不抽幾頓是不行的,如果不給他說狠話,撂挑子,他一定會跟文官集團站一邊坑自己。
“那我任你為知皇城司,皇城司一切大小事務,包括皇城使的任命,都由你管轄。”
趙禎被逼得沒辦法,隻好應下。
好在是皇城司屬於獨立於官僚體係外的機構,並不歸官僚體係管轄,皇城使也不需要考科舉,所以這個任命基本上隻要皇帝下令就行,甚至都不需要過三省政務台。
就好像穿明一定要先控製官僚體係外的錦衣衛和東廠一樣,隻有不在體製內才不會被束縛。
趙駿繼續說道:“還有,如果我去地方,我要求調動各地廂軍,現在大宋各地都起義不斷,你要想保護我的安全,我必須要有一定軍權。”
趙禎嚅嚅道:“一定要去地方嗎?就留在汴梁不好?”
“嗬嗬。”
趙駿冷笑道:“在汴梁看到的汙穢才冰山一角呢,地方上就不知道多少。我必須做深入調研,不然像你一樣藏在深宮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事都不去做,什麼事都不去了解,大宋遲早完蛋。咱們趙家祖先就是因為個個都像你一樣懦弱,才會把我送過來挽救大宋江山,你要是再不信任我,那我走就是了。”
“是是。”
趙禎不敢回嘴,連連點頭應下。
雖說兵權是大宋皇帝的命根子,但好消息是主要部隊禁軍都駐紮在汴梁,地方部隊隻有四十萬廂軍,大宋十八路,二百多州府,平均分下來每路兩萬多人,每州一千多人。
而且實際上廂軍也主要分布在河北路、鳳翔路等地,也就是西北和北方與西夏遼國接壤地區,腹地的廂軍很少,基本每州不超過千人。
所以這個要求其實不算過分。
“你下命令吧。告訴曹修和王守忠,以後我的話就是你的話,如果你的命令跟我的命令發生了衝突,那就以我的命令為主。”
趙駿揉搓著太陽穴,覺得有些累了。
以前還覺得跟呂夷簡、王曾、王隨、宋綬、蔡齊、盛度這些士大夫階級的蟲豸在一起,怎麼治理得好國家。
現在才發現,趙禎也是個蟲豸,而且是個大蟲豸,藏在地底當鴕鳥,從來不抬頭看看大宋在他那些所謂的士大夫們治理下,已經是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那你還參加科舉嗎?”
趙禎猶豫了一下,然後扭過頭問道:“若是不想參加,也可以.”
趙駿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沒事,我會去參加的。”
他發現雖然大部分時候趙禎都不像個人。
但偶爾,也會有當人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