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嘉鴻睜開了眼, 光線透過窗簾照進了室內,天已經亮了。昨天晚上的種種鑽進他的腦子,他猛地坐起來, 扯痛了傷口,倒抽一口氣。
他轉頭看身邊,葉應瀾已經不在了。
宿醉之後,頭疼找上了他, 他撫著額頭,回憶自己昨天到底乾了些什麼?
他低頭看自己身上, 襯衫敞開著, 西褲還在身上,襪子都沒脫。
這個裝束對上昨晚他那些瘋癲的舉動, 他撐著額頭,暗自慶幸的是, 自己沒透露什麼不該透露的。但是自己都乾了些什麼?丟臉真的丟到家了。還怎麼見她?
這時門被推開了, 葉應瀾端著盤子進來:“醒了?我給你煮了點粥,你喝兩口?”
餘嘉鴻不想麵對她, 說:“你放起居室吧!我等下過來吃。”
“行啊!”葉應瀾端著盤要出門,走到門口回頭, 放下托盤:“昨天我搬不動你,就直接讓你睡床上了, 我現在陪你去擦身, 換個衣服。”
她不提還好, 一提他就滿腦子都是昨晚混樣, 他臉側著不看她,說:“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幫忙, 我自己能擦。”
“真不要我陪你?”
他現在沒臉見人,餘嘉鴻搖頭:“我傷口的腫已經退下去了,能自己動,你走吧!”
葉應瀾見他故意躲避的樣子,笑著出門。
餘嘉鴻真想抽自己,昨晚這般,讓她怎麼看他?
拿了衣服進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在鏡子前橫看豎看,下定決心走出去。
走出門,聽見一陣機器的聲音。昨夜似乎也有這樣的聲音?
餘嘉鴻走到起居室門口,推開門,見葉應瀾正在踩著縫紉機,他走過去:“你在做什麼?”
“昨天小梅說你內衣褲不多了,我就找了塊布料出來,裁了幾條內褲,順帶給你裁了一套睡衣褲,睡衣褲昨夜沒完成。”
“這種事情,讓傭人去做就好。”
“你的內褲是真不夠了,大概媽也沒想到,或者說她認為你都娶媳婦了,這事自然是媳婦操心了。剛好不是等你嗎?我就做了幾條,又不是手縫的,有縫紉機很快的。還以為你上來聽見聲音會過來找我,”
葉應瀾拿了剪子剪掉了線頭,站起來,到圓桌邊,打開粉彩瓷罐,拿起勺子給他舀了一碗粥。
餘嘉鴻坐下接過碗,說:“你也喝一口?”
“不喝了,我吃過了。”葉應瀾把一碟小菜推到他麵前,“彆光喝粥,配小菜吃。媽做的菜脯,我炒了雞蛋。”
他加了點菜脯炒蛋在粥上,低頭吃一口。
上輩子在滇緬公路上,沒有什麼吃的,炒點蘿卜乾,夾在餅裡,吃兩口。跟這個蛋多過於菜脯的菜脯炒蛋可不一樣,他愣是吃出了上輩子的味道。
葉應瀾站起來繼續去做衣服。
餘嘉鴻抬頭:“昨晚為難你了,以後我絕不會喝醉了。”
自己還沒跟他說,他自己倒是承諾起來了。不過,通常酒鬼的話不能作數吧?
她拚接了兩塊布料,停下問:“真做得到?”
“喝酒誤事!以後真不能喝醉了。我沒酒癮的,你放心吧!”
葉應瀾笑出聲:“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了,能借著機會聽幾句酒後真言,也挺好的。”
餘嘉鴻已經回憶得差不多了,丟人已經丟了,那是沒辦法了,他說:“那是酒醉後撒酒瘋呢!你不要當真。”
“哦!”葉應點頭,“所以你讓我摸摸你,還是讓我適應?”
這一段剛才餘嘉鴻壓根沒想起來,聽她這麼提醒,有些記憶就添加完整了。
自己說話的聲音,簡直了……
餘嘉鴻連忙低下頭假裝喝粥,胡亂回她:“嗯。”
“可你那時候跟我說:‘舒服’”葉應瀾放下手裡的睡衣,帶著笑看他。
應瀾哪壺不開提哪壺,餘嘉鴻告訴自己以後再喝醉,自己就彆做人了,做條狗算了。
他悶頭和粥,喝了一碗又舀了一碗,有了兩碗粥的時間,他調適好心情,說:“我要去碼頭看看,再去輪船公司走走,昨天籌賑會的薑先生跟我說,你們車行給的價格很不錯,就是時間上是不是可以加快,我答應下午帶你去找他,你們麵對麵聊?”
“好。”葉應瀾從縫紉機前站了起來,把縫紉機放進台肚,蓋上蓋板,從抽屜裡拿了竹子尺子和劃粉,量了開扣眼,拿起針線坐下鎖扣眼,“等下我打個電話問問具體情況,要準備婚禮,我基本就不管車行的事務了。”
餘嘉鴻站她邊上:“打什麼電話?剛好我出去,帶你去車行。”
也行吧!葉應瀾放下手裡的針線,“走吧!”
餘嘉鴻和葉應瀾下樓,跟大太太說了一聲,兩人上車,依舊是葉應瀾開車。
“應瀾,你先去車行問問具體的情況。再考慮一下,車行出一個能頂事兒的聯絡的人,來處理籌賑會和車行之間的事。”餘嘉鴻提醒葉應瀾。
葉應瀾點頭:“嗯!有個現成的人。”
“誰?”餘嘉鴻問。
“順隆行鄭雄的大兒子鄭安順。你很早就出去了,大約不認識他,他比我小半歲,彆看年紀小,腦子特彆好,很活絡。”
鄭安順?這輩子餘嘉鴻還沒見過這個鄭安順,上輩子他從國內輾轉回到星洲,知道應瀾最記掛爺爺奶奶,第一時間就打聽葉家的事。
葉老太爺殺了兒子,葉應瀾的姑姑姑父一家也遇難,葉老太太承受不住打擊瘋了。